他们两个安置了狐狸精在莲花楼后，又原路返回宅子里。
狐狸精算是给他们两个人独处腾了地方。
“还真别说，你走路姿势还真的挺有小爷我的风范。从来我这样欣赏过我的身姿。”方多病跟在身后，从头到尾把自己的躯体打量一遍，看了半天忍不住啧一声，“真的是少年风范。”
李莲花被他这么一说，也对自己好奇起来。
风恰好吹起来，方多病“饰演”的李莲花的长发随风飘起，在月色的照耀下又显得朦胧虚幻。
李莲花心一颤，深受触动，或许方多病正值青春年少，他的一举一动酷似十年前的李相夷。
李莲花摸了摸鼻头：“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个秘密不要被外人知道。”
“那是，要是被金鸳盟的角大圣女和万圣道的人知道我们互换了灵魂，还把你的毒解了，绝对又要连手整那些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这个词语形容他们那群人，也倒是贴切。
他们进了方多病卧房后，床榻上的被褥已经铺好。
“你真的不睡？这个床挺大的，两个人绝对能睡。”
“我就在这个凳子上坐着就好。”
方多病不死心的邀约好几次，全被李莲花坚定回绝。
李莲花点燃了桌上的一根蜡烛，摇曳的烛光把他的身影映照在身后的墙壁上，很像一幅水墨画。
方多病像是个孩子一样全身缩在被子里，抬下巴去看墙壁处的光影，“李莲花，我这一世只认你一个知己。可是你有那么多朋友，就比如那个笛飞声，我不就少认识你几年嘛，每次你们俩一说话，我就像个啥事也不懂的小孩格格不入。”
少年人吃醋起来不得了，非要刨根问底。
李莲花：“哟，这茶不赖，我多喝几杯。”
被窝里的方多病又冒出个头，“你别守着我了，就算碧茶之毒发作了，我还有你传授的扬州慢护体，就像你之前那样做，是可以压制的。”
李莲花比了个“嘘”的手势，笑起来时眉眼一弯，“从现在开始不说话。”
好在老天开恩，今晚方多病身上的碧茶之毒没有复发。
趁着他熟睡，李莲花轻轻走到床边打量一番，“原来我的眉眼在旁人看起来是这样的，凌厉的气息少了很多，让人想要亲近。”
这一守，就是三个时辰。
天刚蒙蒙亮，朝霞还未铺满晴空万里的苍穹，一袭空青色的李莲花便手握刎颈在竹林深处舞剑。
虽是方多病的躯体，内力不及自己，但好在有初级的扬州慢傍身，练起婆娑步和简单的招式不算艰难。
刎颈一出鞘，柔软灵活的剑身却能如玄铁一般坚硬。
招式力度丝毫不减，剑花翻飞变化莫测，好似一条真龙腾云驾雾即将冲破苍穹。其气势随着招式变化积聚，每一次出剑，附近的竹竿都会被激起来的剑风所震撼而摇曳。
随着越发快速的出招，腾空而起，旋转的裙摆宛若一朵盛开的莲花。
上一秒还在使出能够驾驭风向的剑招，下一秒回眸发丝拂过眉眼。
剎那间，宛若仙子临凡。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掌声，抬起头寻声音的方向。
方多病正悠闲地躺在竹子的最高处，躺在茂密的竹叶上。看到李莲花走过来，方多病主动伸出大拇指夸，“李莲花，你这仅剩的一成内力都比我的全部内力高，躺在柱子上都纹丝不动，太让人羡慕了吧。”
“你怎么没睡？”
方多病双手张开，一跃而下，“曾经天下第一的剑神李相夷，年少成名，十五岁就斩血域天魔，二十岁成为武林盟主，有这样的你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睡。能被你这样的高手盯着，是我的荣幸。”
李莲花释然地扯了扯嘴角：“曾经那样也好，现在也好。”他转过身，收回刎颈，身后的马尾晃啊晃。“一会启程去师门，故地重游。”
“嗯，说不定能找到单孤刀死亡的线索。”
“线索或许找不到，十年前我就已经翻查过。此去目的就是看望我的师娘，这个不孝子是要回去看看的。”
第5章
云隐山虽海拔不高，但群山连绵，起起伏伏的小山丘遍布，从山脚仰视，登山路并不平坦，拉着莲花楼行走实在是缓慢。
二人索性一人一马上路，马儿狂奔，马蹄下尘土飞扬，颇有少侠仗剑走天涯的气势。
两人默契的沉默，耳畔只有急匆匆的风声掠过。
方多病关于李莲花的一切事情都很关注，特别是这种小秘密，他的好奇心越发膨胀，不停地偏头偷看正策马扬鞭的李莲花。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问：“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起你的师娘，在你身边这么久我也从没见过她，你们关系不好吗？”
不能让方小宝误会，得赶紧解释。
李莲花急着刚要反驳，嘴巴还没长大，一口凉风灌进喉咙。
“咳咳。”
方多病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牵着的缰绳的手紧张得抖起来，他转了好几次头，一心想把忙拍后背，但李莲花没停下来，不能下马。
方多病委屈地垂下头：“我的错，我该跟你说话的。等到了山上再说。”
“无妨。”李莲花明白他是关心则乱，说罢还补了一个微笑。
这一笑，方多病更是紧张了，傻乎乎的跟着笑，李莲花笑起来还怪可爱的。
云隐山不愧其名，此山周围是冷峻的高山松柏，冷飕飕的风像是有人操纵尽是往人身上吹，适合远离喧嚣的散仙居住。
若不是有内力护体，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冻得患了寒症。
李莲花熟练的把两匹马拴在了门外的一颗古树上，本以为再此踏上这片土地时，内心会平静。
当熟悉的宅院收入眼底时，努力克制的心最终还是触动了。
这是他获得重生的地方，也是师父漆木山和师娘芩婆养育自己的地方。
更是与师兄单孤刀互相扶持彼此切磋的地方。
若是没有师父和师娘的细心呵护，就没有如今的李相夷和现在的李莲花。
此地培养了前半生的李相夷，登顶万人册榜首。此刻，李莲花奔赴而来，也重塑了李莲花的后半生。
宅院门口很是整洁，门上的牌匾也没有落灰，应是有人长期居住。可是两人等了半天，没见到半个人身影。
方多病谨慎的环顾四周，检查是否有机关，寻觅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她的亲传弟子，她肯定认得你的声音。你一说话，她肯定就出来了。”
李莲花躲过视线，回忆的苦味在心底散开，抬头望向那块牌匾，“我……十年前东海一战，正处在闭关关键时刻的师父得知后，经脉对冲，走火入魔，走了。我一直不敢回来，只要看到师娘便羞愧万分。”
方多病狐疑地歪头，“那你昨天不是还说要来见见师娘？”
李莲花的心思纠结到快要分裂了，无意识的微微撅起嘴巴，“我怕若是死了，就见不到师娘最后一面了。”
方多病忍不住凑过去，头就差碰到李莲花的额头上，往人身上撞的力气一点也不小，“你又提死！我说了，有我在，你休想去死，再说了，不负众生的做法又不是只能一个人去死，待武林和平，你依旧可以做无拘无束的李莲花，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打倒那几个无恶不作的人。”
李莲花宠溺地推开方小宝的头，声音软绵绵地应了声：“好。”
方多病往前一步，恭敬地双手抱拳，既然李莲花张不开口，那就他来。
“前辈您好，我是天机山庄方多病，身边的这位是您最钟爱的弟子李……相夷。”方多病叫李莲花顺口溜，一时间还有些改不过来。
“像这种隐居的高人，秉性不一，不过都会在门上布下机关不让外人叨扰。我们不忍心破坏了您精心布置的机关，求您开门。”
话音未落，李莲花的心不禁纠起来，若是师娘因为此事与自己有了嫌隙，想到这，心就像是针扎的疼。
这十年中，他无数次在师父忌日那日前来，不过总是驻足在门前，远远的看向挂在飞檐的风铃随风摇动。
可那门，他从不敢跨越。
他将所有错归在了自己身上。
同时，他又期待听到师娘的声音，想知道她这些年身体是否康健，一个人住旧宅是否孤单。
一声“相夷。”恍如隔世。
她步履匆匆地来了。
芩婆身着素衣，面容比十年前憔悴不少，步伐也由之前的如风转到现在的慢行，但给李莲花的感觉依旧亲切。
这份亲情在十年变故的洗涤下更显珍贵。
就在李莲花还在思考她是否可以分辨灵魂交换的二人，芩婆早就泪眼婆娑地看向他。
李莲花斟酌许久，忽而郑重地行了个礼，“师娘。”
芩婆慈蔼地点头，又朝方多病的方向瞧了瞧，“我之前听闻过移魂大法，也斗胆接触了一阵子。练习此功法实在是危险，是一命换一命的结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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