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这是什么。
漫长的血族生涯与古堡岁月里,从未有人教过他识别这种猛烈的情感。
母亲留下的是美好回忆,还有诅咒般的羁绊与灼身的烈焰;族人间相处的法则,是冰冷的力量权衡与等级秩序。
渴望通常意味着索取,靠近往往伴随着致命的危险。
可对太宰治……
他渴望靠近,却并非为了索取什么。
他清晰地感知到危险,却并不想逃离,反而像被蛊惑的飞蛾,神魂颠倒地渴望着那黑暗与光芒致命交织的火焰,哪怕代价是焚身碎骨。
仅仅因为太宰治站在那里。
仅仅因为他存在。
自己的目光就会不受控制地跟随他,心跳就会为他失序,冰冷的血液就会为他疯狂地升温、鼓噪。
这太奇怪了,太不合理了。
菲那恩困惑地微微蹙起精致的眉,试图用他擅长的方式去理解这种异常反应,就像理解猎物的行动轨迹。
可他贫瘠的情感词典里,搜寻不到任何合适的词语来定义这种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的陌生情潮。
到底什么词语能够定义这种感情呢?
他只能模糊地感知到,那感觉极其美好,又极其……糟糕。
美好是因为,只要看着太宰治,哪怕只是这样远远地望着,心里某个冰冷空洞了许久的角落,就好像被一种陌生的、酸酸软软的暖意一点点填满,充盈得几乎发胀。
糟糕是因为,那填满的过程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焦渴和……一种细微而尖锐的疼痛。
仿佛靠得再近也永远不够,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真正触碰到那个人的灵魂内核,仿佛他们之间永远横亘着一层他无法穿透的、无形的屏障。
或许……是酒精放大了这一切。
那些被红叶姐半哄骗着喝下的几杯甜酒,此刻正温吞地烧灼着他异于人类的胃壁,也悄无声息地焚毁了他平日里用来隔绝外界过多感知的、那层懵懂的保护壳,让那些被压抑的情感如同挣脱了牢笼的凶兽,更加清晰、更加猛烈地在他体内冲撞、咆哮。
视线开始氤氲模糊,太宰治的身影在晃动迷离的光线和暧昧的酒气中仿佛被打上了一层虚幻的柔光,变得愈发不真实,也愈发……诱人蚀骨。
好想靠近。
好想……再近一点,打破那该死的距离。
这个念头如同最强大的血脉咒令,驱使着他。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推开身边所有无关紧要的障碍,无论是人还是物。
世界的一切声音都在急速褪去,最终万籁俱寂,只剩下自己胸腔里那疯狂擂动的心跳,和那个站在角落吸引着他全部目光、心神乃至灵魂的黑色身影。
他跌跌撞撞地穿越人群,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又像跋涉了漫长光阴终于走向唯一的归宿。
终于,他来到了太宰治面前,仰起头,有些眩晕地对上那双终于从周遭抽离、完全聚焦在自己身上的鸢色眼眸。
那眼底深处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被一种更深沉的、菲那恩看不太懂却本能感到心悸的幽暗情绪所取代。
但他喜欢太宰治这样专注地看着自己,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太宰。
所有的语言、思考、羞赧都在这一刻蒸发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他伸出手,几乎是跌落一般,将自己整个投入那个渴望已久的怀抱。
当微烫的脸颊贴上那带着室外夜风微凉与绷带气息的男人时,当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那看似清瘦实则蕴藏力量的腰身时,当整个感官被那独一无二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彻底包裹侵占时——
菲那恩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颤抖而满足的喟叹。
就是这里。
这个怀抱,这种气息,这个人。
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陌生躁动,奇迹般地、暂时地平息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到让他眼眶泛酸的安心感,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汹涌的委屈。
——为什么刚才离我那么远?
——为什么现在才抱住我?
他像一只终于找到归途的幼兽,用力地将发烫的脸颊埋进那微凉的衣料深处,贪婪地、深深地呼吸着属于太宰治的味道。
就是这个气息。
他晕乎乎地想,意识已然半融。
只要这个。
被半抱着离开宴会,进入只有彼此呼吸声的电梯,回到弥漫着熟悉气息的安静公寓。
这个过程像一场温暖而模糊的美梦。
他自始至终紧紧攥着太宰治胸前的衣料,指尖用力到发白,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个令人安心的怀抱就会如幻影般消失。
公寓的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最后的微光也被隔绝,黑暗温柔地笼罩下来。
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啪地一声,彻底断裂。
一直被压抑的、陌生的、汹涌的情感如同终于冲垮堤坝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所有。
那不仅仅是依赖,不仅仅是安心,还有一种更炽热、更疯狂、更不容抗拒的东西,在他古老的血管里咆哮奔流,叫嚣着要宣泄,要贴近,要……彻彻底底地占有。
他几乎是凭着血脉深处最原始的本能,用尽全力将太宰治推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将自己滚烫的、微微颤抖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了上去。
太宰治的呼吸骤然加重,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的额发间,带着同样的、甚至更加灼热的温度。
黑暗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瞬间的紧绷,能听到那与自己同样失控的、骤然加速的心跳声,撞击着彼此的胸腔。
“太宰……”他无意识地喃喃着那个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浸满了自己都不明白的、滔天的渴望与依赖。
然后,他踮起脚尖,闭上眼,遵循着心底那头咆哮的凶兽的指引,生涩地吻了上去。
触感比想象中更加柔软,带着残余的酒液微醺和一丝独属于太宰治的、令他神魂颠倒的凛冽气息。
这个吻毫无章法,笨拙,却带着一种倾尽所有的、孤注一掷的纯粹与热烈,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情感、全部的依赖、全部懵懂的爱意,都通过这笨拙的接触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然而,当太宰治仅仅僵硬了一瞬,便以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深深地回吻过来时,菲那恩的大脑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太宰治的反应比他激烈百倍。
那不再是他的笨拙触碰,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一场不容抗拒的、贪婪的掠夺。
他被更紧地禁锢在那个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怀抱里,被深入地、彻底地吻着,夺走了呼吸,也夺走了最后一丝思考的能力。
细微的、战栗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不是抗拒,而是某种承受不住的、灭顶般的欢愉与刺激。
大脑彻底晕眩了,像坠入一片温暖而危险的深海,不断下沉。
身体软得不像话,只能彻底依靠着对方强硬的支撑。
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又无限缩小,最终只剩下太宰治——他灼热的气息,他滚烫的体温,他唇舌间不容置疑的力度与占有,他扣在自己脑后和腰间那带着薄茧的、坚定而微凉的手指……
陌生而炽烈的快感如同激烈的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激起一阵阵细微的颤栗。
原来……是这样的。
触碰……是这样的。
……“爱”……
……让人如此疯狂、又如此安心的……就是“爱”吗?
这个模糊而庞大的词语,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又如此甜蜜地撞入他混沌的意识,带着让人浑身战栗的温柔。
他生涩地、努力地回应着,笨拙地给予着,也渴望汲取更多、更多。
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意识彻底沉入温暖的黑暗。
他依然用尽最后的本能,紧紧贴着那片属于人类的温度,仿佛那是溺水之人于无边汪洋中抓住的、唯一的救赎与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浴室里弥漫着温热的水汽。
太宰治靠在宽大的浴缸里,菲那恩则懒洋洋地背靠着他,泡在温暖的水中。
热水很好地缓解了身体深处的酸软。
菲那恩身上那些暖昧的红痕和齿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淡、消失,血族强大的自愈力在此刻显得格外实用。
除了眉眼间残留的一丝慵懒倦意,他的身体几乎看不出刚刚做了什么事。
“还好吗?”太宰治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水面上漂浮的泡沫,低声问道。
“嗯……”菲那恩的声音带着事后的绵软和沙哑,他往后靠了靠,更紧密地贴合在太宰治怀里,“很舒服…·…”
虽然过程有些超出预期的激烈,但那种与恋人彻底结合、亲密无间的感觉,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满足和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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