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视线放远,清水樹注意到旁边有人,手足慌乱的抬手想要将仰面分散的刘海聚集遮掩住自己的眉眼。忽然,清水樹的视线凝聚,手停止轻抚在刘海之上,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动作。
似乎是自己的视线存在感太过强烈,被注释的人一手把持住本子,慵懒的依靠着不远的大树边,漫不经心的抬眼,棕色的眼眸在细碎的阳光下显得朦胧,如同琥珀一般。清风缓缓吹拂起对方的发丝,凌乱的发丝反而为对方增添一丝不羁的动态美感。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昨天的清水樹,可能还会透过厚重的眼镜和刘海观察对方,灵感上来可能会用画笔记录下来。
但是现在的清水樹完全没有心情欣赏,因为——
对方手上拿的黑色本子太过眼熟,不就是自己找了半天没有半点踪影的速写本吗?!
好消息找到本子了。
坏消息已经被人先一步捡到了。
更坏的消息捡到的还是当事人!!!
短短三秒,清水樹阴暗的幻想了一颗陨石在一秒钟落在两人所在之地,邪恶的反派登场将和平的校园生活扰乱,如果可以的话清水樹更希望可以拥有齐木神的香蕉棒,这样和平而又有效的解决问题。但以上全都是清水樹无脑头的幻想。
最坏的场面发生了,清水樹在短暂的脑空白后,缓缓挪动自己的身体,吞咽口水润润嗓子。不待清水樹开口,面前的池面狐狸率先打破两人间的寂静:“有事吗?”
黏糊糊的关西腔陪着对方有意的调侃,清水樹如被静电席卷全身,抖了个激灵。清水樹伸出手用食指指着黑本子,“那个……”
“啊,你说这个啊,不知道是谁的。”面前的黄发池面说着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展示在清水樹的面前,尾音扬起:“首页只画了棵树,大树应该是昵称之类的吧。里面的狐狸很可爱欸,你看!”
清水樹听闻,观察对方毫无变化的神色,心下反而松口气。首先对方只知道本子的主人是“大树”,其次应该只看了卡通版狐狸没有看到其他不合时宜的内容,自己可是会在旁边标注一些标签。心下不免生出烦扰,要怎么才能从对方手中拿回本子。
仅仅对方看到的这些内容尚安全,要是本子再在对方身边停留,清水樹难以想象对方将里面的人物和自己联想在一起,甚至可能会和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分享,双胞胎知道后直接化身恶魔桀桀笑找寻“大树”。清水澍想到那个画面呼吸开始急促,看着眼前的微笑池面幻视头顶的恶魔角,清水樹眼神变得坚定。
——绝对要从宫侑同学手中夺回本子!
第2章
——大危机!
眼前的池面男正是清水樹一直避免的主角之一宫侑。严格来说,清水樹和宫侑并未有直接接触,甚至可以说接触为零。和宫侑唯一的焦点来自于前后桌的吐槽,一年多的话语让宫侑同学在自己脑海中的形象更加丰满。
清水樹是淡人,大多数时候情绪毫无波澜,所以初次听到治吐槽自己日常的时候感觉新奇。真的有人家里每天会这么热闹吗。之后在体育馆看到宫侑和同伴相处的样子,看到和教室里完全不一样表情扭曲的宫治,两人交缠击打在一起的肢体,清水樹有种见世面的感觉。
清水樹感觉有趣,就以对方为原型画了一对狐狸明星的故事。初次上传推特的时候,还被质疑过盗号,和自己以往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在自己明确不会停止以往的画风,评论区的哀嚎才停止。
在卡通故事小火之后,清水樹尝试画了成年体,直接大爆。因为清水樹正是开启零花钱自由的时光。为了感谢,也有些心虚,清水樹会时不时供奉前后桌。
——但是,清水樹从未想到过会舞到正主面前。
“就是主角的名字还蛮巧合的。”宫侑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向前翻。
“等等!!”
清水樹一个猛扑,双手压在纸上,遏止对方的翻页。联系宫侑刚刚给自己展示的画面,凭借自己对画本的熟悉程度,再往前翻一页就是狐狸双胞胎和服的样子。
只看这些字是没问题,问题在于两人和服散落至肩膀,一只鼓着柔软的腮帮,手握着供奉的饭团。一只眼神犀利盯着画外之人,嘴角慵懒而张扬,放荡不羁的露出自己的肌肉。最重要的是,自己那天心血来潮,直接上了色。就算宫侑同学迟钝也肯定会注意到相似之处。
清水樹冷汗涔涔,僵硬的提起嘴角想要微笑,抬起眼眸试探地说道:“宫侑同学,这是别人的东西,这样不太好吧。”没错,这个时候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大树”。
“也是。”宫侑好脾气的回复。
清水樹:!
等等,宫侑同学这么好说话吗?!
清水樹抬头看着眉眼弯弯的宫侑同学,眼神恍惚。对比着往日里听到、见到过的宫侑,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被掉包了。但是对方能够听进去,清水樹不免松口气。覆盖在纸上的手抓住本子,嘴里说道:“宫、宫侑同学,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找到失主的。”
放心,只要拿到手,我一定会把本子藏在家里,永不踏出家门。清水樹这么想着,手用力拽——
没拽动。
清水樹和宫侑维持着拔河般的姿势,眼神对视。清水樹不知道宫侑能不能看到自己,反正自己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对方的棕瞳,影子细碎的光影映在对方的瞳孔之中,似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在酝酿,等清水樹再细看之时,反而消失殆尽。
意识到自己凝视的时间过长,清水樹慌乱垂下眼睑,细长的睫毛遮住瞳目,为自己再加一层防护线。
“我来吧,毕竟是我捡到的啊。”粘腻的声音似在撒娇,却带着不容置疑,清水樹指尖微松,对方的理由完全不容反驳。
但是,一想到现在没有拿回本子后续一系列麻烦的事宜,甚至自己可能会获得小波关注,清水樹就感觉头疼。坚定的信念促使着清水樹厚着脸皮忽视社恐继续和对方社交:“宫侑同学要去社团训练了吧。”所以这种小事情我来就好,绝对不能耽误宫侑同学宝贵的训练时间。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反驳。无声的寂静反而更令清水樹心慌。
为什么没有声音?清水樹偷偷挪动眼珠,想看对方的脸色,忽然映入一片蜜糖色之中。清水樹喜欢一切暖色,虽然本身是喜欢宅在家里、躲避阳光、逃避运动的宅男,但是对一切暖色都无法抗拒。清水樹快速扫了一眼,再次垂下睫毛。
垂下的眼皮使视线变得狭隘,但却是清水樹的舒适区。可能是自欺欺人,缩小的视线区域会让清水樹有种躲藏起来很安全的错觉。
耳边传来对方的困惑:“从一开始我就很奇怪啊,我们完全不认识吧,你这个人还蛮有特色的,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啊。”对方一边说一边欺身,清水樹能感觉暖阳在对方身上洒下后散扬起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太近了。
清水樹后退一步,远离面前人覆盖的范围,手依然紧紧拽住黑本的一角。“宫治同学是我的前桌。”
面前的人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声,似乎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退缩,更向前一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那你叫什么?”
被迫贴近,两人之间仅有本子长度和蜷缩起的手臂的距离。1.2米到3.7米是既保持着微妙的亲切又能够保持舒适的正常人的社交距离,0.5到1.2是更为亲密的社交距离。清水樹坚信认为自己属于正常人范畴,所以在自己无意识观察后发现自己与陌生人的社交距离是2米。
清水樹垂睑粗略目测,自己和宫侑同学现在的距离绝对没有一米!
清水樹看起来清瘦,校服穿在身上也依然空荡荡的,但无可否认是一米八的男高中生。更不谈面前的人是体型健壮、肌肉发达的生长期男高中生。所以在不足一米的面积中更加拥挤。
明明是在空旷的地面之上,视野如此广阔,但是现在清水樹却感觉难以呼吸。
两人之间仿佛自成空间,无形的壁垒笼罩两人,清水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萦绕在鼻尖的橙子洗衣液的味道,是一股极其明显的工业香精味,却不难闻。
清水樹埋着头不敢抬头,心中在纠结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姓名。纠结片刻小声地说道:“清水。”
“阿拉,清水酱”
普通的姓氏从对方口中说出,清水樹感觉耳朵发烫,嗯,物理意义上的耳朵发红发烫。
因为——
面前这个人直接凑在自己耳畔,说话间的吐息隔着厚重的发丝,虽然没有直接接触,清水樹却有种炙热的气息包围倾洒在自己的耳朵上。
太恶劣了,不管是恶趣味的“酱”的称呼,还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靠近。
大脑空白无法思考,清水澍的身体本能的噌噌噌的后退,手不自觉松开捂住自己的耳朵。隔着厚重的刘海和眼镜看着面前笑容恶劣的黄毛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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