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第一次失眠，他睁着眼睛看着已经熄灭灯的室内，天花板的浅淡花纹落入眼中，分外清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一片寂静的时候，忽然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响起。
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呆呆地转过头，带着他也说不清的期待，紧紧地盯着门外。
很快，一道斜长的影子落在门上。
青年轻轻的声音隔着门响起：“没事了，悟。”
“我们马上就能出去玩了。”
五条悟第一次离开京都，是在四岁那年。
大概五岁的时候，他得以长住东京，跟在北白川朔一身边，他不清楚北白川朔一做出了怎么样的许诺，又和家里那些迂腐的老橘子怎么样的大战三百来回，总之，他的童年是在东京。
繁华的大都市，没有丝毫京都建筑的暮气，北白川朔一摸着他的脑袋说，这样生机勃勃的城市，才能作为他的成长环境。
哪怕五条家比起其他两家已经是开明了，但也仍然存在着诸多的规矩。
“你应该自由的生长，我只负责为你遮风避雨。”
“他们只能成为你的后盾，绝不能束缚你的成长。”
北白川朔一的话语带着显而易见的偏激，不同的教育方式各有各的道理，也许是被那过去记忆刺激得不轻，他固执地认为，要给予五条悟一个正常的童年，什么明枪暗箭，他都会拦下。
什么是正常的童年？
——他所喜欢的，他随心所欲的童年。
第40章 自由王（1）
不过是个小插曲, 五条悟倒是捧着水晶球很开心。
北白川朔一把系统提溜出来，让扫描了一下那个水晶球，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往前走, 北白川朔一若有所觉的侧眸，却发现原地已经没有了那个少年魔术师的身影。
他收回视线, 暗道果然是异能者，就是不知道这个异能力是什么了。
吃完晚餐后路过一家百货店, 五条悟又去买了个盒子，把水晶球放好, 仍觉得不够, 嘀咕着运输不当该不会碎掉吧？
北白川朔一看他喜欢, 目光忍不住柔和了几分, 异能者又怎么样，如果能让小悟高兴，那就是有用处。
他想到那个少年最后那一手纯熟的魔术技巧, 目光微深。
接下来两天在莫斯科也玩的尽兴, 除去第三天太宰治推脱说太冷了呆在酒店，其余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也许是因为又要在北白川朔一陪伴日记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这几天心情也很不错。
不过他呆在五条悟身边时候就很少有不高兴的。
在莫斯科玩了三天，三人又乘着火车, 去了圣彼得堡。
兰波和北白川朔一约定的地点也是在圣彼得堡。
两座大城市的建筑风格都极具东正教的特色, 结构繁复，色彩绚丽的教堂, 经常可见教堂内部墙壁上镶嵌的故事画，而教堂正面的柱子飞檐，大多数是用大理石或者花岗岩, 佐以不同色彩的瓷砖，哪怕是深冬飞雪，落入人眼中，天然带有与众不同的风采。
这个国家的用色大多沉静，北白川朔一站在庄重的教堂前，天空飘着小雪，他撑着伞，仰头望着这座古老的建筑，身边的太宰治也撑着伞，忽然问：“北白川先生也信仰宗教吗？”
“不。”北白川朔一的回答言简意赅。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教堂，他们已经从里面参观出来了，现在只是再看一眼这教堂的全貌。
看过教堂，又去了大剧院，北白川朔一昨晚就看了今天表演的剧目，很经典的芭蕾舞。
世界范围内都数一数二的大剧院，可不是在国内可以体验得到的。
定的包厢倒是很温暖，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张望，大概是因为接触的知识更多了，他对于艺术也有所涉猎，今天表演的剧目还是经典中的经典，他十分期待。
今天是旅行的最后一天，不过他们是明天早上才返程，满打满算也差不多花了一周。
演出开始前，这几天从未露面的兰波带着中原中也来了，他似乎有些惊讶，虽然和北白川朔一约定好了是圣彼得堡，但是他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大剧院中。
场中观众陆续入场，北白川朔一当然给兰波也定了个包厢，看见他带着中原中也来了，便点头示意。
不过中原中也显然有些怏怏，大概是知道今天过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兰波。
但是兰波没有急着走，微微沉着眉眼，低声说：“这里多了不少异能者，演出结束也是晚上了，你们多加小心。”
北白川朔一目光一顿，到底不是国内，他对于城市内异能者的增加或许有预料，但总归是没有确切看见。
兰波见他表情有些不虞，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笑了笑：“一会我和朋友跟你们一起回酒店，一路上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些异能者是本土的，还是……”
北白川朔一问。
兰波眸中闪过迟疑，好半晌才说：“我不太确定，感觉不止一拨人。”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几拨人似乎还有矛盾。
北白川朔一的身份举足轻重，欧洲有人想要他的命也不奇怪，他接手异能特务科后插手横滨异能者的动作愈发频繁，比起过去的异能特务科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横滨又最鱼龙混杂，偷渡走私的，很容易和欧洲的异能者扯上关系，北白川朔一被记恨上不足为奇。
更何况他这次来俄罗斯并没有掩藏行踪。
兰波走后，北白川朔一靠在椅子上，目光沉沉，想起前天时候，找时间外出了一趟，借着系统的道具也没有发现费奥多尔的身影，要么是他换了个身体，要么就是费奥多尔没有回国。
那天也确实发现了一些异能者的踪迹，不过那些人似乎忌惮着什么，始终没有动手的意思。
北白川朔一原本想主动把这些人揪出来，然而这些人跑得太快，他没追上。
表演结束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五条悟全程盯着台上，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剧院最好的位置之一，原本还说着等中场休息去外面买点甜品吃，也不知道剧院内提供的甜品好不好吃，但是真到了中场休息，他坐在位置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表情十分严肃，看得北白川朔一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痛定思痛：“一想到我这个年纪才欣赏到这些，真是遗憾。”
北白川朔一：“……？”
他们小悟年纪……不大吧，怎么就“这个年纪”了？而且国内的文化和国外文化大有不同，小悟又是御三家的出身，从小接受的文化熏陶大多数接近于传统的，哪怕后来他把人带到了东京，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个方面。
五条悟抓起桌子上已经有些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神采奕奕地和北白川朔一说：“我听老师说起伦敦皇家歌剧院，又听别的老师提起其他著名的大剧院，虽然感兴趣，也看了照片和视频，但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真正地去感受，忍不住想起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朔一，外面的世界果然值得我去看一看。”
其实在此之前，他对于去国外虽然向往，但如果真的遭受到了家族里的强大阻力，他也许真的会放弃。
不过朔一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局面出现的，是啊，早在很多年前，朔一力排众议把他接到东京，他就知道了。
北白川朔一听着他的话，忍不住怔忪，那最后一句话落下，他面上的怔忪骤然如同飞雪融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心中涌现数不清的高兴，比起自己的期许，北白川朔一同样担心，他这样的安排，会不会并不是五条悟所想要的，也许五条悟根本不想要去外面，只是因为他希望，所以才答应。
真正听到这一句话，他心中一直如影随形的沉重，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看着两个喜不自胜的人，太宰治坐在一边默默吃点心，五条悟没出去，他倒是去了一趟外面，也看见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
大概是碍于大剧院这个地点，那些人看着畏手畏脚的，估计等他们离开大剧院才会动手，毕竟……今天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舞台上演员谢幕，观众陆续离场，五条悟还坐在位置上回味中，想着等他去欧洲了再好好过一次瘾。
从剧院出来，外面又下起了雪，雪夜中的圣彼得堡似乎多了几分昏沉，剧院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站着，察觉到什么后转过头去。
五条悟睁大眼，看了看站在兰波旁边的小孩，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青年——咦，这人才是中也的亲哥哥吧？长得这么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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