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没谁是长着长着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了的。规矩礼数,读书识字都是掰碎了揉烂了一点一点教出来。若是总以年纪小就一味纵容溺爱,那不是疼他,而是在害他的。
“……距离明年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能为他做的事也着实有限。如今大哥哥没了,宝玉就是二房的长子,我也不求他能像两位老爷那般知礼懂孝悌,让老太太安享晚年。只盼着他能顶门立户,别让我们老爷太太一把年纪还要为他操碎一颗心。
说句不中听的,二房没有爵位,家产再多若是立不起来那也是遭灾的玩意儿。原想着他生的晚,又是最小的那个,上面有大哥哥顶着,便是纵他几年,偏疼他几年也浪费得起。可世事难料,也不得不让他早早立起来了。
十年后宝玉虽只有十三四岁,但我们老爷太太却都是奔五十的年纪了。这么一把年纪若宝玉还立不起来,又让我们老爷太太指望谁去呢?我一说完,我们太太就恼了,还说什么‘他还小呢,何至于此呢’。”
“老太太您听听,她这话就糊涂。一口吃不出个胖子来,一步也到不了江南。不趁着宝玉小时好好教养,还真以为过个几年他一觉醒来就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了?”
听罢,贾母只对元春摇了两下头,拍拍乌林珠的手,意有所指的说道,“宝玉生的单薄,好在他福气大,衔玉而生。将来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就问这么大的‘造化’摆在前面,谁敢让宝玉读书上进呢?
‘若宝玉真有大福气,又怎会生得单薄?’
乌林珠瞬间就get到贾母字面下的隐晦之意,心忖了一句屁话后,并未将她让马道婆做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反正不管马道婆那边进行到哪一步了,宝玉那块玉既治不了病又救不命的消息,肯定已经被荣国府下人传出去了。
若是再结合马道婆放出去的风声来看,未必不会以假乱真。
呃,这个词用在这里,应该没问题吧?
算了,不想了,乌林珠直接收回心神,笑着与贾母转移话题,“说来也是怪了,往年林家送年礼的人早早就上来了,怎么今年这般迟?敏姑妈最是孝顺老太太,再不会让您提心惦记,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您瞧着,咱们要不要让人沿路去迎一迎他们?”
贾母闻言心里也多了几分惦记。
佛祖保佑,但愿是路上耽搁了脚程,而不是她的敏儿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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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怎么有种自己被人指桑骂槐的感脚捏?
乌林珠:老太太,敏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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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又过了两日……
又过了两日,林家的年礼才送进荣国府。
贾母担心贾敏,还将送年礼的林家管事叫到跟前仔细盘问了一回。
听说是船行到半路运河提前结冰了,他们又掉转船头就近寻找码头弃船登岸。年根底下都是走陆路官道进京的,路上又是风雪,又是各家车马行人的,如此这般一番折腾才耽误了时辰。
原来是这样。
贾母听罢,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才终于落下去。想再问问贾敏母女和林如海的情况,林家管事又从衣袖中抽出一封家信,双手拖着向前递。
贾敏写给贾母的信里,先是问候了一回贾家的男女老少。言词切切的询问了一回贾珠的病情是否好转,最后还对即将入宫的大侄女表达了一回祝福和舍不得。
等这一套程序走完,贾敏才说起林家这边的情况。
女儿黛玉生来病弱,以前是乳母吃了药再喂她,现在她可以自己吃药了。
前日稍许不适请了郎中家来,不想竟诊出了喜脉。林如海喜出望外……
林家送年礼的下人出发的早,又因着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才进京,所以写这封信的贾敏尚不知晓贾珠已然病逝。
不过算算脚程,荣国府去林家报丧的小厮差不多也是这两天到江南呢。
知道贾敏又有了身孕,贾母脸上全是喜悦欣慰,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都纷纷上前对着贾母说各种吉祥话,到是王夫人的脸色略差了几分。
‘估计是想到了贾珠。’
也在贾母这里打发时间的乌林珠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盘佛珠的王夫人,心忖了这么一句后心里又起了旁的主意。
王夫人最近开始信佛了。
她以前也信,只是没现在这么‘虔诚’。前儿特意让人去寺里给她求了一串品相极好的佛珠,已经好几日不曾离身了。
对了,一心求佛向善的王夫人采纳了乌林珠的提议。于是自那日之后,迎春的奶娘越发猖狂了,首当其冲的是迎春房里的丫头,其次才是迎春这位二姑娘。
乌林珠猜到王夫人想要来个先扬后抑,踩着迎春奶娘和邢夫人猛刷迎春的好感度,并且让迎春发自真心的感激她救自己于水火。
啧,嫁进荣国府的女人就已经够倒霉了,再摊上王夫人这么个妯娌,乌林珠都有些同情邢夫人了。
不过在迎春这件事上邢夫人也未必全然无辜,被黑心妯娌做筏子,也只能怪她技不如人。
至于迎春…旁的倒可以先放一边,借这股东风将性子培养得厉害些才是最要紧的。而且人总是要长大的,王夫人一个做婶子的,若是不懂什么是见好就收,那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乌林珠也只能保证不牵连无辜呢。
……
是日,乌林珠寻到王夫人,屏退左右后将自己昨儿想到的主意跟王夫人说了。
王夫人听完直接炸了庙,差点就将手上的佛珠扯断了。
“将宝玉送到林家抚养?不行,绝对不行!”
“不将宝玉送到林家抚养,宝玉就得落老爷手里。大哥哥还不够您吸取教训,非要再搭上宝玉的命您才能看清老爷的六亲不认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老爷再”如何还能打死宝玉不成?
乌林珠没等王夫人将这句话说完,直接打断她,“那大哥哥又算怎么回事?”
虎毒不食子,所以贾珠不是贾政的崽呗?
故意偷换概念将王夫人噎了一波后,乌林珠才继续危言耸听的吓唬王夫人,“就算大哥哥的死是个意外,可太太您能保证老爷不会对着宝玉再来一波拔苗助长吗?自古高贵大户就少不了嫡庶之争,您能保证赵姨娘那边不会将宝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赵姨娘是家生子,府里不光有她老子娘还有她兄弟,她叔她舅,她的七大姑八大姨。您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对宝玉出手?旁的不提,夜里睡觉的时候将窗户打开,或是将被子捂住脸,再或是安排几个漂亮丫头……您未必不会再经历一回丧子之痛。”
王夫人闻言心中一惊,双眸直视乌林珠,面露惊恐和阴狠怨毒。而乌林珠为了强调自己这段话并非危言耸听,还一脸郑重其事的对王夫人重重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
“宝玉留在家里,安全没办法保障。还要时刻提防老爷和赵姨娘那干人。府里的下人都是关系套着关系,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纵是外面买来的,为了往上爬更会使出浑身解数笼络主子……太太是经事的老人,想必您比我最清楚这些。
林姑父是前科探花,正经的天子门生,不管是学问还是经济仕途都非寻常人可比。若宝玉入了林姑父门下,于他将来科举入仕途百利而无一害。咱们家的人脉再加上林家那边的,封候拜相岂不指日可待?
咱们二房没有爵位,二房除了宝玉,还有赵姨娘所出的庶子,大嫂子腹中的哥儿,与其让旁人占了这个先机,还不如叫咱们宝玉得了这巧宗呢。
老爷那工部员外郎做得了也算可圈可点,要我说,虽然借不到老爷多少光,可他官做成这样,未尝不是对太太的保护。若有朝一日他官做得比舅舅好,太太的好日子才真到头了呢。”
王夫人认同乌林珠的话,但见她这般说生父,到底嗔了她一句,“这种话也是能胡说的,仔细让人听见。”
“哼!”乌林珠冷哼了一声,随即又为自己的刻薄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若老爷只有咱们这一房,也没旁的庶出子女,别说他今天只是工部的员外郎了。就是个守城门的,我都乐意天天去城门口给他送饭去,亲自做上几双鞋让他守城门的时候穿。”
所以姐们不是嫌弃他官职低,而是嫌弃他的水性杨花,不守夫道。
这话到底是触动了王夫人某根敏感神经,只见她低声叹道:“你大哥哥刚出生那会儿,我便想着求你舅舅帮你老爷活动活动。后来,”
王夫人没有说下去,而是垂下眼眸一边在心底念佛号,一边扒拉手上的佛珠。
若不是当年贾政在她坐月子的时候让周姨娘有了身孕,也许那事就成了……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说也罢,还是说说送宝玉去林家的安排吧。”
“明年你一走,我身边就总共剩下宝玉一个。你姑母出嫁前又与我不和,山高水远的,有个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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