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哦”了一声，乖乖站到一边去了。
等伏黑惠收拾好，抬头一瞥，就见五条悟背着手老大爷似的在那两排西红柿前面转来转去，看不到他的眼，但渴望确实流了出来。
伏黑惠：“……想吃就自己摘。”
五条悟嘿嘿一笑，麻利地摘了几个饱满的红果子，还贴心地先递了个给伏黑惠。
那只巨蛮牛吃了好几天也没吃完，不过也不能总吃同一种肉，虽然五条悟不介意。
伏黑惠想再进趟不知底森，猎些新鲜的肉，森林里肉多得是，倒是海鲜很少。前面的那条小溪水太浅，只有小虾米，森林里有沼泽，可以钓到正常的鱼。
“你想吃鱼吗？”伏黑惠问。
“想！”五条悟大力点头，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养着，他的脸颊充盈起来，连那头粗糙的白发都柔顺了不少。
伏黑惠被那几根跳跃的发丝吸引，下一秒手已经伸出去了，像拂过一丛草尖尖，刺痒痒的，不是说五条悟的头发有多硬，而是他没把手压下去，掌心相触了一下立马就收回来了。
他有点不习惯与人过分亲近。
一回生二回熟，五条悟已经能哼着不着调的歌走在前面带路了，还是上回那个沼泽地，五条悟记得路上有很多鲜嫩的蘑菇，熬成汤，喝一口真是人生无憾。
“别看了，蘑菇得下雨后长出来的才好吃。”伏黑惠说，“这里大部分的蘑菇都有毒，你还不会分辨，别瞎采。”
五条悟遗憾地“啊”了一声。
伏黑惠嘴角微微牵起一丝弧度：“你屋里的书架上有本介绍不知底森的书，回去可以翻看看。”
“不是说这个地方很阴森危险，没人来么？怎么还有科普书？”五条悟好奇道。
伏黑惠：“也算不上科普，就是一些观察记录……”
五条悟微愣：“那书你写的啊？”
伏黑惠把脚下的藤蔓扫走，点了点头。
五条悟终于有了点兴致，在前面倒退着走路，一面夸道：“你好厉害，又会做饭，又会做床，居然还会写书！”
伏黑惠低着头，白净的脸微微发烫，那模样脆生生的，像雪白细腻的梨花浮出点粉红。
他低声：“不是写书，只是随便记录……也不厉害……”
五条悟盯着他看，什么嘛，是那种稍微一夸就不好意思的类型么？
“厉害啊！怎么不厉害呢，你一个人住这么偏僻的地方，不仅养活了自己，现在还多了一个我，连那些蔬菜水果都被你养得水灵灵的，你还会打猎，建造房屋，研究魔法，你会做好多事，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五条悟夸张地张开双臂，他原是存了点逗弄的意思，想看人害羞的模样，可说到最后，也真心实意地这么觉得了。
伏黑惠就是这么厉害的啊，他还有一颗比清澈的溪水还要透彻的心。
五条悟脑中闪过这一个多月来两人的种种相处画面，正感动着呢，忽然脑袋一痛。
伏黑惠那深绿色的漂亮眼睛微微睁大，恼羞成怒地敲了下小破孩的脑袋：“你话太多了！”
五条悟懵圈地双手捂住脑袋，原来害羞过头了是这样子的啊。
他一时恍神，脚被绊了下，整个人往后倒去。
伏黑惠一惊：“没事吧？让你不好好看路。”
五条悟仰躺在树根杂草当中，忽然“噗”的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伏黑惠：“……”
有时候会怀疑这孩子脑子是有问题的这样子。
两人行至沼泽地，上回战斗留下的痕迹已被繁茂的绿苔遮盖，看上去仍是无人秘境的模样。
“上次那种恶心的人面鱼，我可不吃哦。”五条悟觉得那玩意太丑，他讨厌太丑的东西。
“放心吧，这里还有很多普通的鱼。”
伏黑惠指挥五条悟到树根底下挖了好几条蚯蚓，这里的蚯蚓比一般地方的都大，最小的也有半米长。
伏黑惠直接捡了根树棍，钩子绕上去，再勾住蚯蚓，掌心覆在上面发出微光，释放魔法，如此鱼要是挣脱也不会折断。
“还真是方便呢。”五条悟看得啧啧称奇，自己也试着要做鱼竿，奈何怎么也无法成功。
他的咒术体系和伏黑惠的魔法体系并不相同，但在某些效果展示上是类似的，就好比一场爆炸，魔女和咒术师的施展方式不同，而呈现出来的效果却是一样的，强弱只看个体差异。
伏黑惠能感觉到五条悟有着深厚的咒术能力，虽然还不太了解，但也猜到他这个性子平时应该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反而对一些精微的操控没那么熟练。
既然要做他的老师，伏黑惠当然有义务教他。
“我来教你，你要学会控制力量的输出大小，抬起你的手，让力量从指尖流出，想象水的流动，你只需要挤出一滴水大小的能量就行……”
五条悟听话地挤出“喷泉”，一下把树根和蚯蚓都轰飞。
伏黑惠是个很耐得住性子的老师：“没事，慢慢来。”
五条悟却好奇：“你也会咒术？”
“嗯，学过。”伏黑惠又捡了根树枝，“我一直在外面生活，认识了几个咒术师朋友，学了一点。”
“她们为什么不让你待在魔女城？”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我是男的，于那个地方而言是异类，自然不能待在里面。”
“可你不是外来者，你是在那里出生的，那也是你的家不是吗？”
伏黑惠沉默，低头又做了个钓鱼竿，说：“先钓一条上来，烤着吃。”
五条悟努努嘴，这样明显的回避，是因为他还在意那个地方吗？
什么破魔女城，不要惠是她们的损失。
“惠，你说……”
“叫我老师！”伏黑惠严肃纠正。
五条悟：“……老师。”
伏黑惠满意点头：“嗯，什么事？”
五条悟没再继续问，一副懒懒的模样：“一条不够我吃。”
伏黑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最好是。”
一刻钟后，五条悟终于明白了那个笑容是怎么回事。
半米长的蚯蚓钓上了一条足有百斤的大鱼，那鱼立起来都比五条悟高。
五条悟：“这就是普通的鱼？”
这跟他印象中的鱼不一样啊喂！
“够你吃了吧？”伏黑惠心情很好地勾起唇角。
“嗐。”五条悟蹲下去戳了戳鱼，抬头诚心发问，“这要怎么烤啊？”
话音未落，普通的鱼来了一次普通的甩尾，当场给了五条悟一个大逼兜，后者惨叫一声，被掀翻在地。
伏黑惠“噗”的一声笑出来。
五条悟恶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泥：“那鱼放着我来杀！”
伏黑惠也是没想到一下能钓上这么大的鱼，他原本打算先钓条小的，可以当场烤来吃，就当来野炊了，现在这鱼这么大还挺不好办，只能提前回去了。
“收拾一下回去吧，待会儿走另一条路，可以摘些野果。”伏黑惠说。
那条鱼太大，他本要自己拿，五条悟新怨未消，执意要接手。
他一手拽过鱼尾往肩头一放，走一步，垂在地上的鱼头就在地上摩擦一下，偶尔遇到盘结的树根，鱼头便撞得小幅度飞起，倒霉还剩一口气的鱼睁着惨白的眼珠子，似在控诉将要死不瞑目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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