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卧室里藏有什么毁灭性武器他也是不怕的。
换上伏黑惠曾穿过的宽大睡衣,五条悟爬上床——这间屋子里有很多绿色,被单也是深绿的,宛如置身于绿林中,床还总是那样的软,带着某种清淡的香气。
五条悟躺着,底下是柔软舒适的床,被子轻盈蓬松,鼻间萦绕淡香,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像躺在母亲的怀抱。
门口,伏黑惠关上灯,轻轻掩上门。
床上看着已经入睡的五条悟忽然侧过头,察觉到人已走远,这才放下警惕,缓缓入睡。
次日一早,伏黑惠从菜园里摘了新鲜的绿叶蔬菜以及红彤彤的西红柿,回到厨房简单做了几道爽口的小菜,再把西红柿切成块,淋上白糖,盛了两碗五谷粥,接着去叫五条悟起床。
五条悟长这么大,从未赖过床,是以当他从深度睡眠中醒来时,很严肃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难道这里给他的感觉就那么好?能让他潜意识把这里当成安全的地方,继而呼呼大睡吗?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门被推开,伏黑惠看着还躺在床上的白发小男孩。
“该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童年充斥着腥风血雨,从未过过正常日子的五条悟:太阳晒屁股……这是什么神奇的说法……
“这么能睡?”伏黑惠走近。
怪只怪在五条悟戴着眼罩,伏黑惠根本没意识到他已经醒了,甚至正在悠哉地“看着”自己。
“肚子不饿吗?”伏黑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张小脸蛋,“早餐很丰盛哦……”
话未说完,五条悟已经饿中惊坐起,速度之快,伏黑惠不得不转瞬出现在走廊,揪住他的后领子。
“给我先刷牙洗脸去!”
伏黑惠小小发飙,五条悟“哦”了一声,慢吞吞走去浴室。
等他洗漱完,伏黑惠拿了一套“新”衣服给他穿。
还是伏黑惠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五条悟能闻到阳光干燥而温暖的味道。
伏黑惠把裤管和衣服袖子都截去了一大半,他的缝纫手艺实在不太行,裁断处呈现出怪物啃咬般的稀碎参差。长度合适了,却仍旧宽大,伏黑惠便帮他把肥大的裤脚、腰线和袖口都束住,这样就不会影响行动了。
“好了,去吃饭。”
五条悟便端端正正地坐到椅子上,扫了一眼,略有些失望:“欸,没有肉。”
“小孩子营养要均衡,菜也要吃。”伏黑惠教育道。
五条悟也没多纠结,边捧起比他的头还大的碗,边说:“我不是小孩。”
伏黑惠笑了笑,别说他才十三岁,就外表这样子,他不是谁是。
“唔,这个粥还怪好吃的!”五条悟尝了一口,灵敏的味觉分辨出多种谷物的味道,甜而不腻,软而不烂,敲美味的!
还有那些看上去绿油油让人没胃口的菜,居然也有不一样的爽脆鲜甜。
伏黑惠看着他牛饮般灌粥,忍不住说:“慢慢来,小口吃……哎,算了。”
虽然他这里的蔬果比一般外面卖的要好,但说到底也都是寻常的食物,五条悟居然能吃得这么香,可见平时是没吃过多少好东西的。
等吃完早饭,伏黑惠就出门干活去了。
五条悟这才注意到这栋木屋四周的情况。
漆黑的森林就在不远处,这里却是一块视野开阔的平坦地,木屋前规整地分成几块,分别栽种药植和蔬果,通向木屋的鹅卵石小路两旁还种有鲜艳的花卉。
一切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井井有条,看起来让人心情舒畅。
伏黑惠率先去检查药苗的生长情况,查看有没有害虫侵入。他在木屋范围内施加了结界,专门用来防各种虫类异兽,不知底森的虫类比别的地方要凶悍,伏黑惠刚来的时候,好不容易种出了一片小绿芽,结果一夜之间全被害虫祸害掉了,他因此对这些东西深恶痛绝。
药苗的情况不错,伏黑惠接下去给蔬果浇水,忙活了一通,刚站起来擦擦汗,便看见五条悟旁若无人地啃着西红柿。
伏黑惠:“……”你是够自来熟的。
乖巧的小孩不应该在他忙活的时候上来搭把手吗!起码装装样子递杯水过来也好哇。
你的适应力是否快过头了!
干完家门前的活,伏黑惠进屋换了身衣服,穿上靴子,对吃完西红柿、黄瓜、石榴、蓝莓……的五条悟说:“可以住口了,我们现在去森林。”
五条悟从小在诡计多端的大人堆里长大,听他语气,当即摘了一捧蛇莓,献到伏黑惠面前,羞涩道:“给你吃。”
纵没有充当心灵窗户的眼睛,他此刻的表情也足够纯真稚气。
然而伏黑惠已看透了一切,现在才想起巴结他这个救命的恩人、屋子的主人,是否太迟了点!而且用的还是他辛苦种出来的果子!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把一顶帽子扣他头上:“没洗过不吃。”
五条悟啪嗒啪嗒跑去洗干净。
伏黑惠:“早饭还没消化完不吃。”
五条悟:“……”
当即就要炫自己嘴里。
伏黑惠又说:“装袋子里,待会儿路上吃。”
五条悟拉着小脸把果子装入袋,拉着小脸跟在伏黑惠身后,拉着小脸一言不发。
伏黑惠瞥他一眼,指着不远处的森林:“昨晚的肉好吃吗?那是异兽巨蛮牛的肉,我现在就要去狩猎巨蛮牛,今晚你就能再吃到肉了。”
五条悟扬起小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好哒!”
·
不知底森浩瀚无垠,参天巨木绵延不绝,它地处欧多大陆的最西侧,面积几乎与最小的海洋相等。
如若从上空俯瞰,会发现整个森林巧妙地合成五角形,其中心位置即是传说中的极危之地“西净之滨”,那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越是靠近,周围的雾气越是浑浊,据说千年万年来,从未有人成功进入过不知底森最深处。
不知底森有着世界上最丰富的资源,却也是最神秘最危险的所在,人们对它的探索度不足百分之三十。这里是世所公认的黑暗森林,也是无归属之地,不属于任何势力。
伏黑惠出身魔女城,是距不知底森最近的较大势力,魔女们对它的探索要比其他势力都要更加深入。但即便如此,伏黑惠来到这里,也只选了边缘地带作为居住所在地。只因越靠近里面,诡异可怖的怪物就越多,连植物都是很危险的。
像这样常年无人踏足,就连树叶都透着渗人的黑的地方,也并非伏黑惠愿意来往的。
他是被驱逐到这里的。
伏黑惠偏头看一眼五条悟,除了冒险者,没有普通人会来到这里,更不用说像他这样的小孩。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伏黑惠还是忍不住问。
前几次他都没有深入询问过,小孩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头自然都会有点抵触不安,他就先给点时间,让小孩适应。
“哦,就是我血缘上的外祖父想要杀我,又怕被我发现,所以把我骗来这个破林子,不过那些人打不过我,被我杀了。”五条悟稀疏平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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