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月城澜看着柜架上星星点点挂着的，难以忽视的黑色标牌，语气难免低沉了几分。
“嗯？”刚走进校门口的五条悟吸了吸鼻子，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噢。”
月城澜挂掉电话，指着最近的一份挂了黑牌的文件，“我能看看吗？”
“以月城同学的权限这里的档案室还是可以随意查阅的。”工作人员微笑道。
月城澜道了谢，随后便开始一份一份翻着任务报告，甚至还翻到几份眼熟的，比如说夏油杰刚结束的那个任务，是死了两个一级术师之后才升为特级转到夏油杰手上的。
从总监部的魔爪下逃脱的五条悟来档案室找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月城澜对着一份文件眉头深锁的样子。
“喵！”
冷不防耳边传来一声气势汹汹的猫叫，月城澜瞬间被惊回神，一看那笑嘻嘻凑近的俊脸才不着痕迹地放松了脊背，“从背后吓人是不对的。”
“谁让你没发现我嘛。”五条悟眯了眯眼，两排书架之间空出的过道狭长而逼仄，过道的尽头正对着一扇窗户，“怎么在这个地方，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对最近派发的任务有些在意，所以查一下。”月城澜合上手里的文件，“这个月又死了好几个术师。”
五条悟闻言一愣，抬眼看向书架上层层堆放的文件袋，正午的阳光从透明的窗户里斜斜地洒落进来，照亮了空气里漂浮的细小粉尘，一个个小小的黑色标牌就像光下的影子，稍不留神就会被强烈的光线遮掩住它的存在。
大少爷的眉头松松紧紧，过了好一会才问道：“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个，是前不久夏油处理的地缚灵，事件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四十年前，任务等级从准一级上升到一级最后到了特级，是地缚咒灵原地吸收咒力进化的最新案例。”
“这个，是少爷上上次结束的任务，任务等级从准一级直接跳到了特级，是大批量的低级咒灵聚集在墓地的亡灵袭击事件，先遣术师在执行任务中发现这批咒灵背后还有一个未曾发现的组织者并被袭击身亡。”
“这个，月初的案件，我负责的，事件的前情提要中提到某百货商场疑似出现特级咒胎，但我在现场祓除的时候，发现实际上那本质就是一只伪装成咒胎面貌的婴灵，是完全体。”
这三个是他们亲自处理过的案件，还有别的。
“隐匿伏击型咒灵，迷宫型生得领域，还有这个，诱导建立简易束缚，”她一个一个指着架子上的事件报告，“以往的报告不乏咒灵有类人的语言，这是因为诅咒形成的源头是人们释放的负面能量，从中产生的咒灵会无意识地重复根源性的字句。”
“但现在的情况是，它们开始发展智力，前因是形成咒灵的源头咒力激增，后果是咒灵在和术师的战斗中逐渐用‘脑’进行思考、伪装、预谋，甚至将来可能会发展成和术师一样的‘人’。可怕的是，咒灵在进化，现在的术师群体却还没有跟上这种变化。”
第65章 苦夏
“确实如此。”月城澜的话音刚刚落下，门外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就附和了她。
档案室里的两人朝门口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夜蛾正道迈步走进来，“时代已经不同了，术师要想继续发展下去，走出的每一步都要鲜血和性命去填，我们现在走的路，和先辈当初为我们走的路，都是一样的代价。”
沉重的话题让档案室这个本就封存着黑色记忆的地方变得更加压抑，夜蛾正道微微叹了口气，目光落到那个思维格外敏锐的学生身上，“月城，你的建议呢？”
月城澜抿唇思考了一会，“前因是不可控的，因为咒灵的诞生是个从根本上就无法解决的问题，术师的人数远远小于非术师，普通民众觉醒术式的可能性太低，所以也排除扩充术师队伍的可行性。”
“咒灵活动的监测和等级评估，这些事先的情报收集程度和准确性能让接手的术师做好心理预期和应对措施，不至于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处于被动。”她指了指那几份挂黑牌的报告，“我没有指责窗工作失误的意思，但是目前看来，我认为技术部门有必要革新他们的手段。”
“当然，如果有限的术师群体每一个都能发展到笨蛋少爷的水平就最好了。”月城澜薅了一把大猫的毛，然后她的头发就被报复性地揉成了鸡窝。
“那是不可能的。”大少爷哼哼，“我可是最强的。”
的确，在天赋决定百分之九十九的实力的咒术界，这也是无法做到的。
“但是我可以允许他们只比老子弱一点点。”五条悟刨了刨小猫脑门上乱糟糟的鸡窝，一不留神扯下一根银白的发，一丝崭新的银白色很快就在原先的位置生长出来，他挑了挑眉，这个术式啊……真讨厌。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会，“你的提议我会和上面反映，其实术师伤亡的问题早就被统计上去了，为免人数继续增加引起人心动荡，现在只能用最稳妥的方法，转到五条和夏油还有你的手上，恐怕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你们几个都要辛苦一点了。”
“明白。”月城澜点了点头。
五条悟的脸微微一垮，但却没说什么。
夜蛾正道是特地来找月城澜的，他在早上的议会结束后被上层留了一会，是有关推荐月城澜晋升特级的事。也是，现在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可以算尘埃落定了，他们这一届的四个人一直很被看好，他们的天赋决定了将来他们在咒术上的成就绝对不会小。
但月城澜现在还肩负着两个准一级术师的审核，短时间抽不开身，而且她的身上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咒力潮汐。
是的，总监部那边的人是这样命名的，具体原因没有对外说明，但是接触到机密核心的人都知道月城澜每年有一段时间咒力会跌破二级术师的水准，而且至少要休养三个月才能调整回巅峰状态。
“但之前乐岩寺校长还以不上前线作为条件邀请我进入总监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月城澜疑惑地问道。
上次交流会结束以后乐岩寺校长和她单独会面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个，但她看得出来这位保守派的代表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不赞同，料想他只是来转述一下大多数人的意见，他本人不支持，但又不反对，并且希望她能直接回绝。
还真是只老狐狸似的领头羊。
夜蛾正道沉默片刻，“现在的上层也有点混乱，争议声很多，如我之前所言，这个月的伤亡报告已经让上面的部分人自乱阵脚了，那些人恨不得把所有任务交给你们几个解决。”
他叮嘱道：“最近要是有不知底细的人找你，尽量不要接触。”
虽然月城澜对特级没有太大的想法，但道理她懂，高层之间出现分歧，她这个时候表态很可能会卷入某些不必要的争端。
蝉鸣声急切地挽留着即将结束的夏天，五条悟和月城澜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夏油杰坐在树荫下，手边放着一人一罐提前买好的冰汽水。
“好热啊……这种时候要是那个在就好了。”五条悟一口气炫完了罐头可乐，手掌一摊，易拉罐瞬间在他掌心被压缩成一块铝饼，“一个不会使用术式的低阶咒灵，起源于一个生前被关在冷库里冻死的人，只要它在的地方，气温就会直线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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