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哪来的?无人知道。天知地知,徐辉祖知,朱棣知。
事涉国家情报,徐妙容也没好多打探。只是,她总感觉,这一部分剧情,也有点熟悉。她怀疑,徐辉祖是不是背地里也看《水浒传》了?
带着这份疑问,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朝廷大军正式出征的日子。因为主帅是徐辉祖,自家侄儿徐景昌也在队伍之列,徐妙容便特地去送了一回。
前脚刚把人送走,后脚还没回到府上,便听闻一个消息:派去吴县的人,有回话了。
第108章 损人不利己的事,王爷从前没少做吧?
“彭北九?”
徐妙容摇头, 没听过这名。
方才她听闻吴县传回消息,便急急赶了回来。传话之人道,石头换盐的事, 是吴县县学的教谕做的。这教谕名唤彭北九,在吴县知县面前,一向能说得上话。
教谕, 约莫等于后世的教育局长。教育局长能举一反三,从当红的话本子里汲取灵感, 上演一出“智取免费盐”, 这也说得过去。
但让她难理解的是,她跟这教谕无怨无仇,教谕为什么要跟她过不去?况且前头既然说了, 送盐一事, 乃临时起意, 这彭教谕,又是从何得到的消息?
“王爷,你得罪过姓彭的人吗?”
想了想, 她怀疑, 是不是朱楹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现在那人逮着机会,报复了回来?
“我并不认识姓彭的人, 也没得罪过姓彭的人。”
朱楹摇头, 又说:“说不得这彭北九后头还有其他人。”
他刚说完“其他人”三个字,传话之人便道:“王爷果然神机妙算!小的顺着那石头, 查到了彭家, 在彭家蹲了六日,并不见人进出, 后头袁家突然拉了一车泔水出来,小的总觉得不对劲,跟上去一看,才发现,那车上哪是泔水,分明是咱们府上被换走的盐!”
“拉泔水的车,去了何处?”
“回王爷的话,小的跟着那送泔水的,只听到他们说,寻常半天就到了,这次得躲着人,估计要走个一天半。他们还说,国公爷禁足在家,见了这好东西,说不得就会高兴了。”
半天就到了?国公爷禁足在家?
徐妙容问出了口:“丘福?丘家?”
从吴县到应天,走得快,半天的确就到了。最近唯一禁足在家的国公爷,便只有丘福了。
丘家与安王府有嫌隙,故意劫了她的盐,也说的过去。只是,万事要凭证据,她又问:“盐进丘家的门了吗?”
若进了,她现在就去拿赃。
“小的不知。”
传话之人摇了摇头,又道:“那彭家很有些古怪,小的蹲在彭家门外的时候,趁着夜里探了一回彭家后院。那彭家的后院里,竟堆着满满几十袋子石头。小的想着,王爷说的那河里的石头,是归采石场开采的,彭家昧下来,恐有其他阴谋,小的便多留了一日,又另外派了人跟着那送盐的车回来,想来,消息也快回来了。”
他刚说完,有池便过来传话了:“王爷,不好了。”
三个字让徐妙容的心提了起来。
“说。”
朱楹吐出一个字。
有池忙道:“送到应天来的盐,在应天城外被劫了。”
被劫了?
徐妙容反应了一下,盐……又又又被劫了?这是,遇到了黑吃黑?
“谁干的?”
她问有池。
有池摇头,“暂时还不知道。”
“这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徐妙容本来有点想笑的,毕竟劫她盐的人,又被人劫了,这颇有点现世报的感觉。只是,一想到那盐本来就是她的,她又笑不出来了。
“谁敢劫丘家的盐?”
她提出了疑问。
现在明面上,盐的所有权是丘家的,如果是不长眼的小毛贼小山贼,误打误撞劫走了盐,也就罢了。可若是知道那盐是给丘家的,却还是劫走了盐,那这出戏,便有的看了。
“对了,你方才说,彭家后院藏了几十袋子石头,那石头是做什么用的?”
想到刚才的问题还没解决,她忙问了回话之人一句。
回话之人道:“袁家送完泔水后,还往外偷偷送了石头。小的便是跟着送石头的车回来的,那石头,送到了应天城外的同乐园里。”
又是城外。
徐妙容蹙眉,怎么今儿就跟城外撞上了。盐是在城外被人劫的,石头,也送到了城外。同乐园,这地方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她看向朱楹,便听得:“同乐园是富阳侯的产业。”
富阳侯李让?
徐妙容整理了一下思绪,李让是朱月贵的驸马,朱月贵与朱高煦交好。丘家是朱高煦的后援团,彭北九是丘家的人。
一切似乎都圆上了?
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若彭北九是丘家的人,他自当一心一意为丘家卖命才是。可他一头搭着丘家,另一头又连着朱月贵,难不成,是朱高煦默许的?
那些石头,是……
“李家最近在修园子,应天近来,砂石木料价格水涨船高。”
“所以李家人便让彭北九偷石头了?”
回了一句,徐妙容心想,就像顾兴来给她送的盐是免费的一样,李家人要的石头,也是免费的。彭北九若真问心无愧,为何偷偷藏石头?
藏石头便说明,他也知道自己干的事上不得台面。
采石场的石头,是做工的人一颗一颗采回来的。她隐约好像听朱瞻基说过,采石场采用能者多劳模式,挖石头多的人,工钱要高一点。
但石头挖多与少,并不按石头初采出来的量计算,而是按最后出采石场的量计算。
当时她就吐槽过,神经病。
这样的计算方式,算出来只会是一堆烂账。就像大明朝的货币体系一样,历史学家看了都摇头。
彭北九昧了石头,偷偷送给了李家,账面上出采石场的石头就少了,如此,挖石头的人拿到的钱,也少了。
“资本家”黑心。
她立时又想建议朱瞻基,若你以后真当了皇帝,好好改革一下你大明的货币结算体系。包括但不限于,别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实物折算,也别想一出是一出,拍拍脑袋理出狗屁不通的结算逻辑。
“这么看的话,他们三个,是坚实的联盟。”
她又说了一句。
朱楹虽然没太听明白“联盟”一词的意思,但他能猜出来,又问有池:“先前可叫人留了一手?”
“留了留了。”
有池点头,忙道:“小四儿方才同小的说,他在车轮上用刀刻了一只王八。找到车,便知道盐在哪了。”
小四儿,便是另跟着泔水车回应天的暗卫。
“茫茫大海,捞车如捞针。”
徐妙容本想说,她还有一个办法。转念一想,大明朝的人,都接地气的很。没见过车用了一次就不用的,那车外观上与一般的车没什么不同,劫车的人说不得不会毁尸灭迹,车,很有可能再次出场。
想到此,便将到嘴的话暂时咽了回去。
“王爷,王妃,彭北九那头……”
有池本意是想问,偷梁换柱,用石头换盐这事,毕竟是彭北九做的。证据确凿,是不是该给他个教训。
话未说完,便听得:“吴县城里,哪处人最多?”
“阊门。”
最先回来传话之人回了一句,又道:“阊门外商贾云集,还有客船往来。”
“那就阊门吧。”
徐妙容抚掌,瞬间定下了。
“王爷,妾身想。”
她又问朱楹:“妾身想在阊门边上写几个字。”
“什么字?”
朱楹问她。
她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彭北九用话本子里的场景给咱们送礼,咱们投桃报李,不也得用话本子里的场景还礼?”
“你想……”
“妾身想,叫人在墙上写,偷石头者,吴县彭北九也。”
有池:!
暗卫:!
有池心道,那武松在鸳鸯楼杀完人,用死人的血在墙上写了“杀人者,打虎武松也”几个字,王妃好血腥啊。
他把脑袋往后缩了一下。
徐妙容瞧着无语,知道他在怕什么,道:“宋江在鸳鸯楼题反诗时,不也写了郓城宋江作。敢做就要敢当,我又没冤枉他。”
是是是,你是没冤枉他。
但你发动全吴县的百姓,这是要把彭北九钉死在吴县的耻辱柱上。想到彭北九的下场,有池又往后缩了一下。
“王妃,咱们要用血,写血书吗?”
他多问了一句。
徐妙容点头,一脸你这不废话吗的表情,“鸡血鸭血狗血,那个血更血腥,就用哪个。字不用好看,能叫人一眼看到就行。还有,记得用左手写。”
“嗯嗯嗯。”
有池应了,知道这是要消灭证据的意思。嗯完,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答应的是不是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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