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为她梳头而已，这她也不让碰吗？
是谁刚刚全都被他碰遍了摸遍了？
作为桔梗的宿敌，桔梗不让他做什么，他奈落偏要做什么就对了。奈落不客气地打去桔梗的手，将她的身体扳过去，对着这一头黑发，梳了起来。
桔梗不悦：“奈落。”
“闭嘴，”奈落说，“不要逼我弄疼你，桔梗。”
不，这种暧昧的行为，不是他们之间该做的。他们只是暂时的盟友，等这个世界的事情结束，他们还是敌人，到那时如果奈落威胁到世间，她便要除去他。
“我自己来吧。”桔梗说。
奈落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不肯输她一点：“装什么装？你从头到脚我哪里没碰过，现在连一根头发丝也要护起来了。你为谁守贞呢？犬夜叉？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话气得桔梗太阳穴直跳，都有点想笑了，真感叹世间怎么有奈落这种东西。她对谁都能温柔平静，唯有面对他恨得牙痒痒。在他嘴里，迫于无奈的交合倒成她得了便宜，说的跟她愿意一样！还有——
“关犬夜叉什么事？”
“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桔梗，你自己清楚。”
这家伙……
桔梗不想再理奈落了。
奈落就在这尴尬且充满火药味的气氛里，为桔梗梳完了头。站起身，看一眼这女人如雕像般端坐的模样，将梳子丢到她腿上，转身走了。
哼，还不如去看看那道门。
此刻在桔梗脑中那道令他们交合的意志，也沉于缄默。望着奈落逐渐走远的背影，桔梗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又低头看腿上奈落用骨刺做的梳子。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暂且将这枚梳子收起来。料想他应当是去大门那里了，她也去看看。
大门那里，小奈落裹着小号的狒狒皮，正在踱来踱去。木屐踩在竹叶上，哒哒的，有些浮躁的声响，说明他心中焦急。
看到奈落和桔梗一前一后走过来，小奈落眼睛一亮，张开双臂奔过来，相当自然的从奈落旁边跑过去，扑进桔梗的怀里。
“姐姐，你们回来了！”抱住桔梗的腰。
奈落倏然觉得，他精心制作的这个特殊傀儡，怎么茶里茶气的。
“嗯，”桔梗眼中浮现一点柔和，轻轻推开小奈落，在他袖口上牵一下，示意他同自己过去。
前方，那道绘着金鱼海浪的门，开了！露出了门对面的世界。
乍一眼看去，是昏黄的天空，半荒半绿的旷野，以及远处高大建筑的崔嵬轮廓。
那是现实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的延续？
桔梗心中当然期盼是前者，但知道可能性微小。
没有半分迟疑，她带着小奈落走进大门，奈落也跟着进来。就在他们都跨入门内的同时，身后的云雾连同门扉，尽数消散，门内外的两个空间，自此完全连在了一起，融合为同一个空间。这便印证了——门内仍旧是这个非实非虚世界的延续，他们能够探索的范围扩大了。
现在，新地图上的一切景物，也得以看清。这里是竹林的边缘，前方是辽阔的旷野，远处可见一块块田畦、农舍的剪影。一道残阳如血，道道灰蒙蒙的炊烟升入天空。隐约还有荒凸的平原，像是残留了战争的痕迹。
而最远处，正前的方向，是一座高耸的、令人熟悉的城池。
人见城。
竟是人见城附近……
桔梗沉吟片刻，说：“接下来就是探索这块新的地域，看看有没有‘门’，还有这个新地域里是否藏着那个黑色光团的本体，或者其他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奈落，就以我们站立之处与人见城之间的连线作为分界线，我查看右手边的区域，你查看左手边的，我们到人见城碰头。”
虽然桔梗的安排理性且合理，奈落却听得烦，他不想听这女人一本正经的命令他。
“你是在支配我奈落吗？”
这么问着，奈落却毫不怀疑，桔梗并不在乎他是否听从她的支配。他不去探查，她就会自己默默的把两边都探查完，左不过多花点时间，这女人的耐心一向十足。
果然与他所想一致，桔梗没回他的话，径自出发。小奈落犹豫了一下，决定跟随桔梗，一大一小就这样将奈落甩在后面。
残破了一角的蓝色袖口下，奈落的手不由握成拳。他努力调整心情，压下心中的烦闷不甘，向左侧的地域也出发，踏着瘴气云头低飞而起。
分道扬镳。
小奈落大着胆子，用小手牵住桔梗的手，“姐姐，已经下午了，我们今晚是一定赶不到人见城的。”
桔梗知道：“那就在附近的集镇村落借宿一晚吧，一定要留心不寻常的事物。”
桔梗说完，觉得不妥。这孩子终究是奈落的傀儡，是奈落，他会听从她的话，认真留意吗？
“姐姐，怎么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小奈落疑惑地眨着眼，懵懂而纯真地仰视桔梗。对上这双和自己一样的褐色眼睛，眼前突然浮现，那双如同燃着的、亦如同要流出血的疯狂扭曲的红瞳，那颜色会灼烫她的眼，桔梗不愿再想，挥退这缕思绪，目光重归清明坚定，走向前方的集镇的剪影。
第10章
黄昏时分，桔梗和小奈落到达附近一座村子。
村民们看到巫女，纷纷前来迎接。村长夫妇两个也都出来了，邀请桔梗入住村子。
桔梗先向村长和村民们一一询问，近来是否有不寻常的事。他们纷纷说：“前些日子白灵山那边传来好大的震动，听说山里有无数的妖怪，一下子全都飞出来了。”
问了好些人，都是这个答复。
看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果然是从她坠落白灵山后开始的。
村民们还担忧地说：“也不知道那些妖怪袭扰了多少村镇，我们都心惊胆战的，这些天时不时就有妖怪经过，我们好些人家都遭受了损失。”
有妖怪袭扰么？巫女的天职让桔梗不能坐视不顾，她决定在这个村庄待上几天，以这里为基点，探索周围的空间，也能保护到村民们。
有巫女肯暂住，村民们说不出的开心，那些生病受伤的人，都找到桔梗，请她治疗。她也温柔耐心地为他们处理伤口病情。孩子们就更不消说了，无不喜欢这个美丽温柔的巫女姐姐。她会带着他们一起玩耍，一起采花，教他们辨别草药和学习简单的用法。
和孩子们徜徉在草地上时，巫女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也有一点不那么圆满的事情——小奈落和这群孩子合不来，有时还会站在一旁死死盯着围绕在桔梗身边的他们，两个腮帮气鼓鼓地胀起。
“奈落，你怎么了？”桔梗带着孩子们走过来，询问小奈落。
“哼，没什么，姐姐开心就好。”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将脸扭向一边。
这姿势，这味道……跟奈落一模一样。
这也能吃醋啊。
桔梗什么也没有说。
这晚，星辰黯淡。
小奈落从旁边的榻榻米上，像个海参一样爬过来，挤到桔梗的身边，踌躇着想要掀开被子钻进去，酝酿半天也没这个胆子，稍稍伸了脖子，观察桔梗的状态。
巫女闭着眼睛，安静躺在那里，呼吸均匀，仿佛是睡着了，但接着，平静的声音就从檀口中吐出。
“有什么事吗？”
小奈落瑟缩了一下，庆幸自己没钻进桔梗的被窝里，但夜深露重，他这样趴着也很冷呀，于是掀起一角被子盖在自己背上，这样不过分的对吧？
“姐姐，你睡不着吗？”小奈落糯糯地问。
“在想这些天的事情。”
“那……姐姐有什么思路吗？”
“嗯，有一些想法。”桔梗徐徐道，“这些村民说到白灵山毁坏的事，妖怪肆虐，可见对他们来说，我们所看到的分割两个空间的云雾和门，都是不存在的。‘门’，只是我和奈落面对的东西，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和生灵，不存在被困被分割的认知。”
“那姐姐觉得，他们是真正的‘人’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不能武断下定论。你觉得呢？”桔梗侧过身来，看着小奈落，“用你妖怪的感知，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感受到的告诉我，他们就是活人。”小奈落说，“但这样说不通呀，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世界和一模一样的人呢？那他们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不同的人？不对，也不是一模一样，时间先后不同……”
桔梗又陷入沉思，这次她想的是那个黑色光团。
安静的夜晚，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离得很近，小奈落忽然说：“姐姐真的好美。”
？
桔梗露出略有诧异的目光，片刻后，失笑道：“你这傀儡，倒让人有些难分清了。”
“不难分清呀，我是奈落抽取了一缕善念做成的，我就是奈落，我看见的他都能看见，我感觉到的他也都能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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