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发现，小嶋圭训练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偷瞄着自己，等他看过来的时候，又立马扭过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个一举一动，总是莫名会引起他注意的少年，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他猜，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想要找机会给自己道歉。
可是却拉不下脸，没办法自己主动走出那一步，内心有些焦灼。
夏油杰决定推他一把。
于是，等所有训练结束之后，他喊住了小嶋圭：
“小嶋。”
被叫住的少年身体明显震了一下，脚尖焦躁地动来动去，似乎在压住想要逃跑的剧烈本能，回过头，头一次回应了来自他的话语，声音轻轻的：
“……夏油学长。”
这是夏油杰第二次听到他开口念这个名字。
夏油……学长。
仿佛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带着格外的韵味，让夏油杰的心底，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压下这种怪异感，朝小嶋圭微微一笑：
“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第14章 遗言
灰原雄左看看右看看，哈哈了两声：
“那我们就先走了，学长明天见，小嶋明天见！”
他拉着七海建人，急匆匆走了，留下这片空地给这俩人独处。
“抱歉，之前是我不对。”
夏油杰温声道：
“明明知道你不喜欢被人那么叫，是我失口了，我很抱歉。”
小嶋圭屏住了呼吸，他死死攥住手掌，没有出声。
怕出声之后，便是抑制不住的哽咽。
果然是这样。
为什么要道歉？
明明是他……乱发脾气。
明明眼前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小嶋圭知道，他只是在迁怒罢了。
“抱歉，圭。”
那个人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脸上流着汗，气还没有喘匀，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一直不回我的消息，是生我的气了吗？”
“下次不要这样了，就算是生气，也要让我知道。我很担心。”
而那个时候，他只是因为怀疑杰在新学校，交了新朋友，把他忘在了脑后，蛮不讲理地胡乱发脾气，不接电话，不会信息，害他专门请了假回来，急匆匆跑到他面前解释，甚至担心他出事。
和现在何其相似。
这个熟悉地道歉的方式，让小嶋圭甚至有些恍惚。
到底哪边才是梦？哪边才是现实？
小嶋圭沉默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
“不，是我不对。我……”
我不能因为另一个人做的事情迁怒你……
我只不过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
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呐，小嶋，”
夏油杰低头凝视着他，忽然开口：
“我和……之前伤害过你的那个人，真的很像吗？甚至连名字都一样？”
“啊……？”
什么……
小嶋圭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脸上血色褪尽，愣在原地。
他在……说什么？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
夏油杰的眼神看起来很诚恳：
“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所以……你不用怕我，小嶋……小嶋？你怎么了？”
小嶋圭呆呆的。
夏油杰走近了两步，发觉小嶋圭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顿了一下，急忙道：
“我之前听夜蛾老师说的，抱歉，我不应该提这个事情的。”
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夏油杰有些内疚。
可是小嶋圭已经听不见了。
“哈？”
他笑了起来，却是止不住的冷笑：
“不会伤害我？你……他当初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我把他当做最信任的人！”
他情绪越来越激动，看着对面的夏油杰，仿佛看见那个杰站在他的面前。
小嶋圭眼睛彷佛定格在虚空中的某点，在透过夏油杰看着某个人，他慢慢走过去，颤抖着手揪住夏油杰的前襟，抬头看向这个面容和杰一模一样的男人：
“你说啊，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是讨厌我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小嶋圭的眼睛里没有神采，只是固执地在询问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一边说着喜欢我，一边要做那样的事情？我的母亲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伤害她？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你说过，不会再让我伤心，不会再伤害我，结果你做了什么！你甚至等不及让我开口！我连遗言都不配留下吗？我在你的眼里，连一丝价值都没有吗？”
原来是这样啊。
夏油杰只是沉默地听着，在小嶋圭的控诉中缓缓伸出了胳膊，将这个浑身颤抖的少年搂入了怀中，他有些艰涩地开口：
“……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或许这个少年，一直在等这个道歉。
那个人让他这么痛苦，如果能让他来代替道歉，能消减这个少年的一点点痛苦好了。
一点就好。
夏油杰一下一下拍着小嶋圭的后背，试图在抚平这个少年心底的伤口。
他说的遗言……是什么意思？
那个叫杰的人到底做了什么，居然产生了这样严重的幻觉？甚至以为自己死了吗？
是咒术的效果？还是……
夏油杰陷入了沉思。
小嶋圭眼泪瞬间喷涌而出，这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让他产生了一丝错觉，他下意识喃喃开口：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脸庞上的濡湿忽然让他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夏油杰的怀抱中，被搂得紧紧的。
他在干什么……？他在这个人的面前，都说了什么啊！
“抱歉，刚刚我脑子有些不清楚，说了一些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嶋圭试图从夏油杰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可是这个人的双臂就如钢铁一般，他呼吸困难：“放开我！你……夏油杰！”
怎么还抱住不放了！……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安慰到自己了？
话说，安慰人抱这么紧干嘛？他对所有人都这样？搂搂抱抱的？!
小嶋圭一脚踩在夏油杰的脚背上。
呸！渣男！
夏油杰吃痛下意识放开，低头却看见小嶋圭愤愤不平的表情。
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眼神凶巴巴地，正瞪着他。
夏油杰有一种感觉，现在小学弟愤怒的情绪，应该是在……对着自己，不是那个和他相似的人。
他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有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有个脑袋突兀地从墙头上露出来，一双大眼睛正盯着两人，目中充满了好奇。
夏油杰眉毛微微动了一下，有一种被打扰到的不爽：
“……悟。”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小嶋圭身体瞬间紧绷，用脑袋撞了一下夏油杰的胸膛，从他的怀抱中脱离开来，拔腿就跑。
可不能让这家伙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然，指不定又要说什么呢！
幸好离开之前，那个讨厌的家伙似乎并没有开口，也没有冷嘲热讽，让小嶋圭顺利溜掉了。
小嶋圭气喘吁吁回到宿舍，迎头就撞见了七海建人。
“嗯？小嶋？”
七海建人有些诧异。
“我回来休息！”小嶋圭急急说道。
他眼圈还红红的，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
“哦……”
七海建人只是应了一声，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情况。
两人擦肩而过，七海建人走到拐角处时，回头望着走廊的那端，那里是小嶋圭的房间。
另一边。
夏油杰望着小嶋圭逃跑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只是问：
“悟，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见这里有吵架的声音，跑过来看看。”
五条悟笑笑：
“怎么了，我们这个兔子一样的小学弟，居然又跟你发脾气了？”
夏油杰默然片刻：
“果然夜蛾老师说得是对的，我不应该离他太近。”
五条悟顿了一下，从墙头翻了下来，站在他的旁边：
“哦？夜蛾老师居然跟你说了这些……”
他摸摸下巴：
“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做好了。”
夏油杰却沉默了。
五条悟偏头看他，长叹了一口气：
“杰，你在想什么。搞不懂你哎。反正他也讨厌你，干嘛总是在意他的想法？你最近对他有点太关注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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