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系统赶紧甩了甩脑袋，把买床这件事给划掉了。
第二天还是在闹钟和系统的双重催促中勉强睁开眼，朝日奈风谷仰头望着天花板，声音低低的：“……昨天好像没有夸我扣得好……”
“嗯？什么？”
系统没听清他说什么，连忙凑过来。
一团白色绝望地往被子里滑去，系统赶紧扒拉被子：“不要睡了，快起床上课了！”
上课其实不太重要，在系统看来，下午的排球社练习才是最重要的。
朝日奈风谷闷闷地爬起，踩着点到了学校，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放学，系统期待地亮起眼睛。
“等等……他们怎么好像没看到你啊！！”
系统不可置信地竖起猫猫耳，一晚上过去，音驹好像集体失忆了一样，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朝日奈，也没人上来打招呼。
就连昨天还会对他们眨眼的黑尾铁朗神色都变得奇怪了，还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啊——！！”系统发出惨叫。
在人群里的朝日奈风谷看着猫猫脑袋一扬，接着下一秒咣当一下砸在地板上，忍不住悄悄翘起嘴角。
今天教的还是抛球和扣球，只不过是在三米线附近抛，然后跳起来扣球，直井学还给大家画了个大饼，学了这个之后，就可以让二传托球了。
平时二传也是站在球网附近，让人从三米在线来扣球的，看多了主力练习的画面，大家都兴奋起来，一股脑往球筐那边冲了过去。
朝日奈风谷想到另一边接球，他从视频里看了不少接球技巧，对接球有了新的概念，然而一看场上的情况，才发现根本用不上。
昨天站立扣球已经乱七八糟的了，今天加了跳这个步骤，球更是满场乱飞，要接的球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要么就是飞过来的球都不知道谁扣的。
至少要经过两三轮的练习，这种情况才会变好。
但也没到他想接的那种球程度。
昨天那个球是灰羽列夫扣的，让他重现好像也很难……
想到这里，朝日奈风谷的脑袋又低了一点。
等黑尾铁朗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坐在角落里，怀里抱着一个排球，脑袋上都快能开出蘑菇了。
“这是怎么了？”黑尾铁朗忍不住想笑，想到研磨说朝日奈把他当成敌人了，赶紧止住了笑。
然而还是有一点笑声泄露了出来。
朝日奈风谷抬眼看着他。
他的眼神确实和看别人不太一样，带着些许幽沉，仰头望着人的样子莫名的危险。
就连松散的坐姿都带着不同寻常，微微垂着肩膀，连背都微弓起来，却又比别人更柔软，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黑尾铁朗因为自己的想象微停了一下脚步，回过神来，连忙说：“今天还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才是发任务的系统吧？朝日奈风谷望着他。
黑尾铁朗从他的眼里看出几分嫌弃，明明是嫌弃，却好像比刚才顺眼多了，更像是活的了。
不对，顶多……半死不活？
他放低声音解释：“列夫想学拦网，还缺一个搭档。”
就灰羽列夫的身高，还有那么快的反应，排球社能给他做搭档的还真不多，要从新人里面找那更是没有几个了。
想来想去还是朝日奈最合适，而且他也没有任何基础，黑尾铁朗蹲下去，一边伸手，给他展示了副攻的几种拦网手型。
他的手掌宽大，手掌边缘和指腹都有一层茧子，像是覆盖了截然不同的厚重和力量感，朝日奈风谷微微盯着那双手，部长，是副攻吧？
那种微妙的、令人发凉的感觉又来了，黑尾铁朗解释的声音一顿，抬起眼。
朝日奈风谷说：“没问题。”
他也有要求，他想练接球，而且是昨天那样的球，既然他都是部长了，扣出差不多的应该不难吧？
他从角落里站起来，黑尾铁朗带着他往另一个球场走出，莫名有种阴云飘在自己身后，冷飕飕的感觉。
朝日奈风谷走路还一点声音都没有，害得他都回头看了好几次。
说起来，昨天研磨回去的时候还若有所思，问他有没有看到朝日奈的鞋子是什么牌子呢。
对这种在球场上没声的鞋子有点太心动了。
好不容易把朝日奈风谷带到球场上，黑尾铁朗莫名松了口气，让两人站到对面，灰羽列夫看到身边的朝日奈风谷很高兴，还没说话，就见朝日奈风谷挪了挪步子，与他隔开了距离。
灰羽列夫不满：“说好的搭档呢？”
“暂时的。”朝日奈风谷更正，就算拦网也没必要凑那么近吧，都快贴到一起了。
他在球网面前举着双手，刚好拿了一个球过来的黑尾铁朗看到他软趴趴的动作，手都抬起来了，手掌还是往下垂的，忍不住吐槽：“在这cos小僵尸？”
朝日奈风谷丧着脸，把手指扣在球网上面。
球网一阵晃荡，黑尾铁朗“哟呵”一声，没想到他还会开玩笑，但是浑水摸鱼没用，他今天又不是只教列夫的。
“把手抬高一点。”他说，“伸直。”
进入教学模式他可是很严格的。
朝日奈风谷只好伸直手臂，站在球网对面，黑尾铁朗把球拍到他的手心：“一般扣球飞过来会有好几个方向……”
朝日奈风谷默默听着，黑尾铁朗对副攻的理解很深，讲的东西也不算复杂，再加上有排球在手里，倒真的让他多了一点兴趣。
就是举着手太累了，他的身高也就刚好让手指高过球网，能碰到球而已，想抓住球还得踮脚。
正想着，黑尾铁朗在对面手掌压着排球，往他的手心里推了一下：“不要走神。”
排球从掌心滚过，朝日奈风谷有一瞬间抬眼看向了上方——那并没有到天花板的距离，却因为有窗户，让他看到了明亮的光。
从黑尾铁朗那里传来的，是深厚细腻的气息。
他的手忽地下塌，向手心压下来的排球落空，正要往下落，又在剎那间撞到了向上的手掌。
黑尾铁朗手里一空，正想说排球怎么掉下去了，就看到那个球以微妙的弧度托起，堪堪避开了他的手掌，然后飞高。
这些天朝日奈在排球社练的都是自抛自扣，看到他的身影下压，仿佛在瞬间完成了蓄力，黑尾铁朗心里一惊，连忙起跳。
“砰！”
排球从他的手掌边缘刮过，瞬间落地。
在他面前跳起的少年白发飞扬，那双眼睛却带着游离和深邃，剔透的颜色划过他的眼眸，他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想要跨越那道高墙、想要把高墙砸碎。
深厚的是坚定成熟的拦网，细腻的是排球传来的触感。
突然听到一声扣球的其他人停下来。
黑尾铁朗望着上方，那双暗沉的眼睛。
“你这家伙……”是想挑战他最强的拦网吗？
第11章
这是真把自己当敌人了？
最开始听到孤爪研磨这么说的时候，黑尾铁朗心里有些在意，却也没有那么在意。
就算把自己当成敌人，才学排球没几天的新人又能做些什么？
黑尾铁朗只是好奇了一下，并没有深想。
然而看到这个扣球——
他想超越自己。
蓦地从那双眼里感受到这种念头，黑尾铁朗被风擦过的手掌微微颤栗，他凝望着对面的人影，忽然露出一个笑来。
“想试试我的拦网？”
朝日奈风谷的视线从球上移开，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有些迟疑，那双眼睛却又像是被深沉主导。
本来不应该答应的，但扣球的手感还在血液之中震荡，随着指尖的酥麻一直传递到心中。
明明意识到了黑尾铁朗笑声里的危险，他却更想要再来一次。
“可以吗？”他忍不住问。
“有什么不可以，”黑尾铁朗继续笑，“——我可是教得好好的，突然被人迎面扣球了呢。”
……哦。
他认真了。
平时遇到黑尾铁朗他总是在笑，说话也很不正经，朝日奈风谷现在才意识到这点。
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窗外的光、排球扣出去明亮的直线、还有面前散发着胁迫感的阴影，已经构成了一副让人移不开眼的画面。
某种熟悉的、激进的情绪在心中翻涌，迫切地想要闯入画面之中。
朝日奈风谷立即转身，向边上的球筐走去。
他一贯的动作都带着点提不起劲的感觉，因为肩膀总是微微垂着，眼睛也微微垂着，眼里带着丧气又低落的情绪，连脑袋上的白发都在往下耷拉，现在靠近球筐，却有种难以想象的灵巧，无声的脚步仿佛瞬间就到了球筐面前。
把手伸进球筐里抓住排球也是一剎那。
看到他转身，刚才那种被人迎面突袭的感觉再次闯了进来，黑尾铁朗神色一顿，站在场中的身体微微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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