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声音还透着稚嫩，但说出来的内容确实出乎意料的发人深省。
如果说之前都当他在玩闹的话，此刻，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看向他。
“世子聪慧。”房玄龄望着李承乾的目光，柔和的都要滴出水来了，看他和看未来的保障没什么区别。
李世民骄傲的咧开了嘴角，“承乾说得对，你四叔就是没有脑子！”
不顾其他人的眼神，过于开怀的李世民脱口而出：“你说，你这个纨绔准备怎么当？”
反正他儿子聪明，小时候玩玩就玩玩呗，有什么关系！
李承乾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怎么当哦——”
说着，他举起了李泰放下的那张纸，强调：“纨绔养成计划，当然是你们养我啦，我还小呢，所以现在需要你们努力啊。”
语气坦率直白到有一瞬间大家觉得很有道理。
“等等，”长孙无忌最先反应过来，“所以这个计划是针对我们的？”
“对啊，”李承乾点头，“不然让你们都过来干什么？我对于成为一个纨绔很有信心，但是对于你们就很不确定啦。为了不让你们拖后腿，所以针对在座的每个人，我都做好了目标和要求。”
这话说得，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李承乾丝毫不觉得尴尬，首先走到了长孙无垢身边，冲她笑得明媚，“阿娘，你已经是最好的阿娘了，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会担心的。”
长孙无垢听得心头暖暖的，温柔的点头：“好，阿娘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随后，李承乾走向了长孙无忌，小手拉着他的衣袖，一脸认真：“舅舅，你还差一点哦。”
从他对齐王的评价上看出了这个小外甥的敏锐，长孙无忌低头，诚恳的询问：“差哪里？”
“顶级纨绔一定会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但是长孙家目前还达不到这个程度哦。”
李承乾笑着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定个小目标，在我成年之前，让长孙家成为世家第一吧。”
“……”长孙无忌沉默，这目标小吗？有时候都不知道到底谁是长孙家的家主，这么有野心的吗？
而李承乾已经略过他，走向了房玄龄和杜如晦。
礼貌的对着两位夫子行了一礼，李承乾开口道：“两位夫子受累，朝中事务繁忙，还要拨冗为我教学，承乾感激不尽。”
房玄龄和杜如晦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房玄龄道：“世子聪颖，能得世子这样的学生，是臣之幸事。”
“不错，”杜如晦跟着点头，“我等主动请愿，世子不必挂怀。”
“既然如此，”李承乾拉过李泰，“能者多劳，一请二位大人好好辅助阿耶，二请二位夫子多加教导我和青雀。”
“纨绔可以不表现，但什么都该知晓；纨绔的弟弟也必须足够优秀，成为纨绔的脸面。”
“……”要求问题不大，但理由其他可以不说。
房玄龄和杜如晦难受中，而被拉过来点李泰骄傲的挺起小肚子，“大哥你放心，青雀一定会成为你的脸面的！”
早就等着急的李世民扒拉开小儿子，期待的看向李承乾，“那阿耶呢？承乾要阿耶做什么？”
“阿耶做你自己就好了，”李承乾的小手搭在李世民的肩膀上，一脸信赖的看着李世民，“我相信，阿耶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选择，承乾永远支持阿耶。”
“呜……”李世民要忍不住了，眼眶都红了，他儿子真好！
一把将承乾搂入怀里，哽咽着：“不就是当纨绔吗？当！阿耶一定让你当上大唐第一纨绔！”
李承乾淡定的抹了把脸上控制不住涌出的眼泪，回道：“谢谢阿耶。不过阿耶我们商量一件事吧，下次人多的时候，就不要这么感情充沛了。”
“我就知道承乾心疼阿耶。”李世民将他搂的更紧了。
迎着其他人或无奈或惊讶的目光，李承乾又抹了把泪，“是啊，心疼。”心疼他自己控制不住的眼泪，心疼他自己的脸面。
算了，就当是父子情深吧，阿耶开心就好。
……
试图挖墙脚并付出了行动的李建成和李元吉，赔了夫人又折兵后，发现李世民和房玄龄、杜如晦的关系不止没有问题。反而更亲近了，房、杜都要把秦王府当家了！
李建成：“……”
奸诈！可恶！果然是故意设坑给他跳的吧！心真黑啊，李世民！
李元吉：“？？”
演戏就算了，为什么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是怜悯吗？啊？他堂堂齐王有什么可怜悯的？说你呢，李世民！
第486章 顺手的事
朱红廊柱在阳光下投下斑驳光影，李承乾百无聊赖的倚靠在柱子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亭子外的池塘里丢着鱼食。
这就是他来御花园最大的运动量了。
“这不是承乾堂弟吗？”
略显沙哑的少年音裹着轻慢的笑意，李承乾转身便看见十二岁的李承宗站在亭子外，身后四个伴读簇拥着，后面还跟着一群伺候的人。
麻烦，李承乾一把丢尽手中的鱼食，拍了拍手，起身唤了声「堂哥」就准备离开，却被李承宗伸出去的手臂拦下。
“这么急着走？难得见一次，不和我多聊一会儿。”
李承乾微微抬头，退到了台阶上，和李承宗平视，直白回答：“难得见一次意味着我们见得不多，见得不多意味着我们没有话聊。”
李承宗一噎，宫里何时有李承乾说话这么直接的人。但想到自己身为太子长子却比不上李承乾在皇爷爷面前的半分，只有他可以叫「阿翁」，其他所有皇孙都只能叫「皇爷爷」，皇家规矩束缚的只有他们。
越想越是不服气，李承宗的眉宇划过一丝戾气，冷笑一声，说道：“也是，承乾堂弟这样受皇爷爷看重，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
李承宗排斥的意味很明显，所以不等李承乾回话，李承宗身后穿着织锦缎子身形瘦削的伴读就站了出来。
勉强算得上三分俊秀的面庞，因为讥讽的表情，显得格外丑陋狰狞。
“秦王世子这样受皇上看重，想来必然有出众之处，不如给我们展示展示，也叫我们学学。”
话音刚落，其余三位伴读也附和着往前走了走，将李承乾围堵在小亭子里。
李承宗显然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在一旁看着几个伴读威胁李承乾。
但李承乾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怯意，冷着脸淡淡的扫视众人，小小的一人稚儿，却散发着慑人的威压，直看得众人鸦雀无声。
“你还知道我是秦王世子啊？”
李承乾突然抬脚，绣着金线的软底鞋精准踢中最先开口的伴读的膝盖。
脆响惊得众人后退半步，伴读扑通跪地，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承乾堂弟，这就太过了吧？”李承宗这才皱着眉头开口。
李承乾不耐烦的拍了拍衣摆，“踢他没踢你了是吧？”
视线从跪在地上的伴读划到后退的伴读身上，“有一句话没说错，我确实受阿翁看重。所以，有意见也给我憋着，我是说所有人。”
说着，李承乾的视线毫不避让的落在了李承宗身上，看着他压抑怒火捏紧拳头的模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补了一刀：“承宗堂哥，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十二了，在宫里，还用这种手段欺负人……你反思反思吧。”
说完，李承乾不客气的推开几人，施施然离开了现场。
直到李承乾的背影消失在九曲回廊尽头，李承宗才猛地踹向身侧的亭柱。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东西！”
他扯断腰间玉佩，羊脂玉碎在青砖上，溅起的碎屑划伤了伴读的脸颊，但无人敢应和。
“哟，这不是承乾侄儿？”
转过回廊，李承乾就被李元吉拦住了去路。
他深吸一口气，只感觉今日诸事不宜，他是进宫打怪来了吗？怎么刚送走一个李承宗，又遇上一个李元吉？
李承乾勉强扯动嘴角，声音里可以流露出孩童特有的稚嫩：“承乾见过四叔，既无要事，侄儿便先...”
“急什么？” 李元吉猛地靠近，“赶着去父皇膝前讨赏？小小年纪倒会卖乖。”
李承乾不客气的反讽：“比不得四叔你，离了大伯，连路都不会走。”
李元吉面色一变，当即举起拳头，威胁道：“你真当我不打小孩吗？”
李承乾丝毫不怕，淡定的踩上李元吉的脚，“我不爱猜谜，四叔你也不用猜。我真的会告状，顺手的事。”
说完，碾过他的脚自然的走了过去，理直气壮到李元吉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李承乾走远，李元吉低头看着鞋上的脚印，感受到迟来的痛意，李元吉都要气疯了，告状！李承乾凭什么告状！
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还敢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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