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明着让女王的车架去洛林公国做客,私下立刻赶往罗马的西斯廷大教堂。
现任的教皇庇护四世名叫乔瓦尼·安吉罗·美第奇,和凯瑟琳王太后出自同一个家族,是天然的盟友关系。
但玛丽记得很清楚,今年他就会因为高烧去世,新任教皇庇护五世是个相当有“作为”教皇,在历史上,就是他颁布了《开除教籍诏书》,暗示任何人刺杀伊丽莎白一世都是正义之举,也对那时被囚禁的她表达过支持和鼓励。
现在,她可以试试提前争取一下这位有力的盟友。
第55章
通过赛顿的话下定决心, 向凯瑟琳王太后提出离开的时候,玛丽可以明显的看到,凯瑟琳王太后的脸色松快了不少。
这位一改在亨利二世在世时的小心谨慎, 已经被权力滋养的高傲威严的美第奇家族女性, 甚至给了玛丽来到巴黎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虽然这笑脸转瞬即逝, 但好歹也算笑了。
“玛丽,祝愿你前往洛林公国的旅途顺利,也愿法国和苏格兰有谊长存,老同盟兼顾如黄金。”凯瑟琳王太后说道。
“这同样是我的心愿……”听见凯瑟琳王太后连最客套的挽留话都没有,玛丽深刻明白到自己讨人嫌到了什么样程度,但还是咬着牙,神色诚恳的说道:“……王太后, 请您相信,无论我过往多么轻浮傲慢, 屡次冒犯于您,使您和我之间发生多少不愉快, 但在我灵魂深处的认知里, 苏格兰是我的祖辈留给我的遗产,巴黎和卢浮宫才是我真正的祖国以及家园。”
“在我的心里, 弗朗索瓦是我永恒的丈夫, 我再也不会爱任何人像爱他一样, 这一生直到回归上帝和天堂的怀抱, 我所承认的丈夫都会只有他一个人,查理九世和玛格丽特,他们在我心中也永远是最最亲爱的弟弟和妹妹, 您也永远是弗朗索瓦的母亲,我值得尊敬的长辈。”
“听说您有意给查理九世和奥地利的伊丽莎白女大公定下婚期, 我想我要提前恭喜您了,这将是一桩上帝见证的完美婚约。”
讲到这里,玛丽向后退了几步,又微微屈膝,双手向前,向凯瑟琳王太后行了一个晚辈向长辈行的礼,神色间自然的流露出几分哀伤。
“……这这次贸然的前来拜访法国王室,实在是我心中的思念难以自抑,我想再见一眼弗朗索瓦,哪怕是只能亲吻一下他的棺材,查理九世……我很抱歉,但那也只是一个少年人突如其来的冲动而已,希望我和您都能很快忘却。”玛丽说道,罕见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和头颅。
这一半真心一半假意的话,是玛丽故意说给凯瑟琳王太后听的。
第一点,英国和法国终究有着百年的仇恨,从私交的角度来看,伊丽莎白一世和法国王室半点关系都没有,而她这个苏格兰女王却是如此眷恋法国,将法国当做了自己真正的故乡,母亲这一边的亲戚又是法国大贵族还来往密切,关系良好。
第二点,她以后都不会再结婚,那么以苏格兰王室的人丁凋零程度,百年之后,说不准苏格兰的王位以及对英国王位的继承权——这份最重要的遗产,就会被转交给女王丈夫这边的合法继承人。
最后,玛丽含蓄的解释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勾引”查理九世,再次当上法国王后的意图。
玛丽不确定这番话能有多少用处,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希望这番可以挽回查理九世造成的恶劣影响,让凯瑟琳王太后对自己的好感略微回升一点,然后在这场王位的博弈战中,继续犹豫不定,不再慢慢偏向伊丽莎白。
面对这样看似真挚的甜言蜜语,凯瑟琳王太后最初不以为然,在苏格兰女王提到自己的国王儿子时,眼中露出几分警惕和敌意,但在玛丽祝福了和法国和奥地利那边的联姻之后,脸色终究还是缓和了几分。
凯瑟琳王太后上下打量着她,狐疑的说道:“……玛丽,希望你口里说的,正是你心里想的,不要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嘴巴里吐着蜜,獠牙上却滴出毒液,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另一个,否则即便你远在苏格兰,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明白……以后若没有您的准许,我不会再贸然来卢浮宫拜访了,尊敬的王太后,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只希望我与您有一个愉快的道别。”玛丽又尽量诚恳的说道。
凯瑟琳王太后眉头紧皱,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也不能不给苏格兰女王面子,况且见到昔日高傲的小女王如今如此卑躬屈膝,她心中也不是不痛快,最后于是说道:“……好吧,主教导我们要宽容,玛丽,所以我不愿意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也希望一切到此为止。”
希望以后法国王室都不要再和苏格兰女王有所交集。
她一点都不想再要这样一个儿媳。
……
不论听闻“苏格兰女王向法国告别离开,前往洛林公国作客”这个消息的查理九世如何气急败坏,甚至跑去和母亲吵架,在卢浮宫内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就像是玛丽所说的那样,这位没有实权的小国王影响力仅仅限于宫廷内部,只是母亲的傀儡而已,在政治大事的决定上根本毫无话语权。
而就在查理九世和母亲闹脾气的时候,玛丽已经又一次伪造改换了自己身份,带着护卫阿尔伯特、秘书大卫·李乔、还有侍女赛顿一行人,以一个玻璃镜子专卖商人的名头,快马加鞭的赶往了罗马,打算拜访教皇。
当然在明面上,苏格兰女王的车驾正大张旗鼓的停住在洛林公国的城堡内,每日都在和自己的一众表兄妹骑马打猎,有舅舅吉斯公爵的帮忙掩盖,没有什么贵族怀疑女王的去向。
可惜苏格兰女王来的时间点相当不好,刚好赶上了教皇选举……
“女王陛下,我们来的不太是时候。”大卫·李乔喃喃说道,神情绝望。
他站在窗口前,楼下是一片混乱的罗马城。
强盗忙着勒索,小贼忙着偷窃,水果商贩的摊子被掀开,脏兮兮的苹果和葡萄撒了满地,在石板上到处滚动,又被乞丐和残疾的小孩眼明手快摸走,就连罗马城内随处可见的娼/妓,都不再随意招揽客人,而是谨慎的藏在小楼里躲避风头。
从白天到黑夜,罗马到处都可以看到各种犯罪和暴力行为,如果有火光燃起,那么必定不是温暖的灯光,而是哪片屋子被人为点着了。
更远处的西斯廷大教堂外,数以千计的民众们正聚集在圣彼得广场上,跪在地上、拼命拍打选举厅的青铜大门,恳请某一位红衣主教的卫队能够出来主持大局,重新确立罗马城的秩序,不要再让强盗和窃贼横行霸道,又或者是上帝彰显神迹,让他们的下一位圣父能够立刻选拔出来,赶快结束这段混乱的时期,让他们过上正常的生活。
很明显,上帝祂老人家打了个瞌睡,没把这些祈祷听到耳朵里。
选举厅内的利益交换还在慢吞吞地进行,让教堂顶端的烟筒里一次又一次冒出黑烟,而不是代表新一位教皇诞生的白色烟雾,让圣彼得广场上,民众的耐心消磨殆尽。
“天主啊,这是什么罗马,这简直就是索多玛和俄摩拉。”赛顿用帕子掩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愤愤的说道。
就连玛丽,虽然听说过每次教皇选举时,罗马的治安都不会太好,也不由得为看到了这一切感到惊讶。
所有人中,只有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阿尔伯特,不为罗马这几天的混乱而感到惊讶,而是有些尴尬和狼狈的解释。
“以往不是这样,罗马通常是有卫兵维持公正秩序的,只不过枢机主教们现在都忙于选举出新一任的教皇,所以才不会惩戒罗马城内的犯罪,今年情况又有些特殊,……”阿尔伯特说道。
“准确点说,那些枢机主教们不是在忙着选新一任教皇,而是正在忙于让卫兵们威胁彼此,又或者是忙着互相交换小纸条,许诺各种葡萄酒庄园和金币,好换取别人手里的选票……”玛丽讥诮的说道。
每一次老教皇去世,新教皇选举时,罗马人都会这样倒霉上一段时间。
也许是因为蝴蝶效应的原因,原本应当在今年12月去世的庇护四世居然提前几个月得了急病,老人家回归天主怀抱,美第奇家族痛失一位教皇,而枢机主教们一边为他们的圣父哀悼,一边迅速开启了下一次教皇选举。
这可是个大工程,一般会持续将近一个月,在此期间罗马都会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然后乱象横生。
在这座城市里生活过多年的老人,每次一听到教皇去世的消息,都会明智的立刻收拾好行李,然后驾着马车前往乡下避难。
“大卫,你为我效力的时刻到了,等到新教皇选举出来之后,我需要你为我引荐他。”苏格兰女王回头吩咐道。
大卫·李乔——这位秘书先生长期以来,一直领着苏格兰宫廷和梵蒂冈两份工资,玛丽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看不见,都是为了今天这个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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