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五十岚雾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一眼夏油杰，停顿了片刻后才说：“十七，怎么了？”
十七岁啊，也没比菜菜子和美美子大多少，那两个小丫头今天还带了可丽饼来看望他呢。之前他在忙着大义的时候没功夫顾虑太多，现在闲下来之后也仔细想过，就她俩那样纯粹天真的性格，如果他不在了，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傻事。
夏油杰一面在心里感慨着，一面轻笑着：“十七岁就这么心事重重了吗？”
五十岚雾淡淡道：“还行吧，比不上你的十七岁。”
至少她没有他那么高远的志向。
夏油杰：“……”
他看上去倒也没那么生气，纯粹只是实话实说道：“你其实并不算太喜欢我吧，雾妹妹。”
“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只是看不惯你的一些做法罢了。”
“那为什么还要救下我？”
“哦，因为你姑且还算是个不错的容器，还有救下你的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但医生可不能从五条悟手上带走我。”
他意味深长的笑着：“你不是说，你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旅客吗，要那么好的容器做什么？至于一般的容器，你也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吧，又何必弄得这么麻烦，还容易惹祸上身。”
“……”
“能被你救下，我是不是应该跟悟说声谢谢？五条妹妹。”
“……”
“啧。”
真敏锐。
五十岚雾重重啧了一声，继而非常不满的埋怨道：“你几分钟前还说了不试探我。”
“不是试探，只是正常的聊天而已。”
夏油杰望着她的眼睛：“所以，你也知道自己是五条悟的妹妹，对吗？”
五十岚雾没有躲闪的迎上他的注视，从鼻腔里溢出一声懒散的哼笑，刚想否认的时候，她的灵魂深处骤然传来了一股强烈的拉扯感。就仿佛有人突兀把手伸进了她的大脑去搅拌脑髓一样，还带来了一阵头晕目眩甚至犯恶心的感觉。而这种难以描述且十分难受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也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事情，就如退潮般全部散了干净。只留下某种本能的反应——面对危险时的应激反应。
她猛地睁开眼睛，视线正对上三叉戟尖锐锋利的长刺。距离近在咫尺，而插下的速度甚至也不见缓减。
倒映着三叉戟的血色瞳孔因为受惊而条件反射性扩大了一圈，里面的数字瞬间跳跃到了数字“五”，而她垂在身侧的手也迅速抬起，几乎是下意识握住了还再继续往下的三叉戟。
三叉戟上锋利的边刃割裂了手掌，温暖的血液顺着那冰凉的金属滑落到尖端，汇成一滴，啪嗒一声滴在了她的眼眶边上，又滚进了眼睛中，同眼睛原本的颜色一起混合成了血液的色彩。
靛青的火焰仿佛是以她的血液为燃料，自她的手掌心熊熊燃烧着，又顺着三叉戟向上迅速蔓延过去，气势汹汹。不过在接触到那个握着三叉戟的手之前，就全部破碎散开了。
“搞什么啊……”
疼痛感拉回了五十岚雾的理智，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手掌，然后用幻术掩盖住手上的伤口，闭了闭眼睛。
啊，眼睛进血了，有点痛。
“我说老板，你刚刚是真的想杀了我吧？”
“还有，不能开个灯吗？一定非要弄得像什么凶杀现场一样吗？”
站在床边的男人仿佛就这么融入了黑暗，看不太清面孔，只能听见“kufufu”的笑声从他的胸腔里传出。他站在那里，就像是某些传说中的美丽却危险神秘的鬼魅一样，发出了来自地狱的邀请。
他恰到好处的拿捏着腔调，像是在念诗般悠悠道：“不动真格，可不一定叫得醒你。”
五十岚雾睁开眼睛，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掌心：“这样啊……那我姑且认为你之前有过假装攻击我，但没能成功叫醒我的经历，所以刚刚才动了真格。”
这样多多少少还能有些安慰，可以认为六道骸还有点良心吧，大概吧。
五十岚雾脑补得很好，可惜六道骸本人毫不给她面子：“你想多了，没有这种经历。”
“……”
算了，没有生气的必要。放平心态，找个机会暗杀回去就好了。
五十岚雾很是心平气和的想着。
然后，她听见六道骸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但这一次，他的声线里没有那些华丽又轻蔑的浅笑，或者是生气时压抑着情绪的冷笑，听着平平淡淡，还有那么点冷。
他说：“回来的太慢了，雾。”
“再来一次，我完全有把握杀死你。”
“……是是，我知道了。”
“赶紧解决掉那个世界的事情，抛弃那些让你犹豫迟疑的软弱情感。”
他收回三叉戟，折身离去。
“毕竟，你在这个世界活着。”
咔哒。
门把落锁的声音响起。
五十岚雾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没什么聚焦的望着天花板，心里走神的在想着：她好像从没听六道骸提起过他的上一世。
就好像，他只在他上一世的记忆中继承了那些经验和战斗技巧。而除此之外的一切东西都被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断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她可以理解，也十分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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