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低笑了一声，手指自然而然地梳理着她乌黑的长发：“你的咒力轨迹偶尔会出现微妙的空白，就像电影胶片被剪掉了几帧，明明应该连贯的地方却突兀地消失了。”
“看，就像这样。正常的咒力流动应该是这样。”他松开梳理她发丝的手，手指比划了一小段距离，“但你的会突然，在这里断开，然后又接上。”
她冷汗直流，这简直就是在说——
我知道你有问题，但我不确定是什么问题。你背后有东西在操控你，对吧？
【系统警告：检测到NPC异常关注！建议宿主保持自然！并禁止以任何形式泄露系统相关信息】
狗系统一到关键时刻就跳出来挖雷，生怕她死得不够快是吧？
江訫月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那双眸子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五条悟的眼睛是天空蔓延到深处的色彩。
而她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被揉碎的夜色，又像落在雪缎上的墨，那黑不是混沌的浓稠，而是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透光感。
她露出不解的样子：“五条老师，您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也许吧。”他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亲昵得像在逗猫，“不过，美子想知道我眼中的你吗？”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
江訫月本能地点头：“嗯。”
“就像一本写满谜题的书，翻一页是人类，下一页是咒灵，再下一页。”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是未知。”
她已经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想听他下一句话。
“但没关系。我最喜欢解谜了。”五条悟的手又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发丝上，那发丝和人类发丝的触感无二，每一缕都带着恰到好处的重量，既不会轻飘飘地飞散，也不会沉重地垂落。
发尾微微打着卷，在他掌心留下羽毛般的触感，像是某种温顺的小动物在蹭着他的皮肤。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缕发丝，感受着那介于丝绸与云絮之间的奇妙质感，发丝间飘来若有若无的香气，不是人工香精的甜腻，而某种令人安心的温暖味道。
“我眼中的美子非常漂亮。”五条悟轻声开口，“不是指这张可爱的脸蛋哦。而是这里，你的咒力，像被打翻的调色盘。”
江訫月一时语噻，莫名地开始紧张。
“普通咒灵是浑浊的黑褐色，诅咒师是发霉的暗红。”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而你是极光一样的颜色。”
五条悟的手指已经在空气中缓缓勾勒，然后突然停驻，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莫比乌斯环。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叹：“看，就像这样。既不是咒灵那种混沌的漩涡，也不是术师那种回路。那韵律非常美，和人类的生命循环非常相似。”
“每一次咒力流转，都会带出新的色彩组合。”他轻声说道，“珊瑚红与金色交织，偶尔还会闪过一抹冰蓝和银白，像极地永夜里的极光。”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她的心口前方，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美子啊，”他的声音突然染上几分愉悦，“你简直就是一件会呼吸的艺术品。”
这话说的也太吓人了吧，江訫月那一瞬间有点想跑，可是只能硬着头皮看着他。
五条悟轻声笑了，却在此刻转移了话题：“对了，半个月后的交流会，你要不要也来玩玩？”
这个突兀的转折让她一时怔住，方才那种近乎危险的探究气息已经消散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月光下的幻觉。
怎么都左右为难。
怎么都不对。
她没有接那句话——
“您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五条老师。”她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瘫，彻底摆烂了，“反正您不是最强吗？那您就好好看着我啊。”
她的声音闷在抱枕里，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也跑不掉，您爱怎么观察就怎么观察吧。”
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他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发顶，
“这可是你说的。”他的手指在她发间轻轻打了个转，笑眯眯地道“到时候可别嫌我盯得太紧。”
江訫月整张脸都埋进了抱枕里，发顶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完蛋了，好像给自己挖了个更大的坑。她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就这样闷死自己算了。
爱咋咋地。
就在这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过头，鸦羽般的黑发随着动作散开，露出那张漂亮的模样，女孩的眼睛在阴影处格外明亮，像是雪夜里突然跃出的星子，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五条老师。”她眨了眨眼，方才想说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您在看什么？”
——在看一件正在呼吸的，会逃跑的艺术品。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想着。
*
两日后，七海建人带着虎杖悠仁归来。任务结束得比预期更快，地下室的走廊灯光昏黄，七海与五条悟似乎有事情要去商谈。
金发男人的西装依旧笔挺如尺，而五条悟单手插兜跟在一旁，那样纯粹的银白发丝，仿佛连阴影都为他让路。
她想起了之前的对话，月光下，他手指划过的空气里，那些被六眼具现化的咒力轨迹，珊瑚红混着星尘金，像被神明打翻的调色盘。
从见到我的第一天就看到了啊……
这个认知让她后知后觉地毛骨悚然。五条悟眼中的世界，从来就不是她能够伪装的模样。那些绚丽的异常，矛盾的色彩，在他眼里或许就像摊开的绘本一样清晰。
而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跳出一个弹窗。
【事件更新：因吉野顺平存活，主角成长轨迹出现微妙变化。他眼中的世界，比原定剧本温暖了些许。可能会让他在面对真正的黑暗时准备不足。】
江訫月收回了思绪，她其实大概了解此次的任务，那日无意中救下的女主人就是吉野顺平的母亲，也是上次电影院事件的亲历者，因为现在顺平还活着，虎杖的笑容里的确少了些阴霾。这算好事吗？她说不清。
少年漫啊。
热血与伤痕交织的篇章里，少年们总是这样奔跑着。最残忍也最浪漫，它让少年们在最该无忧无虑的年纪，背负起整个世界的重量，也迸发出足以照亮这个时代的光芒。
江訫月望着虎杖悠仁的侧脸，少年正在发呆，他像极了雨后的新竹，带着潮湿的稚气，却执拗地向着天空生长。
活着就好。她在心底默念。只要还活着，这些孩子总能从废墟里捧出星星，在焦土上种出永不凋零的春天。
“美子学姐，我跟你说，我遇到个缝合脸的家伙。”少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语气里混杂着厌恶和困惑，“他好像对人类特别感兴趣，说什么灵魂的形状，简直莫名其妙”
好嘛。
她终于知道真人到底是谁了，虽然详情页，系统还没给她弹出来。
“展开说说。”江訫月洗耳恭听。
虎杖悠仁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纠结：“他很危险。”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那家伙碰过的人，身体会……扭曲变形。”
“变形？”江訫月微微睁大眼睛，“像橡皮泥那样？”
“差
不多吧。”虎杖悠仁的声音沉了几分，“但是更残忍”
江訫月若有所思：“唔……听起来像是个喜欢搞人体实验的变态科学家？”
虎杖悠仁呆住，随即噗嗤笑出声，肩膀线条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美子学姐的形容还真是独特。”
“对了。”江訫月笑着转开话题，“你那位朋友呢？最近还好吗？”
“顺平啊。”少年的笑容忽然柔软下来，“其实我劝过他来咒高，但他更想陪在妈妈身边过普通人的生活。”他突然眼睛一亮：“不过我们约好了，下周要一起看电影，还说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漫展逛逛。”
【叮！限定任务触发！】
【任务内容：参加本周的秋叶原动漫展，收集至少2种限定周边】
江訫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一个咒灵，去漫展？这合理吗？系统是不是对咒灵有什么误解？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质疑，特此说明：本系统采用“大隐隐于市”策略，建议宿主尽快适应现代咒灵多样化发展路线】
滚啊！
正当她在心里疯狂吐槽时，虎杖悠仁已经蹦了起来：“小野学姐！我们现在还是去找五条老师吧！我已经等不及要参加交流会了！”
江訫月其实心里挺复杂的，那晚聊完后，她和五条悟之间就横亘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是彼此都清楚对方在冰下藏着什么，却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种微妙的平衡让她想起小时候玩过的猜拳游戏，明明都知道对方要出什么，却还要假装思考，然后同时亮出相同的手势。
江訫月跟着虎杖悠仁穿过长廊时，远远就看见五条悟与七海建人低声交谈。少年却已经按捺不住兴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五条老师！交流会我绝对要参加。”他顿了顿又挠了挠头发：“不过伏黑他们会不会被我吓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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