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想动脑子的我随口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咯,就上面的意思,我在努力用我不擅长的委婉让你也别太有压力,没有谁能够做到一直【正常】,”她漫不经心道,像是随口传授什么经验一样:
“实在心里过不去坎,你给自己定一个不会崩塌的道标呗,只要道标在,就绝对不会崩溃。”
“道标。”我知道她的意思。
我也当然有过。
在一周目,我的道标就是我的朋友,我的老师,我并肩作战的战友,永远的背后灵梅琳娜,那些立场不同但足矣配得上英雄一词的对手。
但他们全部离我而去。
“已经没有了。”
“啊?那也好办。”花花好像永远没有什么能够打击到她似的,活力满满地说,“以前是以前,你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现在是现在,我敢说一旦你一去不回,我们绝对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
“你们?”
“我们,对你的室友和你的家乡多点信任好不啦。”她把喇叭按的哔哔响,绕过前面的夜宵摊,苦恼道:“原本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怎样的绝望会让小春宁愿把一切都毁掉,因为但凡有一个人在,你都不会想要放弃。”
——结果事实就是一个人都没留下来。
知晓这个事实的我和她双双沉默。
“但是啊但是,我还是有办法,”她深吸一口气,隔着皮套拍了拍我的肩膀,拍在纯净黄金的盔甲上,哐哐的响,“这次我找上了某个把网络偶像事业做到与世隔绝迦勒底的家伙,趁着这次把你也加进助战系统的机会,让他加班做了一个性签名显示板,等到时候我天天往上放每日心得,力图刷爆你的存在感,你看这个怎么样。”
一股强烈的既视感促使我开口:“朋友圈?”
“咳咳咳,差不多吧,不过不能点赞评论,而且有延迟,还不实时,得上线下线才能刷新。”她摇头晃脑:“毛病一堆,但那无伤大雅,我的目的是在你举目无亲的时候做最闪亮的那个灯泡!”
“……我谢谢你。”
“哎不客气!”
“幼不幼稚。”我戳戳她,戳着戳着笑起来,“这都能想出来,脑袋怎么长的。”
她的这个方法简单朴素,甚至可能还夹带了点私货。
但就像她说的,根本无伤大雅,因为于我而言,那些将来会一天一变的幼稚的个性签名,真正的作用只有一个。
用来一遍一遍地提醒异乡人的我:
“如果失败了,就回来呗,自家人,你的窝永远是你的窝。”她这么说道。“你随时可以抽身回来,没人会嘲笑你。”
【……如果你没能当上王,就回到我身边吧,别担心,就算徒弟不成器,也还是有地方让他待着的啊。】
室友的话在此刻无端地与曾经魔法老师的话重叠了一起。
夜色与月色相得益彰,晚春的夜温度不冷不热,舒适地令人喟叹。
令人无端想要落泪。
在即将被破防的临界点,我闭了闭眼:“你说的那个道标,”
花花狂点头:“没错,就是区区在xi……”
我:“是不是那个黑长炸红眼睛的男人对你那样的?”
话题突然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并直直地戳在花花的身上。
当事人猝不及防被闪了腰,一阵狂咳:“咳咳咳!!啊?啊?!”
她明显恼羞成怒:“我在和你说正事你在提什么登西啊!”
我险险地伸手替她把住车把手:“不说不说,你看路,求你了祖宗。”
她气咻咻地夺回车把手:“喊祖宗也没用了!生气了!”
“那我道歉,”我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有皮一下的不好意思,“别生气了花老师。”
“那好吧,原谅你了。”特别好哄的花花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还能自己转移话题:“那你还给自己定的道标吗?谁啊?”
“有。”我想了想,说:“还是原来那些吧。”
交界地的朋友,战友,老师,追随者,对手。
以及,最后的保险,在这里的家,和等着我回来的你们。
花花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
“行啦,”我戳戳她的后背,“话说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我看你已经第五次绕远路了。”
“你发现啦,嘿嘿。”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附近的分岔路就那么几个,限制我发挥。”
“我又不是瞎。”
这之后的很久以后,我的后半句,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谢了。”
“不客气,应该的!”像是早就等着的花花无缝秒答,声音比我大声多了,“希望小春笑口常开,能吃是福。”
我:“……”真是好朴素又好刁钻的祝福。
我又想叹气了:“我努力,好吧。”
她不太满意地:“也,也行吧。”
败给这家伙。
但是她这关应该过了,现在麻烦的是赛赛那边。
赛赛……
想到这里,我皮一紧。
别看她至今不声不响的,身为全家唯一的普通人,三个人中唯一的现充,明明在家的时间最少,却不知为何有一种让我和花花都敬畏的气息。
花花称之为现充の光,主厨の领域,妈妈の绝对压制。
我:……你词语多跟你混。
更让我怂上一层楼的是她还是我大学四年的同学,朋友,室友,着实属于什么德行都被摸清楚了的那种。
我开始无端头痛起来。
不行,得找个理由躲一躲。
前面,不知为什么单手掏出手机的花花咦了一声:“谷雨好像过去了耶,就在前天。”
见我没反应,又捣了捣我:“小春小春。”
从不会吃第二次亏的我一个战术后仰:“干嘛。”
“谷雨。”她把手机日历往后怼,“我记得是你的名字,也是你的生日?”
“是么,”我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接住递过来的手机,慢慢把腰立回去,发现还真是:“……啊,忘记了。”
“我们也忘记了,”花花扼腕:“正好是我们乱成一锅粥的那天。”
“无所谓。”我是真的无所谓,“你就当它是一个普通的节气也行。”
“说到节气,”花花的注意力一歪:“节气歌唱的春雨惊春清谷天,现在谷雨都过了,春天快结束了啊。”
还好我已经习惯她发散的思维了:“嗯。”
“不过小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我很习惯地:“行你问。”
“你的大名不是叫谷雨嘛,为什么让我叫你小春啊?”
“很简单,因为谷雨听起来很文艺,小雨叫起来很土,”我一本正经道,“刚好谷雨是春天最后一个节气,我想着那不然就叫小春好了,显得有深意又很字面意思。”
“哈?”
“说人话就是我喜欢,有意见?”
“没有没有。”花花怂怂地秒改口,“那谷雨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她的这个问题让我无端恍惚了一下。
我想起来自己也曾因为这个名字去查过的字典和古典,想着没准哪天自我介绍的时候可以用来彰显格调,后来……后来就变成:谷雨,谷雨的谷谷雨的雨,请叫我小春。
为什么查到了又不愿意说了呢?
因为……
“谷雨,雨生百谷,在我老家那边,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气。”
那是一个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城市,嘉禾之城良田万顷,谷雨之于农业,是最好、最合适的时候。
除此之外,这个词还能和仓颉造字的传说沾上点关系。
名字给予的期望和祝福太高,而我越长大,越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那些解释。
与其硬往脸上贴金,不如就“谷雨的谷谷雨的雨”了。
我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久到小区的大门都已经近在眼前,楼层住户橘黄色的灯光一闪一闪,小区门口的保安认识花花的小毛驴,纵使我俩裹得妈都不认识,还是带着友善微笑着打开了自动门。
小毛驴下到了地下车库,有点像交界地地下墓地的阴凉之气扑面而来。
花花没有再追问。
我松了口气。
但同时,一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考虑的事也再一次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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