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随着芹泽克也的目光移动。
不经意的对视间,雾岛露娜对灵幻新隆露出恶魔才会有的微笑:是的,我让这人下了地狱,很有趣,不是吗?
……
隔日清晨,出门前,雾岛露娜让芹泽克也下午不用去接她了。
芹泽克也脸上写着为什么?
她换上制服鞋,手指勾了一下鞋跟,嘴上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很麻烦不是嘛。”
雾岛露娜穿上后,又踢了一下脚底,让死硬的学校制服鞋更加合脚。
芹泽克也说:“不麻烦。”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呢,”她说,“就不麻烦芹泽啦。”
下午,芹泽克也走到事务所的百叶窗边,向下望去,街道走过老白水手服,黑色诘襟制服的中学生,他们偶尔害羞地靠近,偶尔又远离……
现在是学校放学的时间。
他们走远了。
芹泽克也倚着窗框毫无动作,片刻后,他从口袋抽出手机。
他点开了流行于高校情侣的共享定位软件。
代表雾岛露娜的红点,于学校为起点,开始变动位置。
红点前进的方向并非芹泽克也的租屋,也非灵类咨询所,更非最初让芹泽克也送回的家,是和三者都截然相反的目的地。
她准备去哪?
她打算离开吗?
就在当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她的时候。
芹泽克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第32章 感情浅尝辄止
“芹泽,去吃荞麦面吗?”
待最后一个委托案件完成,灵幻新隆询问芹泽克也。
一个简简单单小问题。芹泽克也却莫名被问住,顿了半响才答想吃,但是。
灵幻新隆:有何高见?
芹泽克也想去吃的荞麦面店在事务所遥远的对立方向。
“……有必要去这么远吗?”灵幻新隆抹走头顶的黑线。
路边站着就能吃完的荞麦面啊。
芹泽克也神情严肃点点头,还说:“我很好奇。”
屏幕上的红点,最终停留在了那里。
去那么远的地方单吃个荞麦面这事,灵幻新隆实在接受不能。芹泽克也则怀抱着无法与人言说的隐秘的心情,来到红点的附近。
这是一片较为繁华的区域,高楼大厦林立,商场富丽堂皇,且出奇地安静,或许是源于许多同质化竞争的留学、补习塾都开在里面,就连芹泽克也之前的夜校也在附近。
这算是跟踪吗?芹泽克也思忖,好像是有点恶心了。
小孩子这样做,还能算赤诚,可这样做的成年人算什么。
他赧然地低下头来。
但风吹过芹泽克也的头发,天空的云从他的头顶飘过,他情不自禁会想:这阵刺骨的北风也有吹向她吗,那朵挂在蔚蓝天空上的绵软白云,她也有看见吗?
他和自己在乎的人,感受着同一片的风景。
芹泽克也没有经历过青春,却在三十岁的此刻享受了青春少年独有、微妙的心情。
而后芹泽克也如同这处的上班族那样省时简便,站着吃了一碗立食荞麦面店,平常地擦擦嘴后就离开了。
他也不是真的打算跟踪雾岛露娜,将那份想要靠近的心情浅尝辄止,已然足够。
不远处,有人抬眼注视着芹泽克也的一举一动,再垂下眼,把露骨的目光收敛。
那人朝他走去。
芹泽克也同仓科秀和擦肩而过。
天色近晚,雾岛露娜按响门铃。
她的右肩快被制服包压垮,右手又轻轻地抓住左手的肘部,呈现出一种惜怜的防备姿态。
芹泽克也开门时,黄昏与晚风涌进室内,他的鼻腔闻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对方是生理期。
“露娜,”芹泽克也问,“你吃饭了吗?饿了吗?”
雾岛露娜摇摇头。
他提过对方的制服包,手一沉,是未料到的重量。
“都是英语书。”
雾岛露娜显得忧郁,很快又摸回自己的左手肘部,轻轻摩挲,如同对待心爱的宝物。
换鞋,进屋。
芹泽克也注意到她的动作都尽量避开了左手。
“露娜放学的时候摔伤了。”雾岛露娜说。
他拿过她的手,将衣袖向上小心翼翼地撩起。
莹白的肌肤逐渐展露,旧的白肉瘢痕,覆盖一层新鲜、整齐划一的美工刀痕,像初学者的美术排线。
雾岛露娜表情十足真诚地看着芹泽克也:“因为骑自行车摔到地上了,小石子摩擦到了手,所以有伤口。”
骗子。
她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
但骗人这件事讲究的其实是愿意被骗。
芹泽克也说:“下次小心一点。”
雾岛露娜便对他流露委屈,撒娇道:“可是从下午就一直好痛哦。”
下午,雾岛露娜在与人对话的中途,不发一言地走出咨询室,来到卫生间的隔间,将袖子向上撩——
而后用水冲洗了手臂,再出去继续与人对话
没人知道属于雾岛露娜生活的小插叙。
芹泽克也给她的伤口用生理盐水冲洗,再擦药,进行湿性愈合的处理。
这样比较不会留疤。
他低垂着眉眼,全身心专注在眼前醒目的伤口上。
“你为什么到了那附近,不来找露娜?”雾岛露娜倏地发问。
那垂落的眼睫忽而颤抖。
“最后还一个人吃了荞麦面,好自私哦,露娜可是都看见了。”
芹泽克也小声辩解道:“我怕打扰你。”
雾岛露娜:“可恶!”
芹泽克也又一次汗流浃背了!
“呐,”雾岛露娜看着他,“你那时就不想见见露娜吗?”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却知道自己的答案。
不用说,雾岛露娜嘿嘿笑起来。
铃音般的狡黠笑声里,芹泽克也缄口结舌,且愈发感到不好意思。
“好啦,露娜告诉你吧。”
这次她说了实话:“他们说等露娜上完高二,就去澳洲读一年预科再上大学。”
“为什么?”
她难得略带尴尬地说:“他们决定的,他们很丢脸,很生气……”
极度乖张过激的雾岛露娜是属于父母的、听话的孩子。
伤害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从不属于自己。
“还有就是其他地方,比如英国,露娜这样子的人很难毕业……爸爸的朋友的儿子,也是这样的人,在澳洲花了六年半才读完大学,爸爸让露娜不要超过他的记录。”
芹泽克也轻轻摇头。
“不是这个问题,”他说,“露娜不是听不懂英语吗?”
“嗯,露娜听不懂英语,也分不清白人,还很孤独,他们明知道这些也要把露娜扔出去。”
“开心吗?”
她的语气说不清是讽刺还是诚挚,“露娜会离开,你也不用再纠结自己是不是个好人了,或许有朦朦胧胧又弄不懂的感受,但点到为止,止于拥抱,现在经历的一切变成未来的你的曾经的一个幻梦。”
雾岛露娜高兴地举例起来:“比如恋如雨止,有电影也有漫画,超级好看的,那就刚刚好,一切都只是经历。”
芹泽克也将膏药厚厚地挤出,敷在她手上。
“芹泽,对不对呀?”
他不做声。
“欸?说话呀。”
他忽然想问:你对别人也是这样苛刻吗?
好像是的,她对人心就是这般水火不容。
于是,话到最后的芹泽克也默认:“嗯。”
即便芹泽克也不想如此。
雾岛露娜噤声。
她很不开心。
每个人都希望她尽早远去他们的生活。
雾岛露娜捂着手上新鲜处理的伤疤呜呜地哭了起来,弓着背,伏着身,一副小孩子被抛弃的样子,不管人们怎么看她,她又把谁糊弄得团团转了……雾岛露娜本来就是小孩子。
第33章 违反人性的事
雾岛露娜边哭,边抬起头对芹泽克也说:“露娜……要去找需要露娜的人。”
她是真的伤心透顶,哭也哭得丑兮兮,睫毛因泪水糊在一起,眼睛处于睁开和睁不开的薛定谔状态……
这状态完全谈不上可爱。
可芹泽克也仍然感觉心被揪紧,先是心疼;接着是慢慢升上来的隐怒,明明是雾岛露娜自己力证和导致的答案,她却反过来委屈;最后通通化作无可奈何。
他对眼前哭泣的女孩有着无限的包容和柔情。
芹泽克也特殊的体质和经历,使得他的自我价值感相对常人低得可怕,而身畔尤其脆弱的女孩,此刻,极其需要全部的自己。
“你们一定会有报应。”雾岛露娜抹掉粘连睫毛元凶的眼泪,再恶狠狠地说。
芹泽克也问:“‘我们’做了什么?”
貌似轻描淡写的问话引起雾岛露娜尖锐地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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