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低头调了调琴弦, “可你们恶魔…不正是用'永恒'来诱惑人类的吗?”
布涅噎住:“…那不一样!有些界限, 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跨越的。”
陆渊抬起头, 目光坚定:“那你说, 我该怎么办?”
布涅拍了拍他的肩:“聪明人要学会及时止损,趁还没陷得太深,放手吧。”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发出沙沙的声响。陆渊站在原地, 久久未动。
忽然,他重新抱起尤克里里,手指拨动琴弦。眼神比之前更加坚定。
“可惜啊...“陆渊轻声自语,“我就只是个愚昧的俗人。”
“…随你便。”布涅突然‘啧’了一声, 转身离开,临走前, 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别死了。”
陆渊笑了, “谢了。”
安娜擦着咖啡杯, 抬头瞥了眼站在窗边的陆渊, 他手里握着琴, 目光落在远处, 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看了, ”她懒洋洋地开口, “他办事去了,过几天就回来。”
陆渊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正推送着某国排放核污水的新闻,评论区一片骂声。
安娜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语气平静:“哦,这个啊。”她放下杯子,语气随意,“不用担心,没有谁被触碰了权柄还当睁眼瞎。”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所以…他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安娜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只是心情不好,顺便掀个海啸玩玩。”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那不是什么灭顶之灾,而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第二天,新闻头条炸了。
某国沿海城市被突如其来的百米巨浪吞没,海底火山接连喷发,整个国家陷入一片混乱。
多国检测到异常海洋波动,社交媒体上疯传着卫星云图,滔天巨浪的轮廓隐约形成类似眼睛的图形,像是深海之下的凝视。
“死亡人数已超十万...”
“专家称此次灾害完全不符合自然规律...”
死亡人数飙升,国际舆论哗然,可奇怪的是,网络上竟有一大半的声音在叫好。
“活该!报应!”
“海洋的怒火,人类终究要还的。”
新闻里的灾难还在循环播放。
安娜递给他一杯热咖啡,陆渊接过咖啡,笑着点头,“谢谢。”
安娜挑了挑眉,“你看起来有很大的心事。”
屏幕里网上的争吵愈演愈烈。
有人愤怒地质问:“那些普通人做错了什么?他们甚至抗议过排放计划,凭什么要一起陪葬?有福不同享,有难要同当。”
另一边的回复:“自然可不管谁善良谁可怜,海啸吞没你的时候,会先问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一连几天利维坦始终没有回来,陆渊依旧每天在咖啡厅记账、调咖啡、练琴,仿佛一切如常。只是偶尔,他会站在窗边,望着手机的新闻沉默很久。
安娜靠在吧台边,刷着手机上的新闻,忽然笑了一声:“你看,这些人真有意思,明明平时往海里丢垃圾的时候毫不手软,现在倒开始讲‘无辜’了。”
陆渊没有接话,过了很久,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灾难面前,讨论对错没有意义。”
安娜看了他一眼,挑眉:“那你觉得什么才有意义?”
陆渊低头,指尖轻轻摩挲着琴弦,“活着的人,该怎么继续活下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道德、怜悯、对错……都不过是幸存者的奢侈罢了。
“等他们死后,”安娜将茶杯轻轻放下,杯底碰到桌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托着下巴,语气懒散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审判庭自会给予公正的裁决。”
陆渊目光转向窗外阴郁的海平线,声音很轻:“审判...么。”
安娜歪着头笑了:“怎么?你觉得不该审判?”
“不。”陆渊将琴弓放回盒中,只是好奇...当审判者自己就是灾难的制造者时,这场审判还有什么意义。”
咖啡厅里突然安静下来,远处传来风拍打玻璃的声音。
安娜突然笑起来,混在风声里,“恶魔会亲算罪孽,天使会称重每滴眼泪的重量,在永恒的秩序下,每个灵魂都需要直面自己的业。”
空荡的店里显得格外空灵,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不容置疑,“所有的灵魂早在创世之初便刻在生命树之上,审判不需要‘意义’,它即是秩序本身,无关对错,这是必然的答案。”
陆渊没有回答,过了很久,安娜以为对话已经结束,她听见陆渊低声说:“审判……不会偏移吗?”
安娜怔了怔,转头看盯着他,刚刚启动的机器里溢出蒸汽,白雾模糊了她的眉眼,却让她的声音愈发清晰,“天平从不倾斜。”
安娜转身,从橱柜里取出一罐咖啡豆。金属罐开启的瞬间,浓郁的苦涩香气弥漫开来,“秩序不会因为质疑而改变本质。”
她将咖啡豆倒入研磨机,机器运转的轰鸣声中,她的声音穿透嘈杂,“就像潮汐永远追随月亮,四季必然更替。”
“审判从不出错——”
研磨机停止运转的刹那。
安娜抬眼,虹膜边缘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金芒:“出错的,只会是自以为能逃避审判的灵魂。”
“在绝对的秩序里,“安娜的声音终于褪去所有人性,每个字都像直接震荡在颅骨内侧,“连‘偏移’这个概念本身,都是需要被审判的僭越。”
“如果连秩序都是假的...“陆渊的指尖停在咖啡杯沿,杯中的倒影被涟漪搅碎,又缓慢拼合。“那审判,不过也是一场闹剧。”
咖啡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一瞬。
“你觉得……秩序是假的?”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近乎神性的冷意,像是从遥远的云端垂落。
“那这杯咖啡...”
她忽然转身,将手中的玻璃杯轻轻放在陆渊面前。杯中的冰块正在融化,水珠沿着杯壁滑落,像是一滴眼泪,“它的坠落,是假的吗?”
杯子与桌面相触的刹那——“咚。”
一声轻响,却像是宣告。
“它的碎裂,是假的吗?”
她的指尖轻轻一推,玻璃杯从桌沿坠落,却在即将触地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悬浮在半空。
“你看。”
安娜微微俯身,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影子,“连‘坠落’这样的‘秩序’,都可以被改写。”
“但改写秩序本身,就是另一种秩序。”
悬浮的玻璃杯缓缓升起,重新落回桌面,杯中的冰块分毫未动,时间像是被重置。
“所以……”
安娜伸手抚平围裙的褶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审判不是闹剧。”
“闹剧的,是那些自以为能凌驾于秩序之上的狂妄。”
“没有虚假的秩序。”安娜目光落在陆渊身上,“只有尚未理解的真理。“
“而蝼蚁不需要懂。”
门檐的风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位穿着米色风衣的男人推门而入,衣角还带着微凉的风。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朦胧的雾气,抬头时,目光恰好与陆渊对上。
安娜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一紧,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突然蒸发成细小的白雾。
“一杯冰美式。”医生的声音无形中抚平了空中躁动的能量。他自然地坐到陆渊旁边,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气息。
不知为何,陆渊紧绷的神经忽然松了下来。
安娜眼底的情绪渐渐褪去,她深吸一口气,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请稍等一会,马上就好!”
医生随后自然地坐到陆渊旁边,目光扫过他面前半冷的咖啡,“脸色不太好,没休息够?”
陆渊怔了怔,摇头简短地回答:“只是有点累。”
医生从风衣口袋掏出一颗薄荷糖推过去:“试试这个,提神。”
糖纸窸窣的声音打破了方才凝滞的空气。
“对了,”医生忽然指了指窗外,“最近公园的枫叶开始红了,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话题转得突兀又自然,像是刻意,又像是随心。
陆渊捏着那颗糖,突然笑了:“好。”
安娜将冰美式放在医生面前,杯中的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谢。”医生接过咖啡,轻啜一口,“手艺又进步了。”
安娜笑了笑,“客人喜欢就好。”
医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话题转向了最近的天气。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耀眼的光芒。
周末的公园铺满落叶,陆渊踩着沙沙作响的枫叶赴约。
公园人不多,秋风卷着红叶打着旋儿落下。
第75章 揩老板油
陆渊站在利维坦的书房门口, 手里抱着一把尤克里里,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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