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是赵恒专门为林家定的，可满上京都知晓宁王给上皇定了一艘官船，为了避免给林家人惹来不必要的觊觎，赵恒还是要去上皇所在的官船上露一露面。
第93章
赛舟要巳时才开始，距离现在还有大半个时辰，赵恒想着上皇这个时候也该到了，便辞了林家人下了船。
虽整个上京都知道上皇要来，但毕竟是微服私访，林海也不好去觐见，只装不知这桩事才是最好。
等赵恒一走，砚哥儿这才活了过来。林海虽算不上是慈父，可平日除了课业，对他的要求并不苛刻，唯独在赵恒跟前对自己就要格外严厉一些。
纵然砚哥儿年岁小，也知道自己父亲这是在杀鸡儆猴，因此每次有赵恒在场时都十分乖觉，一丝错误也不敢犯。
见父母并不管他，砚哥儿便拉着姐姐把船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这是一艘最常见的画舫，能容二三十人，为了更好观景做了些改动，最里间用纱帐围了起来，人在里头走动只隐约可见。
贾敏已经让随行的丫鬟把带的吃食和常用的器具摆了出来，又让人去打听左右是谁家，以免不知情况冲撞了人。
砚哥儿早已带着小厮下船了，沿湖都是富贵人家停的船只，可更多的是岸上熙熙攘攘的百姓。
官府更是划了一大块地方出来，也有差吏巡逻，只象征性地收一些摊位费，因此有许多推了小摊子出来叫卖的，比集会时还热闹。
这摊位费一事倒是顺天府的府尹照葫芦画瓢想出来的，为此还得了上头的夸奖，让这位伏低做小多年的府尹不禁老泪纵横。
若是在外府，府尹也算是执掌一方的人物，可奈何这是上京城，遍地的权贵压弯了顺天府尹的脊梁骨，如今好不容易能直了起来，更是卖力地表现，也亲自来密云湖这边盯着来了。
没一会儿，就见砚哥儿带着二人回来了，黛玉定睛一看，走在右侧的人竟然是迎春。
杜青带着迎春上前见礼，贾敏自然让他们二人上了船。
今年春的会试杜青又名落孙山，只他心态极好，说自己的底子薄，运气都在秋闱时用光了，好好读书下一科再试。
林海把一切看在眼里，对杜青的这份豁达另眼相看了几分，也并不反感他借着迎春这一层关系与林家走得亲近。
因自家子嗣不丰，对于刻苦努力的后辈，他都十分乐于提携。
杜青陪着林海在外头说话，迎春则被贾敏请进了船舱最里间
迎春去岁得了一女，小名茹姐儿，如今都快一岁了，也抱来林家给贾敏和黛玉看过。
因不见茹姐儿，黛玉便问起她来。
“原先是要带着她一道出来的，可临出门时她又睡着了，便把她交给奶嬷嬷看着。”迎春笑着应道。
她嫁了人之后，因家中只有她和杜青二人，并无长辈在上头压制着，性子反而比原先更活泼了一些，只朝黛玉眨了眨眼睛：“上次府中摆宴，请我回去，才听老太太提起过妹妹定亲的事，还未恭喜妹妹呢。”
黛玉虽然面色有些红，但一派落落大方的姿态，迎春便知道她心里对这桩赐婚的亲事是有成算的，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虽然归宁时老太太说起黛玉的这桩亲事如何好，又说宁王的身份如何高，可迎春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迎春成亲时，杜青在京中买了一进的小宅子，就几乎花光了原先所有的积蓄。虽然临清州老家每年也送地租银子过来，可在这花用大的上京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杜青在临清州时为了生计还行过商贾之事，他头脑聪明，每次都有赚头。因不想坐吃山空，也不想迎春被人冷眼，这次落榜之后便想重操旧业。
只与迎春说完这个打算她就连连摇头，让杜青好好温书。这一科不中就等下一科，他还年轻，厚积薄发之后总会有金榜题名的那一日。
这几年家中的用度几乎是靠着迎春的嫁妆，家中的下人也都是迎春从贾家带来的陪嫁。
去岁她的大丫鬟司棋求到她跟前来，迎春索性放了好几个丫鬟的奴籍，让她们回家自行婚聘。便是伺候的大丫鬟都放了出去，她也没有再添置的打算。
一来确实是要缩减用度，二来则是家中人口简单，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多的人伺候。
可在荣国府众人眼中，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嫁给了一个穷书生，如今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了，着实可怜。
归宁时贾家也有下人敢当着面暗讽她，更有刁奴拿着她打趣的，迎春也只是一笑置之。因不想杜青与她一同受气，她连贾家都回得少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嫁了人才清楚，像她这样的庶女，上头无父母为她操持，日后也无嫡亲的兄弟帮衬，嫁人无异于再投一次胎。
她这次胎投对了，好比脱胎换骨。
虽然日子清苦一些，可自己能当家作主，比在贾家舒心多了。即使日后杜青金榜题名后为官做宰的，便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分。
她感激林家对她照拂良多，也知晓黛玉并不是个看中门第之人，自然希望她能选个贴心的。
贾敏留迎春在此处看赛舟，迎春婉转回绝了，只笑道：“这里虽然视野好，可外头也热闹的紧，这一年我都在家中围着茹姐儿转，好不容易今日没带她过来，正好自己去外头凑凑热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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