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苏拉强制启动半天还是失败, 系统也像死了一样没反应。
她聚精会神，气沉丹田，终于——
成功地做了一个仰卧起坐。
但眼睛还是没睁开。
厄苏拉：“……”
有一种重回Abandon时期的无力感。
一阵轻柔的风拂过，耳朵痒痒的,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
漆黑之中, 她被某个东西抓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
厄苏拉脑子里警铃大作：来人啊，阿卡姆皇帝被鬼压床了!
“鬼”开口了。
“你好像很容易从桌上掉下去, 那我给你换个地方吧。”
一个温柔的女声说。
“我想想, 这里怎么样?”
厄苏拉被轻轻地放进另一个世界里, 一股过分熟悉的味道钻进了鼻腔。
这个世界仿佛刚刚被人从包装盒里取出来, 干净又崭新，飘着清新的塑料味、淡淡的草木香。
厄苏拉这次终于成功睁开了眼睛, 却被眼前的光亮和色彩刺得眼睛一酸。
她身处一座彩色砖块堆砌的宏伟堡垒, 高塔顶端插着正义联盟标志的旗帜。轨道上停着一辆绿皮火车，车头的蝙蝠信号灯在闪烁。
而她的正前方，蝙蝠侠正盯着她。
这个蝙蝠侠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又警惕, 浑身似乎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只有披风看起来相当飘逸。
此人身形魁梧，但只有七厘米高。
因为这是乐高蝙蝠侠。
厄苏拉：“…………”
她感觉额头开始冒汗，余光扫到右下角有道闪光，缓缓扭头一看，一面小镜子映入眼帘。
镜子里倒映出一个玩偶。
奶黄色，毛茸茸，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红色的鼻头圆溜溜。
一只货真价实的黄油小熊。
厄苏拉的沉默从女娲造人堆积到新中国成立。
她僵硬地拉扯两下面部肌肉，看着镜子里的小熊露出一个笑容。
很可爱。
但她感觉自己要撅过去了。
不、是、吧?
她变成了一只小熊玩偶。
现在还住在自家公司生产的正义联盟乐高城堡里!
*
清晨，风雪肆虐，玻璃窗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气。
今天冷得可以冻死流浪猫，但打工人还是得按时出门。
金发女人全副武装，拿起书桌上的钥匙，路过卧室里小小的玩具角落，弯着眼睛挥挥手。
“我去上班啦。”
超英们当然毫无反应。
混迹其中的黄油小熊想挥手回应，但是忍住了，免得把人吓死。
小熊竖起耳朵，眼珠子一转，直到听见非常用力的关门声，才从火车座位上一跃而起。
她抬起小短手，艰难地摘下迷你墨镜，开始今天的越狱。
这是厄苏拉成为黄油小熊的第三天。
目前为止，她只能在乐高城堡里自由活动，离开这个区域就会变成重度残疾，行动成功率属于是三分靠打拼，七分天注定。
她第一次越狱就直接摔进地板的一块裂缝里，四脚朝天挣扎半天，最后还是下班回家的米莎救了她。
好险，差点就要冻死了。
米莎就是捡到她的人。
一位年轻女士，非常温柔，喜欢超英，喜欢玩具。
是玩具王国的忠实粉丝。
她成功抢到了全套的互动玩偶系列，就算每次下班后都疲惫不堪，也要热情地跟玩偶们互动，似乎这才是她的正经工作。
今天米莎写信互动的时候，厄苏拉就在旁边光明正大地偷看。
米莎抬眼瞥见穿着圣诞裙子的小熊，笑着把她抓过来，柔声问：“谁把你搬到书桌上了?红头罩还是搅局者?”
实际上是红罗宾让她充当棋盘上缺失的女王黑棋。
义警玩偶有巡逻功能，米莎排了轮班表(上三休四)，玩偶们会根据算法在屋子里自动巡逻。红头罩甚至会打扫卫生和追杀蟑螂(曾把她鉴定为垃圾和蟑螂)。
厄苏拉还有几次越狱是被黑蝙蝠扛回去的。
很显然卡珊德拉玩偶将她鉴定为“贵重物品”，每次都把她扛到乐高城堡的保险箱前。米莎回来后，她就一指保险箱，示意米莎把她塞进去。
厄苏拉和米莎都被可爱死了。
米莎认真地写完信，握住小熊又短又软的右手，给熊掌心沾了点亮粉，郑重地往信纸上一按。
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熊掌印盖在米莎写给蝙蝠侠的信上，像某种不得了的官方邮戳。
一人一熊都十分满意。米莎把信纸放进了蝙蝠侠玩偶的情绪收纳箱里，托着下巴翘首以盼。
蝙蝠侠的回应就是没有回应。
厄苏拉还担心米莎会失望，但她只是微笑着说：“好吧，希望明天他的心情能好点。我听说蝙蝠侠的好心情是最难遇到的。”
回应她的只有全损音质的小音箱，红罗宾点的歌剧魅影正在放送。
厄苏拉眨眨眼，很想告诉米莎：你很快就能遇到这百分之三的概率啦。
因为你一直在试图让他的心情好起来。
他知道这一点。
趁着米莎去洗漱，厄苏拉奋力滚到了蝙蝠侠玩偶旁边——腿短走路不方便。
米莎给了玩偶们最高等级的自由行动权，蝙蝠侠玩偶前几天神出鬼没，根本不见蝠影。今天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厄苏拉快乐地躲到黑漆漆的披风之下，开始安心地睡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屋外风声呼啸。
厄苏拉睁开眼睛，发现米莎没有挪动她和蝙蝠侠玩偶的位置。
月光从窗帘破损的一角漏进来，黑暗骑士站在她面前，微微抬着右手，披风盖在她身上，似乎在为她遮挡风雪。
厄苏拉眨眨眼睛。
她小小地叹了口气，伸出小熊手掌捏住披风一角，轻轻晃了晃。
……做小熊玩偶有点像是度假，不用劳累也没法忧心，轻松又简单。
但她还是好想回家，她宁愿在家里盯着全家的监控器发愁。
家里人怎么还没找到她呀?
蝙蝠侠安静地等着小熊打完滚，一抖披风，把她捎回城堡里，然后开始今日夜巡。
姐姐们在米莎的枕头边，红罗宾不见鸟影，红头罩对她很冷漠，厄苏拉抬起脑袋，迈着小短腿爬上二楼。
夜翼正趴在积木小床上睡觉充电，听见哒哒哒的动静，掀开眼皮瞥了眼，没有其他反应。
厄苏拉不由得瞄了眼玩偶的臀部，确信生产部那边没有偷工减料。
她宣布夜翼才是真正的美国翘臀，美队是吃过药的，不作数。
然后厄苏拉第二天就被夜翼吵醒了。
米莎昨晚大概给他写了很多夸奖信，以至于他今天早上八点就开始高唱哥谭市歌。
厄苏拉做了玩偶熊也有起床气。
小熊火冒三丈，决定给扰民的坏鸟一脚。
她使出飞踢，由于腿太短没能命中，无助地晃动小短手，试图保持平衡。
失败了，小熊一头撞翻夜翼。
夜翼惊讶地大喊：“有人袭警!”
肇事熊：“……”
厄苏拉回忆了一下夜翼的语音库是谁负责设计的。
……嗯，她向卢修斯借了卢克，卢克告诉她，迪克自己神神秘秘地加了一大批代码进去。
自家产品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今天周六，米莎难得不用早起，厄苏拉左顾右盼，迈着小短腿跑到蝙蝠女侠旁边，拽住她的披风，艰难地把家长拖到夜翼附近。
夜翼美妙的歌声顿时戛然而止，整个玩偶都变得严肃起来。
厄苏拉满意地点头。
幸好她也留了后手。
除了这种主动表达自己的正面情绪，玩偶们也有倾倒负面情绪的设定。
某天夜里，其他玩偶都不在城堡里，搅局者蹲在厄苏拉旁边，忽然开口。
她很苦恼地自言自语：“好像我总是会被忘记。是我的名头不够响亮吗?还是我很没用处?”
厄苏拉的胃顿时被打成蝴蝶结。她想凑过去亲亲姐姐，但是米莎先她一步。
米莎抱着这个实际上没有生命的玩偶，在信纸上写满褒义词，边边角角也画上爱心，塞进她的情绪收纳箱里。
这奇怪又宝贵的，来自陌生人的爱意，很快让小鸟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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