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雪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总觉得好像与想象中的蛊虫差别有些大。
那蛊虫怎么长了一副寄生虫的样子?
不过她的想法转了一圈就抛到了脑后,她又没见过真蛊虫,或许它们就长这个样子吧。
微生雪把心头的疑惑甩开,安抚刘季,“我去给你炼丹,直接一次性驱除,剩下的丹药就留给你,算是我失误的赔偿吧。”
刘季苍白的脸色顷刻间就染上血色,嘴角咧出大大的笑:“那可真是太好啊,仙人出手,收拾蛊虫还不是手到擒来。那我刘季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
几百里外的庐江郡,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收回把脉的手,他对面是一群挺着大肚子的人。
若非其中混了老人小孩和男人,定是要被人误以为是一群孕妇。
原本温馨的场景,因添了男人老幼,平白多了八分诡异。
“夏神医,我们这肚子里的蛊虫能打下来吗?”
夏神医沉着脸,原本红润的脸色似蒙上一层灰,“这不是蛊虫。”
他想起仙人所传仙书《赤脚医生手册》里提到过的一种病,症状与眼前这些人极为相似。
他心中似坠了一块巨石……
若真是那种病,就麻烦了啊。
第124章
两个月前,夏无且一路南下,寻找仙人所授医书中提到的神药三七。此药能止血定痛解毒消肿,以它为主药材制作出来的一款止血药效果非常好。
但他翻遍了咸阳的药柜也没找到这种药,想来应该是还没被人发现。
原本想向南边来的商队收购,却一个个都说没见过这这种药材,虽然那些商人都说回去就去收集,但夏无且想着,让他们收集只怕连药效都不能保证。
于是他包袱款款就离开了咸阳。
幸好现在路修的好,他的身体又在国运的加持下健康强壮,不然非得倒在半路上不可。
这一路过来,虽然还没有找到那种传说中的止血神药,但也积累了不少的案例经验,夏无且在随身携带的笔记上又填上几笔。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进入庐江郡后得到了一点消息。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袍角还沾染着泥土和草叶,看起来似乎刚才野外回来,
“你说的是长在高山上的那种草吧,每年七八月会开出淡黄绿色的花,而且每株只会张三个叶叉子,每个叶叉子上都会长七片叶子,你叫它‘三七’?这东西只有我们这边有,你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人。”说到这里,他的态度已经警惕了许多。
夏无且从背后的包裹中掏出一个印着红色交叉的袖章,又取出一个“山”字型草叶标志,“我是咸阳来的游医,在行医过程中听说这里有一种能快速止血的神药,特来寻找。”
“赤脚游医!”这明显的标志一出来,立刻就被认出。
男人的态度瞬间转了个大弯,客客气气地将他请回家去,“抱歉,刚才没认出您的身份,还以为您也是那些强买强卖的外乡人,多有得罪,请您勿怪。”
夏无且当然不会故意给他没脸,自然是笑呵呵地表示没事。
之后,他就在这里留了下来,距离三七的成熟期还有好几个月,他就在这里开了间小医馆,只诊脉开方子不卖药,如此收益微薄却也足够养活自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来看病的基本都是寻常的病症,那些大病重病极少出现。
但最近这半个月,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正是春夏之际,这是农人黔首忙碌的季节,按照惯例,这时候不是大规模怀孕的时间,其实平民家庭大部分怀孩子还是更多的集中在冬季,不用出门做活,外头又太冷,成日窝在一间屋子里,这怀孕的几率就高了。
这些孩子基本会在秋收后降生,这时候刚刚有了收成,粮食也是最多的时候,不至于因为没饭吃早早就饿死,秋收后又是农闲,也有时间坐几天月子休息休息,是平民家的首选时间。
而春夏之际降生的孩子,却正赶上青黄不接之时,家中的人又要忙于农事,没多少时间看顾孩子。
但很奇怪,这半个月以来,他所到之处到处都是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有些年纪都足够做人祖母的都挺着快要临门的孕肚。
夏无且收回视线,暗自感慨,这楚地的风俗与秦地当真是天差万别。
他虽设了医馆,却还维持着到处游医的习惯,并不会日日坐在医馆之中。
医馆附近见到的人还是与关中相近的,但这小半月见到的人就奇怪了,不过碍于两地相差甚远,夏无且也只是把这些当做两地的习俗不同。
直到半月后他回到了医馆所在地……
重新开门第一天,他接待的十五个病人中,有十二个都挺着大肚子。
女的是因为怀孕,男人难道是因为吃得太多长胖了?虽有这样的可能,但这概率也太高了。
十五个里就有十二个这样。
这不正常。
夏无且收拾好装备,走出了医馆。
他记得有个病患也该到了复诊的时间,不如就是去他家看看吧,顺便把这一路上见到的人都仔细看看。
他有心探寻,这回走出去都着重留意了路过行人们的肚子,却惊奇地发现几乎有四成人的肚子都比半个月前的大了。
总不能他出去半个月,这些人都把自己吃胖了吧。
“哈哈哈神医在说什么呢,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吃胖的说法。”听到他的疑问,病人家属大笑起来。
“是蛊病,我们这里祖祖辈辈都有,春夏之际会多一些,等过了这几个月就好多了,神医不用担心。”
作为医师,夏无且对这种无视病症的表现简直浑身难受,他追问道:“这蛊病,蛊,难道是与山里头的百越有关?”
早就听闻南边有些部落喜欢玩虫子,没想到竟然如此嚣张,直接给这么多人下毒,还世世代代都不放过!
夏无且对他们的态度很费解,“你们难道就不反抗吗?逼那些人把解药叫出来,总不能让你们的子孙都继续受这种苦楚吧。”
“反抗?逼他们交出解药?怎么没有,这种病从我大父的大父,甚至比他们更老的人开始就有了,我们难道不想解决吗?但怎么解决?那些山里人连他们自己都会大着肚子死掉!”
平淡而轻描淡写的语气下,是无数次挣扎无果的麻木,“就跟倒在地上的水收不回来一样,已经到处都是蛊毒救不了了,反正也只是会难受一些。人活着哪有不难的,以前到处打仗的时候,随时会被拉到战场上挡刀,就算不上战场,也不知道哪天回死在贵族老爷的手里,忍着呗,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夏无且动动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医师,他应该谴责这种漠视自己生命的行为,但作为一个清醒的人,他深知对方说的都是实话,是无奈者的哭泣。
最后还是病人家属反过来安慰他,“今年我们收到仙人恩赐的仙种,地里的水稻长得可好了,一亩能顶得上以前的几亩,交完赋税后也能留下来吃饱饭了,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能吃饱饭。”
“还有那镰刀,”他比划手势,”刷刷几下,就能割倒一片,开春耕地时也不用把人当牛使唤,那仙犁哗哗拉着走几圈,地翻得又快又好。”
“哎呀,要是早知道那秦国把楚国打下来之后,能过这种好日子,我早就带着家里人偷跑到秦国去了。诶,听说那边的人每年都能做一身新衣服,是不是真的?”他的眼中闪烁出期盼的亮光,仿佛生活的一切苦难都离他而去。
夏无且浅浅地笑起来,以一种勾勒美好未来的梦幻语气回答他,“现在还不能,不过建了好多织布厂,那边有些地方已经不用交布税了,黔首可以用家里织的布给自己做衣裳做被子。等以后这边的织布厂建起来,你们也能把布留着自己用。”
“不用交布税?!哎哟喂,那岂不是季季都能制新衣?”他一拍大腿,高兴地直叫唤。
外头喂鸡的老娘听到他的嚷嚷,掀起帘子探头进来,骂道:“季季裁新衣,你个败家玩意儿大白天的发什么梦呢!”
“诶,阿母,这可不是我在做梦,夏神医说,秦地已经不用交布税了,还说以后咱们这里也会取消布税,那咱们家的布可不就能留着自己用了嘛!”
探头进来的老妇人倏地瞪大了眼睛,确认似的看向夏无且:“夏神医?”
这是真的吗?
真的有一天不用交布税吗?
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日日织布不停,家中却衣不蔽体的生活,真的会有改变的时候?
夏无且狠狠点头,“会的,会有这么一天的,等以后大秦更加强盛了,会有的,都会有的。”
他曾去咸阳城郊的那家纺织厂看过,厂中后来分成了羊毛和布匹两个区域,那用水力纺织的机器可快了,寻常粗布麻布,三天出的量就能顶得上一县之地布税收上来的所有布,而且又平整又细密,比黔首家中产出的布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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