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默默地起身,依旧躬身站着。
齐布琛正想叫胤禛亲自问问,外间属于太医的那道声音却大了些:“请恕下官做不到。”
“你!”胤禛声音恼火。
齐布琛生怕他再因自己迁怒于人,连忙高声道:“爷。”
声音刚落,胤禛就疾步走了进来:“怎么了?可是疼的狠了?”
齐布琛摇摇头,吩咐两个丫鬟:“你们出去,请太医去堂屋休息。”
等人出去了,她朝胤禛伸出手,胤禛顿了一下,才上前拉住她的手,坐到床边。
“太医怎么说?”齐布琛挑了个安全的话题,她能感知到自己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纯粹就是姨妈疼,所以才大大方方的问。
胤禛捏着她的手:“太医说你是因为脾胃虚弱、气血不足、作息失调、寒气入侵导致的疼痛。”当着福晋的面,他没好意思说月事两个字。
跟齐布琛想得差不多,她点点头,又问:“你刚才跟太医说什么了?”
胤禛抿抿唇:“我让他再给你开些副作用不大的止痛方子。”说着他又有些生气,“竟连想都不想就说做不到,亏爷之前还觉得他不错,看来也是个不思进取的庸医。”
“别这样说,我倒觉得这太医挺实诚的,总比开了一堆苦汁子却没效果好多了吧。”齐布琛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听刚才的意思,我是喝了药的,怎么,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吗?”
胤禛有些迟疑。
“说嘛~”齐布琛又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胤禛松口:“说是会对、会对以后的孕息有影响。”
齐布琛沉默了,半响才问:“影响很大?”
“没有。”胤禛意识到她想多了,“只喝了一剂没什么影响,后面养一养就好。”
齐布琛松了口气,她和胤禛之间要面临的考验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作死的原因再人为制造一个障碍。
还是这种最容易闹崩的障碍。
想到这,齐布琛道:“那就别喝药了,其实也没那么痛,我能忍的。”
胤禛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因此也更为心疼,可他又毫无办法,几次张口也还是憋了回去。
“对了,怎么不见宝珠她们?”
第97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胤禛知道福晋一直对下人很慈和,从出宫建府以来,福晋从没有责打过正院的下人,便是生气不满了,也只是把人远远打发了,连罚跪都没有。
他曾经想教一教福晋,管教下人手段不能这么软,但福晋却总是嘴上答应,转过头就忘了。后来他也就想着算了,总归有自己在呢,福晋心软,他硬一些也就是了。
但顾虑着福晋,他也从来不当着她的面责罚,甚至也没动过福晋身边的人,因为他知道,福晋肯定会心疼的。
但这次他却真的不想轻轻放过,纵然他是带一点迁怒的,但这些下人也是真的不无辜,便是福晋因此责怪他他也要做。
胤禛将福晋的手包在手心,语气沉沉道:“她们伺候你不甚尽心,每人杖责二十。”
齐布琛手猛地握紧,果然,杖责二十是什么概念,肉都要打烂了吧。
她想生气,但又无法责怪胤禛,对于胤禛来说,主子生病就是下人没伺候好,这样的责罚再正常不过了,就是在被打的下人来看也是一样,她不能用自己的标准高高在上地去指责胤禛,那只会显得她拥有多么狭隘的道德优越感。
再说,这事更应该怪的是她自己,若不是她折腾,又怎会害的她们被打。
“跟她们无关的,都是我的错。”齐布琛喃喃道。
胤禛听到她的话不可置否,更有些心疼,福晋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也不知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养成这幅性子。
他轻轻掰开齐布琛紧握的手,低头替她揉着被指甲掐的有些红的手心,嘴上却道:“确实是你的错,你待她们太过宽容,以致于她们如此敷衍散漫。”
“不,不*是。”齐布琛道,“是我自己不愿吃饭、不好好休息,她们作为下人,能拿我怎么办呢?”
胤禛顿了下,抬头看她:“为什么不愿吃饭、不好好休息?”
齐布琛轻咬唇瓣,不愿回答。
“因为我不让你穿那样的衣服出门。”胤禛自问自答道。
齐布琛垂言,虽没说话,但这态度分明就表示胤禛说对了。
胤禛轻轻叹了口气:“福晋,你不知这世上人心多险恶,他们又会有多么腌臜龌龊的心思,那些心思,我连说一句都觉得恶心,又怎能让你去承受,哪怕你并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有些人是多么的污秽肮脏,但是,我们并不应该因为这些人就禁锢自己,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猖狂、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的群体。我们应该站出来,改变这样的风气,把他们打成阴沟里的老鼠,让他们没有生存的土壤,让后来人受到他们的影响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当然,这样的人可能永远不会消失,但也要让他们永远不能生存在阳光下,终其一生都要将那样的肮脏心思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
但和胤禛不能这样说,齐布琛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胤禛:“我明白你的意思,胤禛,真的。但是,我这几日茶饭不思的在想,今日,因为那些人的龌龊心思我不能穿喜欢的衣裳,那么来日,我会不会还因为他们的言论不能出门、不能大笑、不能看书、不能认字、不能骑马、不能射箭?”
胤禛眼神微动。
“胤禛,你看过那么多书,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并不是空谈妄想,这些都是历史上真真切切写着的。明以前,有女子上战场、有女子当官、有女子经商、有女子做谋士、有女子开书院、有女子才名满天下,可这样的身影在明朝以后还有吗?没有了。有的是什么?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是笑不露齿行不露足、是裹小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胤禛目光微讶,他没想到,福晋竟然能注意到这些。
“胤禛,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现在满人女子还能骑马射箭,那是因为咱们如今入关不久,但是以后呢?你那么有学识,应该知道,汉人的文化同化性有多强,咱们满人和汉人比起来,在文化方面有优势吗?没有,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我们被同化,不然皇阿玛为什么一直在禁止裹小脚……”
后面的话被胤禛捂回去了:“噤声!”
他迅速起身去外面转了一圈,再回来时趴到齐布琛耳边恨恨道:“你现在真是胆子大了,连皇阿玛都敢编排,这是随便能说的吗!若叫皇阿玛知道了,我也保不住你!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想都不能想。”
齐布琛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人往下一压,让人趴在自己身上,她唇瓣轻轻擦过胤禛的耳朵:“我只跟你说。胤禛,我说的这些你真的不知道、没想过吗?我不信,你那么聪明,肯定早就在心里想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胤禛,我没有你聪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这几天想啊想,既然我们最终无法避免被同化,那为什么我们不早做准备,把它里面的那些我们不喜欢的东西都改变掉呢?让它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呢?”
“衣服这个事也是一样,胤禛,世道不该是这样的,好人不该被坏人逼得到处躲藏。今天连一件喜欢的衣服都不敢穿,明日就会因此丢掉更重要的东西,胤禛,总要有人站出来的,咱们有钱有势有地位,已经站在很高很高的位置了,若连咱们都不敢向他们宣战,那这个世道就真的没救了。”
软软的触感从耳朵传来,那应该是福晋的唇瓣,这样的认知让胤禛寒毛直竖,还没等他生起什么旖旎心思,一番言近旨远的话就这么钻入他的耳朵,让他忍不住战栗。
“胤禛,你觉得呢?”
胤禛撑起身子,笼罩在福晋上方,他面色复杂地看着齐布琛,像是才认识她一般。
蓦地,他笑了:“我觉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坐起身,又将齐布琛拉起来,一手搂在腰上,一手托在后颈处,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齐布琛的鼻尖:“福晋,你还说自己笨,我看你明明聪明的没边了。为了让我答应你穿那身衣服出门,你居然连这样的理由都想出来了。”
齐布琛勾住他的脖子,娇声道:“那你答不答应~”
“答应,怎么能不答应。”胤禛慨叹一声,“以后,我该更努力了,不然要是比你笨了,可怎么得了。”
齐布琛哼笑一声,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我可记得,某人前几天说绝不再碰我。”
胤禛:“……”
“福晋这样过河拆桥,可不太好。”胤禛也凑到福晋耳边,口气威胁道。
齐布琛偷偷抿嘴一笑,然后将人一推,抱着肚子往后一趟:“哎呦,肚子好疼啊。”
这么明显的演戏真当他看不出来吗?
胤禛哭笑不得,到底还是更担心她身体:“真疼的厉害?”
肚子确实一直在钝钝的疼,只不过刚才专心搞事所以能忽略,这会儿心神放松感觉又开始明显了,齐布琛怏怏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还行,还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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