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夸奖了，但七海建人并不感到开心。
“自己的工作自己做，我认为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这是跟厉害的前辈说话的态度吗？”
“唯独不想跟您谈职场文化，从以前开始就无法令人尊敬起来，戏弄人的次数比呼吸次数还要多，身为您的后辈简直是件值得让人同情的事。”
从学生时代起他就有了一个觉悟——五条悟值得信赖，但不值得尊敬。
因为过分强大，这人养成了十分自我的性格，不管是说话做事都只按照自己的步调进来，根本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每次认真回应会显得自己很傻，但是不回应又会被狠狠骚扰，恶劣极了。
很难说他当初选择兼职而不是全职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暮冬你看他！”
五条悟捂住心口往椅背一倒，表情十分做作地大呼小叫起来。
“说什么身为我的后辈很令人同情，明明一直被欺负的人是我，身为前辈的面子都被扫光了，好难过——”
“这是七海先生表达亲近的独特方式吧，你看他都没有对其他人这样，说明五条先生被划到了自己人的范畴。”
她面不改色地说着谁也不信的瞎话，成功让两位当事人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她举起烤好的大虾问道：“还吃吗？”
“要！”
凑过脑袋“啊呜”一口将大虾吃掉，五条悟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推门进来送餐的服务员小哥打断。
美食当前，众人都懒得去搭理烦人的同事，自顾自享用起来。
“等一下，你们怎么就吃起来了，最重要的环节还没进行呢。”
五条悟一拍桌子，高高举起手中的饮料，“快来干杯，今晚要不醉不归！”
“喝蜜瓜苏打水的人在说什么大话？”
家入硝子嗤笑一声，却还是端起了满满的酒杯。
柳暮冬跟着起身，举起酒杯加入其中。
身边高大的男人轻笑着，语调是难得一见的正经：“大家辛苦了，干杯！”
第19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时针指向10点，玩儿得心满意足的五条悟终于宣布散场。
一行人在「取子箱」店前告别，各自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两个酒豪没有喝尽兴，干脆约着去续第二摊，灰原雄难得和好友聚会也跟着去了。伊地知第二天还要赶工作，便直接告辞回了家，柳暮冬和五条悟对酒局不感兴趣，也选择回高专休息。
目送同伴离开，五条悟偏头问道：“暮冬想坐车回去还是乘坐GTG特别专列？”
柳暮冬摇摇头，“我想散会儿步，五条先生可以先走。”
她的酒量并不算好，刚刚被酒兴上头的硝子拉着喝了不少，现在脑袋有点晕晕乎乎，只想吹吹夜风缓解一下。
“那就一起散步回去吧。”
五条悟当然不会一个人先走，不等她拒绝，抬脚就沿着街道往前走去，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还回头催促。
柳暮冬停顿两秒，还是跟了上去。
12月的东京已经下了第一场雪，街道上被环卫工人们清扫了干净，房檐上却还残存一些积雪，装点出别样的美感。
夜风萧瑟，吹走了街上本就不多的行人，只留不着急回家的两人欣赏这难得的风景。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走着。
经过一颗行道树的时候，枝桠上的积雪突然被抖落，正好砸中柳暮冬的肩膀。
她漫不经心地抬手去拂，却摸到一只温热的大手。
有些奇怪地抬眸望去，正好落入一片澄澈湛蓝的天空。
天空的主人眨动雪白长睫，替她拂去冰凉的雪花，“我上次就想说了，你的体温好低，心跳速度也很慢，问了硝子说不是伤没好的原因，所以是身体不好吗？”
柳暮冬避重就轻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束缚。”
读作束缚，写作代价。
别看她现在活蹦乱跳和常人无异，实际从本质来说算是亡者。
魔法少女在和丘比签订契约后灵魂就被抽离，身躯作为方便战斗的武器留存，只要核心的灵魂宝石没有受到损坏，不管受多重的伤都能修复。
维持生命体征只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不然被细心的人发现就糟糕了。
说起来，以前看《魔圆》的时候还被这个设定狠狠创到过，一度对丘比讨厌得咬牙切齿。不过当自己亲身经历时，又产生了几分庆幸。
不用担心损坏的身体真是省了很多事。
“这次不保密啦？”
“反正五条先生也猜得到。”
明明只是没打算隐瞒。
真正不想被知道的事情可一点破绽都没有留。
五条悟哼笑一声，解开带有体温的外套递了过去。
柳暮冬有些惊讶地看向他，犹豫两秒还是接过套在了身上。
也想过婉拒，但那双眼睛里不容拒绝的意思太明显，感觉说了也是徒劳。
感受着从衣服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她慢吞吞将长出一截的袖子挽到手腕，没话找话似地问道：“五条先生把枷场姐妹劝回去了吗？”
“没有。”
只剩单薄衬衫的男人踹着人行道上的小石子，唉声叹气地抱怨起来：“这个年纪的小孩正处于最叛逆的阶段，大人说再多也没用，听得烦了还会离家出走，真是伤脑筋。”
他本身又不是什么细腻的性格，再加上性别不同这个大障碍，有些话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得听五条先生说自己搞不定。”
“我又不是万能的神明大人。”
年少轻狂时也认为自己能搞定所有事情，狠狠栽过几个跟头后就明白了——最强不代表无所不能，相反，仅靠他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比如天内、比如灰原、比如……杰。
托她的福，天内和灰原的遗憾得以挽回，可自己走偏的人哪怕外人有心想救，也拉不回来。
要怪只怪他当初太自以为是，没能及时发现问题所在。
五条悟不紧不慢地走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突然有些好奇，暮冬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来高专上学呢？”
在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柳暮冬对他们全部人都很熟悉，不是看过资料的那种眼熟，而像是真正相处过般、朋友之间的熟络。
虽然听上去让人想要报警，但既然愿意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不干脆亲自参与进来？
五条悟不着边际地猜测着，下一秒就一道十分平淡的声音响起：“因为不想上学。”
“？”
“五条先生没听错也没理解错，就是字面意思。”
柳暮冬面不改色。
算上穿越前她都上8次高中了，哪怕咒术高专没有毕业压力、同学们也都很可爱她也不想再体验。
“不行啊暮冬同学，怎么能因噎废食呢，错过的珍贵时光可弥补不回来。”
“五条先生说得对，所以现在再来讨论也没有意义。”
“怎么没有。”五条悟振振有词，“不是还有句话叫‘改变自己永远都不晚’嘛，高专的大门一直向你敞开，只要你愿意随时就能加入。”
怎么加入？
再去念一次高专？
柳暮冬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用沉默来表示拒绝。
“总感觉你想到了很奇怪的方面。”五条悟秒懂，然后直接说道：“是邀请暮冬来当老师啦，怎么可能让你做学生。”
虽然她长着一张比他还过分的娃娃脸，但再怎么说也是同一代的人，和青葱少年们一起喊他老师也太奇怪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暮冬真的换上高专制服，一脸乖巧地叫着老师对他言听计从……感觉似乎还不错？
过分活跃的脑子自动脑补出某些画面，五条悟可耻地心动了。
他教的学生们就没几个会乖乖听他的话，包括从小养大的小孩也叛逆得不行，也就新入学的忧太还没被带坏。
可是忧太在他面前又十分拘谨，远没有和她相处来得自在。
“暮冬。”
他伸手掰过女伴的肩膀，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
“叫声老师来听听。”
“……”
有时候五条老师被人嫌弃也是有原因的。
深吸一口气，柳暮冬“啪”地打掉肩上的大手，冷静说道：“如果等到24号之后五条先生依然没有改变想法，我可以考虑答应。”
24号？
她果然计划在百鬼夜行做什么。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五条悟并没有生气，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他收起玩笑的姿态，像追捕猎物的掠食者一样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脸上，“一言为定。”
第2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2017年12月24日，下午6点整。
都说逢魔时刻百鬼夜行，以往这只是人们编撰出的志怪传说，谁能想到某一天在特级咒术师的伟力下，会化为现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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