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上课留堂,好新鲜的体验。
“七姑娘似乎启蒙已久?”
头一日上课,本就以对学生们的考校和摸底为主,也好因材施教。
庄学究将知韫交上去的“答卷”抽了出来,“七姑娘一手簪花小楷颇有卫夫人之风,方才的考题,亦言之有物、蹙金结绣,敢问七姑娘可是有了师承?”
如果是自学成才,那真是可惜了。
书塾的这几个学生中,纵年长她许多,却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她的。
“是,也不是?”
知韫想了想,拉赵治来挡枪,“平日里空闲的时候,多爱读些前人先贤的大作,亦受太子哥哥指点颇多。”
庄学究:“……”
他虽然不关心这些王公贵族之事,却也知晓你七姑娘来汴京不过数月,纵然是太子指点,又能指点多久呢?
“七姑娘谦虚了。”
庄学究和蔼道,“只是学问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七姑娘如今尚且年少,往后在学问尚可精进。”
三人行,必有我师,他满腹学问,总有能教导她的。
知韫正色,恭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第669章 知否(43)
“噼里啪啦!”
墨兰回到林栖阁后,没忍住将小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
“怎么了这是?”
见她回来便立马迎上来的林噙霜蹙了眉,“墨儿,有人欺负你了?”
今日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回来的时候,竟发脾气了?
“还能有谁?”
墨兰坐在榻上,气哼哼道,“还不是五妹妹与七妹妹,瞧不上我这个庶出的姐姐,一唱一和地堵我的话!”
她越想越气,“就连庄学究,竟也对七妹妹格外偏袒,专门叫她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不说,下课了还留她开小灶呢!”
凭什么就留她一人?
若是她学的不好、留下来罚抄书也就罢了,偏她特意磨蹭着坠在最后看了,庄学究和颜悦色,还给她列了书单。
分明就是偏心!
“当真?”
林噙霜也是一愣,“可是,庄学究不偏心长柏,偏心七丫头做什么?”
女孩子又不能去考科举。
“能是为什么?”
墨兰冷哼,“人家是郡主,再是大儒,也不会对她不假辞色。”
林噙霜:“……”
“也怪那时娘没坚持住。”
她兀自懊悔道,“若早知道太子也会去那日的赏花宴,我无论如何,也要求着你爹爹,叫你也跟着一起去。”
就算是舍了颜面,跪在王若弗跟前哭求,她也要磨到她同意。
若她的墨儿那日也去了,哪里有七丫头冒头掐尖的份儿?!
只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林噙霜再觉得后悔,也不会沉溺于此。
把握住当下与未来,才最要紧。
“那小公爷呢?”
林噙霜问道,“小公爷也如此么?”
墨兰摇了摇头,“小公爷与七妹妹倒是不曾说过几句话,便是最初的问好,她们二人亦称呼得极为疏离客气。”
一个“郡主妆安”,一个“小公爷安好”,冷淡而生疏。
“那就好。”
林噙霜细细听了墨兰讲述的经过,道,“我估摸着,小公爷与长柏、长枫他们来得巧,应是正遇见了你们几个的争执,许是觉得七丫头仗势跋扈,才不与她亲近,至于七丫头……”
她唇畔微扬,“她有大内的宠爱,轻易不会与旁人弯腰低头。”
性子傲,才好呢!
男女之间的误会,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说清,可若是两边都傲气,那就算这辈子都耗进去,也说不清楚。
“齐小公爷是齐国公和平宁郡主的独子,京中一等一的才俊公子,如今这样好的机会,定不能随意放过了。”
七丫头眼下且傲着吧,等年纪大了知事了,后悔也晚了。
就算是赵家宗室子,也未必能比得上齐小公爷,难不成,她还能当太子妃不成?
太子如何会娶义妹为妻?
还是个出身六品小官家、借着他的势才风光张扬的女孩。
“阿嚏~”
被人惦记着的太子殿下再次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莫非是那丫头又说我坏话了?”
他揉了揉鼻子,抬头瞧了眼天色,“才下课,不该抓紧玩么?”
竟然还能有心思来想他?
但不得不说,为兄甚是欣慰。
然而——
“什么?”
听了回禀的赵治脸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住了,“她还来了哥哥?”
哪个王八羔子敢当她哥哥?
姓齐名衡字元若的那个谁,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第670章 知否(44)
赵治越想越气,顿时就坐不住了,当即命人就备车出宫。
于是,等知韫午睡醒来,就见到人在好端端在她小院里坐着。
知韫:“???”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还没睡醒,更觉得奇怪了。
“哥哥怎么过来了?”
他还是头一回来盛家,之前就算是送她回家,也是过门而不入。
“我不能来?”
他慢悠悠抬眸看来,温润清朗的声音不紧不慢,“七姑娘可真是好狠的心,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呐!”
春夏之交,天气渐渐热了。
他着一身筠雾色银丝绣玉竹交领长衣,腰间玉带上系着玲珑玉佩,手中握着一把紫檀木扇骨的折扇,配着他那俊秀清逸的眉眼,果真透有几分芝兰玉树、风流蕴藉。
——只要不张嘴,哪哪都好。
反正才睡醒的知韫,不仅残存的困倦烟消云散,人也被搞沉默了。
“吃错药了?”
她眨眨眼,坐到他对面,抬手就去摸他额头,纳闷道,“也没烧糊涂啊,怎么说起话来,竟是奇奇怪怪的呢?”
旧人她听出来了,约摸是说的他自己,但这个新人是谁来着?
在脑海中扒拉了一圈,知韫试探着对了个暗号,“齐小公爷?”
她认识的人中,最新的就是这位了。
“哟,齐小公爷?”
赵治掀了掀眼皮,唇畔露出一个虚假得显而易见的微笑。
“怎么不叫人家元若哥哥了?”
知韫:“……”
她抽了抽唇角,当即明白,是什么让他一刻不停地跑过来了。
——是男人那该死的嫉妒心。
“所以,哥哥是来捉妹妹的奸?”
想明白之后,再瞧这人时,知韫险些压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托着下巴,勉力维持着淡定正经的模样。
“说起来,齐小公爷年长我几岁,又同在庄学究座下听学,亦算是师兄妹的关系,若要亲近些,合该唤声——”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眸底染上几分笑意,慢悠悠道,“元若哥哥?”
赵治:“……”
他握着折扇的手指骤然捏紧,咬牙道,“你竟然还真叫?”
“昂?”
知韫歪了歪头,“不是哥哥问我,怎么不这样叫人家的吗?”
赵治呵呵一笑,“我让你叫,你就叫?那我要是不许你叫呢?”
这妮子有那么听他话?
“那当然呀!”
知韫一摊手,理所当然道,“本来人家就不管他叫哥哥嘛!”
她捧着小脸,澄澈杏眸光彩湛湛,笑盈盈道,“有太子哥哥珠玉在前,岂是谁都能充当本郡主的哥哥的?”
赵治:“……”
积蓄起来的火气就跟扎破的气球一样,刷的一下就散了。
他克制着不曾扬唇露笑,但紧绷的神色却明显缓了下来。
他就说嘛,凭那个姓齐的是谁,又如何能与他相较?
果然还是底下人不仔细,传错了话。
“总算有点良心。”
抢在小姑娘不乐意之前,他抬手理了理她披散开来的发丝。
“下午还去上课么?”
虽然这话题转移得有些生硬,但知韫还是决定给他这个面子。
“不去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温茶,小口小口地啜着,“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间去学堂听课,若是没有功课,下午便也空闲。”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既然是要科举做官的,那除了先生的教导,自学也很重要。
“那去梳洗一下。”
赵治温声笑道,“我新得了几匹宝马,且去挑一挑,带你去骑马。”
*
#春枝暮 去重新扒了一下知否时间线,调整了一下,把知否(10)的皇祐二年改成至和元年了哈
#春枝暮 然后,时间大法——
第671章 知否(45)
嘉祐六年,初春。
煦日穿林、清风舒朗,柳垂金线、桃吐丹霞,正是春生万物长。
开阔的草场上覆着深深浅浅的绿意,明媚鲜妍的少女们骑在骏马之上,一手握缰、一手持杆,你来我往地追逐着一颗马球,竟是焦灼非常、好不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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