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仔细回想着先前的情形,以为胤禛嫌弃她走路姿势难看,丢了阿哥府的脸面。她不敢多问,自回去小跨院歇息。
粗使婆子恰收拾好卧房走出来,她看到谷雨,似乎惊慌了下,道:“姑娘回来了。”
平时谷雨要在下值后才回小跨院,以为吓到粗使婆子,未做多想,道:“嗯,我身子不舒服,进去歇一会。”
粗布衫容易皱,又只得两身换洗的衣衫,先前那一身洗过未干。回到卧房后,谷雨先去箱笼中取旧衫更换。伸进箱笼时,手指尖触到冰凉的罐子,顿时一愣。
拿出罐子打开,里面装着武夷岩茶。谷雨反应过来,急步追出去,粗使婆子提着木桶正朝院门外去,她大喊一声:“站住!”
婆子闻声回头,看到谷雨手上拿着的罐子,神色霎时变得仓惶,紧张地问道:“姑娘有何事?”
谷雨拿着罐子跑上前,道:“是你将茶叶放进箱笼中,走,你跟我去说清楚!”
虽说谷雨不会主动高发他们,但是冤枉到她头上,肯定会挨打,再被赶出去。
谷雨不怕被赶出府,她怕挨打。
挨打有讲究,底下的人要是用尽全力,只十板子打下来都会皮开肉绽,伤筋动骨。
博尔多掌管着阿哥府的杂务,要是落到打板子,谷雨就是能活下来,估计也没了大半条命。
“姑娘在说什么茶叶,我不知道啊。”婆子转动着眼珠,心虚地喊道。
要是没在这时回小跨院,未曾人赃并获,谷雨就百口莫辩了。
“我知道是谁指使你,走,跟我去说清楚!”谷雨急了,只会翻来覆去说道。
见婆子继续装傻,谷雨干脆拖着她往外走。她平时做粗活,到前院当差之后长高不少,虽不及婆子粗壮,发狠起来有一把蛮力。
婆子也有力气,手上的木桶掉地,使劲往后拉。
两人一下僵持起来,谷雨喘着粗气,婆子尖声喊道:“你放手!我什么都没做,你含血喷人!”
谷雨道:“是你,就是你。”
婆子坚决不承认,用力一推搡,谷雨蹬蹬瞪往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茶叶罐掉在地上摔成几瓣,茶叶洒得到出都是。
本来骑马屁股就痛,谷雨好半晌都没能喘过气来。婆子看着谷雨一动不动,变得害怕起来,一抹脸,在谷雨面前跪下了。
“姑娘行行好吧,我儿女都还小啊。是做粗活的下人,谁都得罪不起,要是怪罪下来,我肯定没命了啊!”
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谷雨静静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身为粗使下人,谁都可以上来踩上一脚,卑微如蝼蚁。
指给婆子的事,要是她不答应,随便寻个错处就能将她收拾了。一个最为低贱的粗使婆子而已,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谷雨没再说话,咬牙忍住浑身的疼痛,撑着将地上的茶叶捡到帕子中包起来,一步一步朝前院走去。
婆子见谷雨离开,一时没了主意,赶忙抬手抹了把脸,前去报信了。
谷雨准备去找苏培盛,先前与婆子拉扯一场,大腿的皮好似破了,一动就刺疼。
走到夹道口,谷雨实在受不住,停下来将裤腿拉开,免得磨到伤处。
这时,胤禛从校场出来,看到靠近茶水房那边的夹道边,好像有道身影在动。他斜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等穿过庭院走上正堂前的台阶,胤禛还未见到人影。他眉头微皱,停下脚步正要退下台阶一看究竟,终于看到她从夹道口走了过来。
只是,胤禛看着低垂着头,脚步蹒跚往前挪动的她,那股无名怒火又倏地乱窜。
几步回到书房,苏培盛前去办差了,胤禛让人唤来侍卫头领马尔赛;“你去将苏培盛找回来,他手上的差使交给你去办。”
马尔赛领命前去,不多时,苏培盛从外匆匆回来。胤禛沉着脸道:“茶叶房难道没人当差了不成?”
苏培盛忙回道:“回爷,先前奴才已经叫常明选了两个忠厚可靠的人在茶水房暂时当差,常明不敢掉以轻心,亲自前去茶水房盯着了。”
胤禛顿了下,道:“你亲自去茶水房瞧瞧。”
苏培盛不解其意,连忙前去茶水房。除去新来的常明与富森,谷雨也在。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苦着脸上前道:“哎哟姑娘,不是让你回去歇着,怎地又来了?”
谷雨看到苏培盛,立刻长长舒了口气,上前小声道:“苏爷爷,我有事情与你说。”
苏培盛见状,与谷雨一起到了门外僻静处,待听她说完,将布巾包着的茶叶收起来,道:“谷雨姑娘,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得去爷面前说。”
谷雨听到要去胤禛面前,马上急了,拉住苏培盛哀求道:“苏爷爷,我只想告诉你,茶叶一事与我无关。既然将茶叶放在我的箱笼中,肯定会找时机闹开。我不知何处得罪了人,他们要害我。我又在茶叶房当差,一旦闹开,我百口莫辩无处伸冤,还请苏爷爷替我作证。”
苏培盛抬头望天,不知如何说才好。
得罪人并非要有缘由,她从洗恭桶的粗使丫环到启祥堂,挡了人的道,自然有人给她使绊子。
嫌人穷,怕人富。人妒忌起来,隐私手段层出不穷,尤其是对同伴下起手来,最狠不过。
只谷雨称无处伸冤,就真真是天大的笑话了。他可不敢擅自替她出头做这个证,委婉道:“谷雨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爷正在清查府中的下人奴才,迟早你都要去爷面前说个清楚明白。”
谷雨听罢,不敢再多言,提心吊胆跟着苏培盛去了书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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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胤禛正生着闷气,看到谷雨小心翼翼跟在苏培盛后面请安,那股怒意没有来由在心头乱窜。
苏培盛上前回话道:“爷,谷雨姑娘有事要回禀。奴才恐在中间传错话,斗胆将她带来见爷。”
胤禛顿时火大地道:“既然有事回禀,难道不会自己来,莫非我是老虎要吃人不成!”
苏培盛暗自哎哟一声,他一时也拿不定胤禛的想法,慌忙跪下赔罪:“爷,是奴才擅作主张,请爷责罚。”
谷雨吓得赶紧跟着下跪,粗布摩挲到伤处,痛得倒吸冷气,禁不住泪眼婆娑。
“既然是有事回禀,还跪着作甚,速速道来!”胤禛紧盯着身子颤抖不稳的谷雨,愈发恼火了。
苏培盛愈发摸不着头脑,忙谢恩后站起身。悄然退后一步,紧闭嘴一言不发,只让谷雨上前说话。
谷雨心中七上八下,低垂着头,结结巴巴将如何发现茶叶一事说了,“此事与奴婢绝无关系,请爷明查。”
胤禛听到谷雨声音带着颤斗,若非恐将她吓晕过去,说不清事情缘由,早就勒令苏培盛去拿人。
“你去找马尔赛,常明那边也只会一声,一并查个水落石出!”胤禛冷冰冰道。
苏培盛心道博尔有眼无珠得罪贵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他悄然瞄了眼谷雨,连忙弓身退出。
谷雨也屈膝福了福跟着告退,这时,胤禛出声道:“茶叶呢?”
茶叶贵重,更是证据,谷雨忙把旧帕包着的茶叶恭敬奉上前。方挪动两步,胤禛起身走了过来。
脚步声逼近身前,谷雨垂首看到一角吉祥花纹的青色衣袍,连呼吸都停滞,双手拖着茶叶待他查看。
胤禛一只手负在背后,一只手伸出拨动着茶叶,敛下眼眸打量着躬身低头的谷雨。
眼前那身褐色粗布衫,着实碍眼得紧。胤禛刚平缓的心情,又开始变得烦躁,干脆连着帕子将茶叶一并夺走。
茶叶撒得到处都是,谷雨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连忙蹲下去收拾。
胤禛看到她身体僵硬,眉头紧皱成一团,低声呵斥道:“你且站直了!”
谷雨一声不敢坑,陡然站直了身子,低眉敛目肃立,脑中却一片混乱,想到了许多。
哪怕此事是博尔多在背后暗中指使,他肯定不会亲自出面,更不会承认。
且他是府上外院大管事,又深得胤禛信任。最后即便是水落石出,一点子茶叶而已,顶多将钱三保他们,并粗使婆子一并处置了。
如此一来,她就将博尔多得罪狠了。且她在府中无依无靠,只是端茶倒水的奴婢,哪能与博尔多相比。
可是,她与粗使婆子一样,根本毫无办法,没有别的路可走。
谷雨想到这些,手心冰凉面若死灰。
“打输了?”胤禛将帕子放在书案上,坐回椅子里,闲闲问道。
谷雨浑身紧绷魂不守舍,乍然听到胤禛没头没脑的问话,一下忘了规矩,抬眼茫然看过去。
胤禛本来带着戏谑询问谷雨与婆子打架,与她四目相对,迎着她那双黑漆漆的水眸,心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下,一头跌进那潭雾蒙蒙中。
谷雨察觉到不敬,忙低下头,因为回答不出胤禛的问题,手揪着衣襟,慌乱得快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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