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二丫看到奶饽饽沙琪玛,眼都发直。菊香也放开箱笼,奔到长几前,揭开罐子,酥酪雪白,散发着微酸奶香甜味,她忍不住拿起里面的羹匙,舀了一口送到嘴里。
“好酸!”菊香没吃过酥酪,五官都皱成一团。待尝到蜜的甜,才勉强吞了下去。
谷雨打水进来看到,她也没说什么,道:“拌一拌就不酸了。你别直接在里面舀,分出来吃。”
她再对桃花二丫道:“你们要吃的话,也来尝尝。”
一大罐子的酥酪,天气太热,放着会坏掉。其实她不喜欢吃甜的食物,分给她们吃正好。
菊香仗着与谷雨熟悉,不客气搅拌之后,舀在自己的茶盅里吃起来。边吃还边挑衅看着桃花二丫。
两人对视一眼,桃花道:“这是谷雨的东西,谷雨让我们吃,我们就吃。”
二丫应和说是,与桃花各自舀了一茶盅吃起来。
酥酪拌了蜜,酸酸甜甜很是可口,菊香几口就吃掉一盅。她见谷雨洗干净手脸过来,关心问道:“你怎地当差到这般晚,先前听说今朝当差的人都被罚了。我担心你,还跑去打听了下,没看到你受罚,我才回来。”
谷雨掰着奶饽饽吃,道了声多谢,“我没事。”
“谷雨,谷雨姑娘。”金串儿在门口叫喊,谷雨拿着奶饽饽站起身,道:“金管事来了。”
金串儿现在管着粗使下人,菊香桃花并二丫一起站了起来,恭敬地福身见礼。
“谷雨,你收拾一下,明早随着爷一道出城前往畅春园,以后你到启祥堂当差。”金串儿看都不看其余三人,只对谷雨笑着道。
谷雨脑中嗡嗡响,她头实在太沉,一时没反应过来。
既然谷雨升了等,以后再与她们三人住在一起就不合适。
金串儿当即沉下脸,威严地对菊香她们三人道:“你们将东西搬出来,到别屋去住。”
吩咐完,脸色瞬间一变,堆满笑对谷雨道:“你先暂且委屈一晚,待回府之后,再给你挑一间清净的屋子。”
谷雨被金串儿的一连串吩咐弄得更头晕目眩,连他离开都未曾主意。
管事嬷嬷听了金串儿的安排,来给菊香她们安排住处:“快些收拾,时辰不早了,别耽误了歇息。”
菊香哭丧着脸,羡慕又眼酸道:“谷雨,你没回来,原来是去攀了高枝,亏我还担心你,到处找你。”
谷雨茫然抬起头,看到菊香桃花二丫她们脸上的羡慕嫉妒,任何的解释,都显得虚伪。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味同嚼蜡般小口吃着奶饽饽。
前院厨房的奶饽饽,自是下人厨房的无法比,细腻软和,奶香浓郁。
谷雨却吃出难言的苦味,她始终不明白,处处小心,为何总是避不开。
启祥堂重要,到那里当差同样重要。若出半点差池,远不是打板子赶出去那般简单。
菊香她们离开了,屋内一片寂静。长几上豆大的烛火摇曳,细蝇在旁边飞舞,试图扑上去。
谷雨盯着那些细蝇,仿佛看到自己。
她微不足道,终究是扑火的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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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翌日一早,谷雨随着胤禛一行,出城前往西郊畅春园。
马车晃晃悠悠,到西郊后已近午时初。胤禛前去畅春园给康熙回差,谷雨则前往博尔多他们住的行庄。
博尔多接到小太监带来胤禛的旨意,亲自等在庄子外的岔路口。他是内务府包衣出身,人生得白白胖胖,和善的脸上挂着笑容,不动声色打量着屈膝见礼的谷雨,道:“姑娘无需多礼,天气热,我们先进去。”
庄子道路两边种着树,有枣树梨树,现在都结了果。远处的农田里,秧苗青青。苞米棒子结了穗,南瓜藤爬到天更上,结了好几个大南瓜,一派田园风光。
种地辛苦,谷雨从不喜欢田园,跟在博尔多身后,边走边专心致志认路。
昨晚她便想清楚,事已至此,她只能当好差,多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
这时,从苞米地里钻出来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男子,他用衣衫兜着几只苞米,扬声喊道:“老博,爷回来传你去园子了?”
“爷回园子了,我没去。”博尔多回应着男子的话,对谷雨道:“他便是沈竹沈先生。”
谷雨说是,认真打量着走过来的沈竹。他五官秀气,看上去斯斯文文,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声音柔和,明显带着江南口音。
沈竹发现博尔多身后跟着个小姑娘,起初离得远,以为是庄子当差的丫环。这时走近了,看到谷雨眼生,他愣了下,忙别开了视线。
“这是谷雨,爷点了她来,以后在启祥堂当差。”博尔多介绍道。
谷雨屈膝见礼,沈竹衣衫兜着苞米,不方便作揖,便欠伸回礼,“对不住,我双手不得空,失礼了。”
博尔多呵呵笑着,招呼沈竹回屋去,问道:“老戴呢?”
“戴兄嫌热,在屋中躲阴凉。”沈竹道。
博尔多便没再问,与沈竹说起了天气庄稼等闲话。进了庄子的大门,沈竹告辞前去厨房,博尔多则领着谷雨前去安置。
“庄子离畅春园只有一里地左右,地方宽敞,本是爷与戴先生他们议事之处。女眷皆不住在这里,后面还有好些院子。”
博尔多一路介绍着,来到西侧的跨院,道:“谷雨姑娘你且就住跨院。如今不算忙,沈先生戴先生他们也比较悠闲。你先去收拾规整一下,午歇之后再来前院。今朝是钱三保与孙多贵在当差,他们在茶水房,你可去找他们。”
畅春园住着的人多,这间庄子应当像启祥堂那般,共谋士文书们在此当差所用。
谷雨在启祥堂当差,住跨院也正常,规矩应是道谢。
博尔多唤来粗使婆子交代几句,回了前院。
庄子的院落是江南样式,抄手游廊相连。博尔多给谷雨安排的跨院在庄子西侧,只有一排三间屋子。
小巧的庭院中栽了两颗海棠,两颗石榴,海棠果与石榴缀满枝头,进去便感到一片阴凉。
粗使婆子已经收拾过院子,床褥等一应俱全。谷雨进去放好行囊,婆子送来水,道:“姑娘先更洗,等下我将午饭给姑娘送来。”
说着,婆子要上前替谷雨挽衣袖,她下意识抬起手,道:“不用,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稍微得脸的宫女丫头,有底下的人服侍。谷雨明白这些,但她前几个月还做着最脏臭的差使,甚至昨晚才开始一人一间屋,今天就已经有了单独的院落。
变化太快,谷雨并未觉着兴奋,而是诚惶诚恐。
更洗之后,婆子提着食盒进屋,往案桌上摆了四菜一汤,一碗梗米饭,一根煮熟的苞米棒子。
四菜一汤的碗碟都小,一小盅酸笋鸡皮汤,除去南瓜冬瓜等时令菜蔬,还有一碟新鲜的脆藕,一碗红亮的红烧肉。
头等奴仆一个月十五斤肉,每日梗米一斤半,白面半斤,菜蔬两斤,另有四两糖。
如果按照头等奴仆的银米来算,饭桌上的饭菜只是寻常份例。谷雨不清楚她的等级,博尔多应当看在她突然被提拔的份上,按着头等来安排。
用完饭,谷雨吃了两口茶,前去卧房外间的榻上歇息,打算睡两刻钟便起来。
谷雨按照习惯,笔直躺下去,手搭在小腹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前世养成的习惯,这世仍然记得。约莫两刻钟,谷雨无需人叫起便醒转,起身下榻,梳洗之后去往前院。
太阳正炙热,前院种着高大的银杏树,玉兰。树荫浓密,除去鸣蝉叫得响亮,四下安静无人。
谷雨知道他们应当在午歇,她走到旁边的茶水间,两个穿着石青绸衫的仆从坐在凳子上,靠着墙打瞌睡。
两人十分警醒,听到动静,眼睛一下睁开,同时坐直了身体。其中年长些的打量着谷雨,怔愣了下,马上笑道:“可是谷雨姑娘?”
在这里当差的奴仆,加上谷雨一共四人,一个月轮流歇息两天。今朝方能歇息,谷雨他们应是钱三保孙多贵,福了福身见礼:“我便是谷雨。”
打招呼之人正是钱三保,他招呼谷雨进屋,热情道:“先前博总管交代过我与贵子,说是谷雨姑娘要来。谷雨姑娘来得正好,听说姑娘聪慧,能替我们分不少的忧。”
孙多贵话少些,在一边附和着钱三保。谷雨道不敢,钱三保热情地开始介绍茶水房的茶,平时要做的差使。
茶水房除去奉茶之外,偶尔还要被差遣去跑腿传话。钱三保迟疑了下,道:“谷雨姑娘,你可会骑马?若不会骑马,以后跑腿之事,你就做不得。”
旗人姑娘骑马出门并不鲜见,只富裕人家才有马。谷雨道不会骑,“我家是世代包衣奴才,家里没有马。”
孙多贵这时道:“谷雨一个姑娘家,有跑腿传话的活,也轮不到她。”
钱三保恍然大悟哦了声,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赔笑道:“瞧我,竟然没想到这点。以后有跑腿传话的差使,就我与贵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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