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华低下脑袋。却听长公主又说:“不过初出茅庐,又没人教,也算正常。这样吧,你近日且安心在京城住下,不要轻举妄动,我来想想办法。”
她猛地抬头!
长公主面色平淡地看着她:“看在你自强不息的份上,我会去陛下那边试试。但你要清楚,你两个哥哥所犯之罪,触及皇家逆鳞,能否劝得动,劝到何种地步,我并无把握。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已是她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
丁月华岂能不知此乃天大的恩典?顿时泪流满面,从椅子上跌下来,跪在地上就不住磕头:“谢谢殿下,谢谢殿下!我此生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殿下……”
“不必说这些了。”赵妙元有点头疼,摆摆手道,“就这样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夜色下的紫-禁-城很冷清,巍峨宫墙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赵妙元未乘轿辇,只随便带了两名贴身侍女,径直往南书房方向走去。宫门守卫见是她,未敢阻拦,一路通报进去。
南书房内灯火通明,赵祯还未歇息,正对着一份奏折蹙眉。听闻妹妹来访,他有些意外,还是宣了进来。
长公主走进殿内,屏退了左右。赵祯看着她眼下淡淡青影,放下笔,叹了口气:“这么晚过来,是为了昨日之事?”
“是。”赵妙元点点头,直截了当道,“哥,我想请您对展昭和丁氏兄弟网开一面。”
“啪”的一声,赵祯把奏折合上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酝酿了很久,听妹妹说完这话,立刻痛心疾首道:“妙元,你还要为他们求情?那展昭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为了两个江湖草莽,将你置于何地?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地?你怎么也变得……变得……”
他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色令智昏了!”
赵妙元:“……”
她无语道:“什么鬼,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赵祯愤怒起身,“以前你遇到这种事,不说大卸八块,就地砍了总是要的。现在呢?居然还让朕网开一面!”
他越说越激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朕总算知道,太宗皇帝当时为何要压制武人权柄了。唐末藩镇割据、武将拥兵自重,可以说是祸患无穷。而今日,丁氏兄弟,乃至他们所代表的江湖力量,对朝廷法度竟敢如此轻慢。两人单枪匹马,就敢在御前亮刃,口出狂言,这仅仅是他们个人狂妄吗?还是说,我朝承平日久,武人和江湖势力,已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见素来温言细语的兄长如此后怕,赵妙元神色微凛。她想了想,放缓了语气说:“丁兆兰、丁兆蕙,行事鲁莽,罪不可赦。但观其本质,并非大奸大恶之徒,相反,他们骨子里信奉的是家国侠义。这种人在太平年月或许惹是生非,但若放在该放的地方,便是一把利刃。”
赵祯一愣:“你的意思是?”
“有些东西,用错了地方是罪过,用对了地方,便是功臣。臣妹近日夜观天象,隐隐推算出北疆或有不稳之象。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与其将丁氏这等悍勇之人砍了头,不如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将他们发配边疆,充入军中效力。”
赵妙元说:“沧州不是有个连云寨么,让他们去那里,和那些江湖人协作,也好整治军务。告诉他们,若能以战功洗刷罪孽,便饶其家族不死。以他二人性情,必感念皇兄不杀之恩,定会感激涕零,拼死效命。这比单纯杀了他们,更能震慑江湖,亦能为国所用。”
赵祯听着听着,又一屁-股坐回御案后面,摩挲着下巴,显然在权衡。半晌,他又问:“那展昭呢?他御前失仪,担保失当,难道也发配边疆?”
赵妙元摇头:“他根在开封,是包拯最得力的臂助,熟悉京城律法治安。其人刚正谦和,能力卓著,皇兄可下旨严斥,革去其御职,降级留用,戴罪立功,都行。既彰显法度,又保全人才。但若杀之或废之,皆是朝廷损失。”
殿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赵祯抬眼打量了她几息,突然问:“你这是在找借口救他,还是真这么想?”
赵妙元一乐。
“既是在找借口,也真的这么想。”她道,“再说了,他不是你亲封的御猫么,如此特殊,难道没什么殊荣可抵罪过?”
赵祯哼了一声。他又沉思了一会儿,还是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从一堆奏折中抽出一份文书,递给妹妹。
“这是展昭为丁氏兄弟所写的担保书。”他说,“本身他正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就是朕为示看重而故意设立的。既然你来求情,这次便小惩大诫,只恢复他从五品带御器械的职位,仍留开封府听用罢了。至于这份担保书,你自己处理,朕……就当没看过。”
赵妙元接过那份轻飘飘的文书,触-手柔韧,心中顿时一块巨石落地,规规矩矩躬身行礼:“多谢陛下。”
回到长公主府,夜已深得透彻,府内万籁俱寂,她身心俱疲,草草梳洗后便躺下睡了。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正由侍女伺-候着用早膳,柳环痕便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
“报告,门口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来回转悠好几趟了。”她说,“我起初以为是过路的,可他这都第四趟晃到咱们这了,探头探脑,也不像要敲门的样子。”
赵妙元“嗯?”了一声:“是哪家的小厮想递帖子吧?”
“我看着不像。那人气度不一般,穿得也讲究,就是行为古怪了点。”柳环痕兴致勃勃道。
见她十分好奇的样子,赵妙元叹了口气:“罢了,我去看看。”
起身带着柳环痕朝府门走去。到了近前,并未立刻开门,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不远处的青石路面上,果然立着一人,身量颇高,穿着料子极好的云纹锦袍,身姿挺拔,负手而立。他似乎正在打量长公主府的匾额,又像是辨认方向,侧脸线条清晰利落,鼻梁高挺,下颌绷着一个倨傲的弧度。单看背影,便觉一股清贵之气,与寻常的巷陌格格不入。
赵妙元微微蹙眉。此人她好像没见过,但又有点眼熟,便示意门房将府门拉开,迈步走了出去。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正面看来,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极为精致,甚至带着几分阴柔,一双眼睛却黑得惊人,看人的时候,透着疏离和审视。
他看见赵妙元,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弯起一抹笑容,慢条斯理地拱手道:“可是长公主殿下当面?在下宫九,冒昧打扰了。”
宫九。
心思电转间,赵妙元已经回忆起上辈子看过原著里的这个名字。
是个反派,身为太平王世子,表面尊贵,温文尔雅,实则性格极端扭曲,既凌厉狠辣,又有受虐的怪癖,诡异无比。可怕的是,他野心勃勃,一直暗中布局颠覆皇权,武功还极高,精通绝技,兼具强横的恢复力,足以与陆小凤正面抗衡。
她记得,若不是最后他突发恶疾,被陆小凤用鞭子戳死,那场决斗里还不知谁胜谁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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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宫九:堂姐,抽我亿下
第83章
这人给她的印象特别深,赵妙元不动声色,微微颔首:“原来是世子。不知你在本宫府门前徘徊不去,是在干什么?”
闻言,宫九毫不心虚,面不改色地说:“本欲前往紫-禁-城面圣,可走着走着,便迷失了方向,在此处兜转好几圈,也寻不到正途。”
赵妙元:“……”
紫-禁-城就在她长公主府旁边,来回四次还找不到,是瞎吗。换做别人说这话,赵妙元绝对一个字也不信,但她记得,宫九好像真的是路痴……
她总不能说出来,只淡淡指路道:“世子说笑了。从此处往东,过一个街口便是御街,直通皇城。”
宫九点了点头,打量着她,却不道谢,反而说:“都怪堂姐这府邸占地太大,挡住了原本一条近道,我这才方寸大乱,屡屡错过。”
赵妙元无语至极,剜了他一眼:“……知道了路就走吧。”
说完,转身便欲回府。谁知宫九突然又开了口,声音还颇响亮,竟带着狎昵之意:“多年不见,堂姐越发出落得风姿出众,连身边侍女都灵秀可人,真是让我眼前一亮。”
柳环痕何曾受过这等轻薄言语,当下柳眉倒竖,撸起袖子就要打人。赵妙元却仿佛背后长眼,及时抬手,按住了她。
“圈圈别动。”她说,“别让他爽了。”
柳环痕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赵妙元。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黄花大闺女,略一思索就理解了其中含义,但实在不能想象长成宫九这样的人也会……
正这么想着,却听宫九突然低低笑了。
“堂姐留步。”他说,声音里多了些紧绷。
赵妙元步履未停。这种麻烦人物,离得越远越好。
却听他在后面又道:“我听说,堂姐近日,似乎对某些事物颇感兴趣?比如……那妄图续写南王旧事,行大逆不道之举的贼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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