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心头发热,靠近窗户近乎贪婪地看着他。
七月来临,空气越渐闷热,校内的中央空调还未开启,枝桠草丛中的蝉虫却已蓄力完毕。
那张漂亮的脸被日头照得犹如莹珠般发着光,薄唇下抿的样子禁欲又清冷,可鼻尖和脸颊却透着粉,像故作高冷的小动物一样,可爱得犯规。
衬衣被他穿出了纤弱的美感,大概是热,领口往下的三颗扣子没系,露出锁骨和小块胸膛,这令加藤呼吸一滞。
就看见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不断扑朔,接着脑袋一歪,靠上了旁边的肩膀。
不来心里想念,来了又要看他和别人亲近,加藤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咬紧牙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心里烦躁便怨起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听到打铃声竹内春睁开眼,没发现同桌僵硬的身体,他从桌洞里抽出纸巾撸鼻涕,撸完后才挪开课桌,鼻音很重的说:“谢谢。”
收书的手顿了顿,许久乙骨忧太细弱蚊叮道:“不用。”
下课后班主任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拍着桌案说起七月中旬的修学旅行,也就是远足。
“怎么分组我就不管了,要求是小组必须满六人,三年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远足,且行且珍惜吧,好了下课。”
话音落下教室闹哄起来,竹内春抽抽鼻子,往书包里塞进一本又一本书,都是这个周末要温习的。
他没发现乙骨忧太正看着自己,提着颇沉的包,脚步虚浮地向后门走去。
“竹内!”
肩上一沉,竹内春慢半拍地抬起头。
来人顶着紫色大背头,脸上的大片淤青就像被人涂了颜料,愣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迎上他泛水的眸光,加藤紧张得指头微蜷,强作镇定道:“鼻头怎么这么红?”
“感冒。”
加藤一副担忧的样子,在竹内春看不见的地方,目光紧盯跟上来的乙骨忧太,以示警告后揽着他朝楼道走。
“什么时候的事,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因为没吹头而病倒这事实在算不上光荣,竹内春不想多谈,况且肩膀上的手好沉啊,想躲开可楼道人挤人,根本没处让他躲。
“八中那家伙被你揍掉了一嘴牙,现在碰上也是夹起尾巴的猫,竹内你打架比以前更野了。”
那冲进来救他的样子令加藤至今回想仍澎湃不已。
借着人流他胳膊用力,把略矮的竹内春圈在身前,嗓音难以克制的低哑:“一起去卡拉OK吗?我请客。”
“那、那个……”
胳膊发出一阵古怪的巨疼,加藤不得不收回手,视线中手臂完好无损,什么事也没有。
错失了亲近的机会他不由恼火地回头,发现是乙骨忧太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古怪。
或许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乙骨忧太目光无措闪躲,却在一身闷闷的“乙骨”中镇定下来,迎着加藤的目光道:“他还在生病,很难受,麻烦不要碰他。”
空气凝固,半响加藤难以置信地哈了声,看乙骨忧太有种在看自己脚边努力求活的狗,结果有一天这条听话的狗发起反抗,冲着他叫嚣起平等。
哪怕只是短短几字,足够礼貌的请求也让他有种被冒犯的怒火。
伴随一声尖锐的惊叫,楼道乱作一团,推搡间竹内春靠近栏杆,眼见要翻下去,被加藤压在身下揍的乙骨忧太竟还有余力伸手拽住他的脚。
连乙骨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肌肉骨骼发出的疼痛令他囫囵抽气,或许是竹内春的那声道歉,又或者是这些天对方待自己的平常,令他天真的以为欺凌不会再有了。
所以喊住加藤,可笑的说出那些话。
而现在落在身上的拳头让他明白人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他居然期盼着和曾经踩着他,让他一遍遍学狗叫的人成为朋友!
道歉是假的,欺凌不会消失,伤害他的人只会源源不断的增加,凭着心情决定今天的伤出现在哪里。
这个世界真绝望,正如他渴望的奇迹,从来不会发生。
所以他松了手,在里香的笑声中流下泪。
随着揭翻房顶的尖叫,加藤终于从发疯的状态中回过神。
呼呼喘着粗气发狠地盯着脚下一动不动类同死尸的乙骨忧太。
突然竹内春的名字传进耳里,在捕捉到坠楼二字,那满脸的神气瞬间消失,只剩下目眦欲裂,不敢置信的苍白。
第90章
对于睁开眼再次从医院醒来这事竹内春无话可说。
除了自认倒霉外他还能怎样,难不成杀了惹是生非的加藤?
如今法治社会警察可不会允许他这么干,只能含下愤怒,冲妈妈撒娇,哼唧哼唧躲过责备,闹着要吃这喝那。
表现的越活泼竹内妈就越放心,直到天黑独自睡在病房,他才有机会满脸菜色地看着高高吊起的胳膊。
真是——烦死了!
还好楼层不高,乙骨忧太抓他那会儿给足了缓冲时间,几天过去脱臼的右手不像开始那么痛了,除了吃饭不方便,其他时候都能忍忍。
这事惊动了全校,不仅校领导九十度鞠躬给他道歉,加藤也被大人押到病床前,鼻青脸肿地说对不起。
还能怎样呢,竹内春只能大度地说没关系。
来探望的人有从前的混混朋友,也有满脸沧桑说他命运多舛的班主任,更有罪魁祸首加藤。
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受欢迎,搁从前竹内春做梦都要笑醒,他细细数过,直到被接回家乙骨忧太也没有出现。
还同桌呢,连看都不来看一眼真是冷漠。
被迫在家修养了十几天,竹内春人都呆傻了,就在他要化身成蛇往地上一躺,无聊的四处挪动时妈妈终于点头,允许他返校上课。
阳光明媚的清晨,竹内春吊着石膏坐进教室——校方十分贴心的允他不用穿校服,于是他怎么凉快怎么来。
蓝T恤,花短裤,一头黄发染回了黑色,清爽地往教室一坐,进来的人还以为自己来了海边。
听说这次远足的地方就是海边,正所谓睹物思人,同学们看着竹内春仿佛身临其境,从昏昏欲睡的学海来到热气扑面,满目冰沙、比基尼的海滩。
一击教棍令所有人回过神,看着讲台上“面目可憎”的班主任,躁动的心神纷纷偃旗息鼓,一个个讪讪地埋下头继续与数学题交战。
竹内春迷糊地抓了把后脑勺。
他不明白班主任为什么那样看他,以为对方在关心自己的身体,便仰头,像只开屏的孔雀扯起令人头晕目眩的笑,左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棒。
班主任撞见,差点没被这傻缺气得摔倒。
竹内春乐呵地回头,让他逮住了同桌偷看自己的样子。
半个月不见乙骨忧太的黑眼圈更重了,与自己健康的肤色不同,他露在校衫外的皮肤是没怎么晒过太阳的惨白。
没有生气,如同这个人浑身透出的那股绝望的阴郁气息。
寒意再次爬上手臂,竹内春哆嗦了下,怀疑是中央空调温度太低,提醒自己下次要带件外套以防感冒。
伸出手刚要打招呼,这时下课铃打响,乙骨忧太迅速起身,越过他离开了教室。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竹内春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试验课,他们因为学号相近被分到了一个小组,整节课却不像以往那么相安无事。
乙骨忧太逃避他的目光,逃避他的触碰,甚至逃避他伸过去拿器材的手。
竹内春头一次被人这么嫌弃,他心里不好受,重生后爸妈每天都说他是天下最乖的宝贝,也或者是不用做任务,不需要再像舔狗那样可怜巴巴等待主角施舍幸福值,桎梏天性的枷锁断开,脾气便不如从前那么能忍耐。
他把人逼到洗手台前,红着眼要说法。
除了被揍,很少有人会靠近自己。乙骨忧太目光闪烁了阵,可没多久想起那日混乱的场景,是他松开手才导致竹内春掉下楼道。
刚泛起涟漪的心瞬间被寒冰冻住,他垂下头,紧闭着唇,一声不吭。
真是个闷葫芦,竹内春气得跳脚,粗鲁地推开他,恶狠狠道:“我要做实验。”
再生气也不会说伤自尊的话,这是失忆后,他身上一个尤为明显的特点。
乙骨忧太站在一侧,看着他挪动显微镜,慢慢递上了工具,空气凝固,许久他悬在空中的手隐隐晃动时,那人才回头,若无其事地接过他手中的钳子。
【不要原谅他!】
【伤害了忧太的人,不可以,我不允许!】
【忧太只能看着我】
【忧太、忧太、忧太……】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中乙骨忧太出了一身冷汗,突然一阵钻心的冷气贴上后颈,他受惊地抬起头,目光清澈的少年正晃着罐装可乐冲他笑。
让他那么痛苦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清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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