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先确定歌曲所产生的效果,随后在写歌,歌则围绕着效果产生情绪,这种难且不是谁都有这个能力的,情绪和意境毕竟抽象,很多人无法确切描述,导致歌曲效果不尽人意……”
老人眯起眼睛,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也是个美人,即便年迈,她的眼睛仍然是澄澈的棕色。
“你的妈妈,我的女儿,她就是一直使用的第二种,也弄出了许多奇怪的效果。”
她想是怀念起了过去,从我身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
“只可惜,她太固执,也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外婆讲述了一个和我印象中不一样,任性高傲的女孩。
我终于知道里包恩像谁了,我还以为他的性格是基因突变,结果是像年轻时的妈妈。
和外婆分别后,我找到里包恩,恍惚间看到他,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
“你好大小姐。”
哦吼。我反应过来,看到里包恩那挑起的眉毛,活动着的手腕,和唇边那带着危险的笑,心生绝望。
完辣。
我哭唧唧地捂着脑袋向里包恩控诉:“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敲头……”
“可是这高度正好,手感也不错。”里包恩自得地理了理没有褶皱的西装,没有反思自己并选择压力我,“想保护自己脆弱的脑袋,下次说话前就过点脑子。”
你赢了,我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
里包恩像是后脑勺也长了只眼睛一般,头也不回:“你可以再做得隐秘点。”
我立即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里包恩没有和我在这里久留,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早出发了,因为早点出发早点到,现在过了饭点却还不是休息的时间,不用被留饭或者留宿。
我为他的明智之举疯狂鼓掌。
虽然洛家人很好,但是我们两个混血儿在那还是有些尴尬的。
里包恩带我来到了花店。
要去见母亲了吗?我的视线扫过温室中培养出来的,在冬日中仍然盛开的花束。
里包恩挑了几朵白色菊花和康乃馨,用黑色的纸扎好,黑白分明,衬出一种忧伤的感觉。
我选了一枝从枝头剪下的蓝花楹,它曾是妈妈最喜欢的花。
过年期间来扫墓的人不多,这里没有染上欢庆的氛围。
活人和死人由一道栅栏分开。
栅栏外灯火通明,充斥着幸福的甜蜜,
栅栏内昏暗静谧,是亡者的安息之地。
我和里包恩只是简单的送花,墓碑上没有灰尘,看得出有人常来扫墓。
我们只是来看看她,也让她可以看看我们。
或许里包恩还有炫耀他把我养得很好的意味,啊,我开玩笑的。
我们的落脚点在一处民宿,胜在环境偏僻安静。
里包恩说等过完除夕就回去。
明天就是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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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27:为什么里包恩老是要踹我的头……
R:嘛,习惯了~而且很顺手哦~
27: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习惯的啊!
芙伊:(心虚目移)
第32章
夜深了。
我出现在一处悬崖之上。
那里飞鸟和蝴蝶围绕着花朵起舞。
我听到了歌声。
那是口琴吹出的声音。
哀伤而婉转。
和这一片美好的景象格格不入。
我听出了恳求和急切。
吹奏口琴的人闭着眼睛,面庞模糊不清,我只能看到晶莹的泪水滑落。
在她对面,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背影太熟悉了,是我一直仰望着的人。
黑色的西装一直往前走着,渐渐离开我的视线。
不知为何, 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得追上去,不然, 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口琴吹奏的乐声这么告诉我,它在催促我。
快啊,快啊, 他要离开了,他要一个人去背负命运了。
我开始奔跑, 我跑过了草坪,惊扰了飞鸟与蝴蝶。
音乐逐渐激昂,我的速度越来越快,可那个身影却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我伸出手,喊着他的名字,想让他等等我:
“里包恩, 等一下!”
他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身影模糊着,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茫然地停下,音乐消失了,那个吹口琴的人也化作雾气散去,四周变得白蒙蒙的一片,没有飞鸟,没有蝴蝶,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人。
我忽然感到莫大的惶恐和不安。
我向四周探索,我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了一个身穿披风的家伙。
“里包恩?”我试探性地上前。
那人转了过来,我看清了他的脸,不,那根本不是脸,没有五官,只有黑白两色的格子,如同西洋棋的棋盘,他面前是一个屏幕,似乎正在观察着什么。
他看到我很是惊讶,似乎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他这么说着,忽然一挥手,我的世界出现细密的裂纹,刺耳的尖啸回荡在我的耳边,我无力地倒在地上,我想逃走,却无法挪动哪怕一根手指。
我眼睁睁地看着世界彻底崩塌,陷入无边的黑暗。
我猛得坐起来,发现自己处于一片陌生的环境中,原木色的床,空气中有潮湿的味道,单人沙发和茶几,生活气息很少,明明是暖色调的装修风格,却比家里黑白灰的极简风格还让我感到冰冷。
我愣了好一会才认出这里是落脚的那处民宿。
是噩梦啊……我擦去额头上浮出的冷汗,平复着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梦中那无比真实的恐惧和无助仍然如阴影一般笼罩在我的心头。
还有那张西洋跳棋的脸,好强的感觉,压迫力比里包恩还强……是平时玩国际象棋输出阴影了吗?我在心里开了个玩笑,却并没有让自己感到轻松。
里包恩住在我的对门。
我抿了抿唇,披上一件外套,小心地打开屋门。
走廊很冷,因为没有暖气,我呼出一片白雾,如同梦中那白色的一片。
走廊里很黑,如同梦境坍塌时那一望无际的黑暗。
从我房间射出的光在地上打出了我的影子。
我借着这点光看向对面的房门,很黑,门下没有光线。
是睡了吗?我慢慢挪到那扇门前,攥紧外套。
不会是把我丢这离开了吧……
或许是因为噩梦,我的脑子里充斥着无数悲观,甚至是不可能发生的想法。
我想敲门确认一下他的情况,却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
大半夜因为噩梦把里包恩喊起来,真的不会挨揍吗?我在走廊里踟蹰不前。
“咔嚓。”正当我犹豫的时候,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带着懒散的脸。
“你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在我门前发呆?”里包恩穿着睡袍,逆着光,双手抱胸,黑色的眼睛垂下,语气没什么波澜,“还是说你认床,想找我念故事哄你?”
明明我只在十岁的时候要你给我讲故事,还只说过两次……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那我可真该提醒你,是谁曾经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一句很正常的话,被里包恩用奇怪的语调说出来显得无比的扎心。
我该怎么回答?因为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丢下不说还被一个怪异的家伙吓到了?那不是和认床没什么区别了吗……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门。
里包恩没指望能得到我的回应,他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灯光同样将他的影子打在走廊中:
“进来吧。”
我安静地从他身侧经过,他的房间很温暖,布置和我那大差不差。
我后知后觉自己的腿已经在走廊冻得没什么知觉了。
里包恩关上了门,隔绝了黑暗冰冷的走廊,给我倒了杯热水,我乖巧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捧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水发呆。
“好了,现在是谈话时间。”里包恩曲起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示意我回神,翘着二郎腿,神色平静,没计较我半夜打扰他睡觉的事情,“告诉我,你来找我的理由。”
因为怕你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回意大利,还有那个奇怪的人……
我想张口,可嗓子却像糊住一般,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里包恩等了一会,见我还是不出声,微微挑眉,口吻带着些许抱怨:“芙伊,沉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看出他那没有帽子遮掩的眼睛仍然平和,没有怪罪和生气的意思。
我喝了口水,这才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我做了个噩梦……”我的声音很轻很细,在安静的夜里却显得无比清晰,我缓缓低下头,摸挲着杯子,“我梦见你丢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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