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当然没忘记，关于“喷泉里钓出垃圾桶”的记忆在他脑子里该死的清晰。即使后续事件报告写得明明白白：那口喷泉里含有高浓度致/幻药剂，他们在暴露环境下吸入了太多，极有可能出现群体癔症。但当事人跑到下水道来，试图说服他时……达米安·韦恩还是不可避免感到一丝动摇。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不信任，农场主轻轻叹气：“下次见面时我可以把上次钓到的垃圾桶带给你看——你还记得它的细节吧。”
罗宾稳住了自己，越是这种情况越是不能表现出纰漏：“那秘密纸条是什么……”
“唔……”阿瑞娅捏着下巴想了一下，索性坐在岸边，双腿悠闲晃晃，完全不担心会掉下去。
和高度智能化的NPC打交道是会遇见这种问题，但蛮有意思的。农场主压低嗓音，试图营造恐怖氛围：“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不是吗?”
达米安没说话。
“你知道吗?秘密其实是有生命的。”
“当它们被人说出来，风会听见;风遇上云，变成雨;雨落到地上，把秘密藏起来……然后，就被我挖出来了。”
农场主说完这段即兴编造的童话故事，侧头看向达米安：“怎么样，我的解释够直白了吧?”
罗宾一脸“你在把我当傻子吗”的表情：“如果每个童话作家都像你这样，他们一定饿死了。”
好恶毒好可怕的评价。
“可惜了，”阿瑞娅挫败地撑着脑袋，“我还以为孩子们都喜欢睡前故事呢，看来资料是骗人的。”
那些蠢小孩一定是因为故事太无聊才晕过去的，但是看到农场主相当挫败的表情，话在他嘴里拐了个弯。
达米安毫无波澜地开口：“我睡前也听。”
阿瑞娅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质疑——如果每天都听睡前故事，怎么可能长出这么毒的一张嘴。
达米安微微抬起下巴，声音冷淡又理所当然：“是的，每天晚上母亲都会给我念书，在我离开她之前《君主论》刚念完。”
“……”
阿瑞娅一时语塞，显然这样的“睡前故事”对于一个农场主还是太超过了。
达米安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他低头看了眼防水腕表，自从翻墙事件案发和父亲闹矛盾后他就喜提一个星期禁足。如果不是用无聊的社团活动当靶子，现在他估计还在家里和阿尔弗雷德大眼瞪小眼。
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异常宝贵，达米安干脆单刀直入：“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瑞娅终于收起玩笑的表情直视他：“我想说的是，你其实是在找珍珠对吗，达米安?”
光柱落在农场主背后，微弱的反光映在达米安的眼中，空气弥漫着污水的味道。但此刻，达米安·韦恩感受到的不是被揭穿身份的无措，而是蝙蝠侠极有可能被发现真实身份的下意识反应——这人留不了了。
“虽然我知道这么说话听上去真的很反派，但是……哇!”农场主目瞪口呆蹦起，像只突然被赶上岸的鸭子一样扭动身体，躲过了对方的暗算。
匕首从达米安腕间劲射而出，擦过农场主插进了背后下水道的墙面。
……坏菜了，玩太过好像听到了好感度的悲鸣。
罗宾在水她在岸，农场主觉得事情还有挽救机会：“等等等等!别那么激动!”
向后退和达米安保持一定安全距离后，阿瑞娅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不就是你背着你爸在给蝙蝠侠打童工嘛，这有什么值得杀人灭口的呀。”
“我以为我们是已经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了呢。”
“你死不了。”听到事情和自己所想不太一样，达米安方才瞬间树立的警惕消失了四分之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嘴上依旧无情补刀：“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一定是布鲁斯平时带少了，这孩子一点都没遗传到他的傻白甜，倒和蝙蝠侠有几分相似。阿瑞娅有些可惜地想，都是骗人的，哪里会有天使一样的小孩子啊，游戏里全是小恶魔。
“所以是秘密纸条告诉你我在找珍珠的?”联系前因后果，达米安很快得出这个结论。
其实比起农场主的胡言乱语他更倾向于认为秘密纸条是哥谭某种神秘力量放置的提示，对方像操盘手一样摆弄他们，在幕后观察着他们的行动，阿瑞娅不过是那个被选中的拾取人——她远没有足够的智商去策划这么一场阴谋。
“不是。”
“那你是怎么……”
“我猜的。”确定安全后珍惜生命值的农场主慢慢挪了回来，那抹熟悉的笑容又回到了她脸上：“因为你爱布鲁斯，所以你会做这样的事。”
那个字在别人那儿或许格外烫嘴，但在阿瑞娅口中却能轻而易举滚出，温和地像冬日里的太阳：“在迷宫里我们一起看到了一大片照片墙，你一眼就发现上面挂着蝙蝠侠了，还记得吗?”
“我后来想了想，你当时不仅看到了蝙蝠侠，在取下相框后你还看了一眼墙面——那个方向我认识的人很少，对得上号的也只有托马斯和玛莎。”
达米安·韦恩微微皱眉，没想到那种情况下她还能记得细节，之前是他小看她了。
“当时你看他们的眼神不像是怀念，更像是震惊，结合法庭干的那些事，事后怀疑韦恩夫妇的死和他们有关也在情理之中。”农场主不知从哪儿掏出钓竿，顺便甩了一竿子。
“和法庭没有关系。”
“啊，和我猜的差不多。但你也因此知道珍珠项链对布鲁斯的重要性了，对吧。”应该是在这个时间段发生的——因为但凡达米安早一刻知道，他就会早一刻开始搜寻珍珠。以农场主如此高频率出入下水道，她不会发现不了这个举止奇怪的男孩的。
“和你没关系。”达米安不想让所谓的秘密纸条牵扯父亲珍视之物。
“可祖祖城水域这么大，你怎么知道那些散落的珍珠被冲到了哪里?难道你要一片一片都摸过去吗?”想到祖祖城下水道可能从此再无垃圾和小龙虾，农场主就觉得痛心疾首：“可能摸到你成年也只能找到几颗吧?”
她的话无疑戳中了达米安的痛点，因为这个男孩捏住了自己的防水服：“……那你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啦!”农场主指指自己毛遂自荐：“你看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帮手可以用吗?”
“或许我们还可以利用下‘规则’，”阿瑞娅扬起一个笑容：“没有完不成的限时任务，只有不努力的农场主!”
“只要你能成功在市政厅的限时任务板上发布‘找齐玛莎掉落的所有珍珠’的限时任务，这个游戏就会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把它们全部收集齐的机会。”
……
达成合作比她想象的要顺利，不过农场主仍然默默举起了手：“我其实还有个问题。”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已经憋了很久，再憋恐怕就要爆炸了。
达米安言简意赅：“说。”
“我有点好奇蝙蝠侠给你开多少工资让你愿意当童工，布鲁斯平时不给你零花钱的吗?”一想到祖祖城首富的儿子居然因为父亲不给零花钱怒而偷当义警，阿瑞娅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奇妙起来了。
“如果你真的很需要零花钱的话，我可以帮你提点建议……”即使是恶魔小孩，没有零花钱这种事情也是天理难容!
达米安很想再翻一个白眼，但为了捂住父亲的马甲，他忍了：“不，当义警是我自愿的，蝙蝠侠没有给我钱。”没有给钱当然不算童工。
“完全是出于兴趣爱好?”农场主想了想还是换个更高大上的词：“真理和公义?”
“……对。”
听到这里农场主有点蠢蠢欲动：“那你有没有其它的兴趣爱好，比如很喜欢揍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或者喜欢把蔬菜从地里放到菜篮子里……”一边说她一边观察着达米安的表情，“……喜欢和动物们一起玩?”
到最后一个选项时，达米安嘴角条件反射向上扬了一毫米就瞬间下落：“我是不会给你当童工的。”即使这是个掌握农场主弱点的好机会，他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给工资就不算童工啦……”农场主有些失落：“我以为你会对小牛小马小猪小鸡小鸭，还有小恐龙感兴趣呢。”
“我才不感兴趣……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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