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不复轻松, 黑色的外衣裹住他的躯体，他感到很冷, 但是外面的阳光又实在太刺痛, 这让他无法取舍。
正在踌躇之间, 有人来到了这里。
红眸的少年抬起眸子看向来人, 抿了抿唇,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 他才开口。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他说话时带着些恼怒, 说不清是冲着什么去的。
加奈在他身边坐下, 看着跃上枝头的灿烂阳光，眨了眨眼睛。
“一开始不知道, ”她慢吞吞地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给我安排了什么样的任务，她真是个任性的家伙，是不是？”
红眸少年，或者也可以称呼他为友哈巴赫的一个部分、一缕残存的魂魄, 他沉默了许久, 忽然笑了。
“你说得对，确实是个任性的家伙。”
红色的眸子流转之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
“你们都是。”
玩弄未来，或者说哄骗世界,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一定试验过许多次, 努力地计算现行的举动会造成怎样的未来，最后找到了这样的一丝生机。
他们本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他只是不懂，她为何要这样做。
若是为世界赢得一丝生机，尽管杀了他便是，他的躯体已经被制成了新任灵王，由黑崎一护和蓝染惣右介联手所杀，又为何留下他的一缕魂魄。
他对此极为不满。
从出生开始，这个轮回便开始了，这个让他痛苦的轮回，‘加奈’一定懂得他的痛苦，若是为了这个世界，何苦费尽心思留下他呢？
让他自己死去不好吗？
就像她曾经所做的一样。
对于这个问题，加奈没有直接回答。
她话题一转，说起了婚礼的相关事宜。
友哈巴赫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突然转到这样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上去的。
“你知道吗？我跟零求婚了，其实五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猜怎么样？零居然也准备了戒指，真可爱……好吧，也很有用，因为我忘记买戒指了。”
想起那天的情景，她忍不住想笑。
“那天爷爷差点把零打出去，妈妈倒是很高兴，拿着灭却之弓就去手冢家找国晴叔叔报喜了，爸爸都没拉住她。”
友哈巴赫：……大胆猜测，这应该不是‘高兴’。
“当然啦，景吾回来之后，那就更热闹了，他们还约定一起去练拳击，不过这有一点不好，总会有人受伤，我还要帮他们上药，尤其是零的脸经常受伤，真让人头痛。”
怕不是那个金发小子更疼，红眸少年就有点想笑。
可惜他没有实体，否则怎么也要凑凑热闹。
从求婚讲到最近筹备的各种事项，絮絮叨叨讲了半天，就连到时候餐巾纸要折成天鹅的形状都讲了，最后，她随口发问。
“你知道的，我们如果有孩子的话，那孩子会是个混血。”
友哈巴赫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紫灰色头发的女孩子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用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语气说道。
“你知道吗，‘她’其实给我留下了一个难题，一个选择，同理，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的重要节点已经完成，‘她’留下了一个可能。”
“你，愿意重新来过吗？”
“……不再轮回，不再是灵王之子，不必再分割灵魂——我曾经历过这个，我知道这有多么痛苦，不再封闭感官，在漫无止境的黑暗中迷失自我，而是——”
成为一个普通人。
她盯着少年的眸子，爱怜地抚摸他的脸颊，微笑着邀请他再入这美丽而光明的世界。
用一种全新的视角去看待这曾让你失望至极的世界，去爱它，去感受它。
这是‘她’的意愿，也是世界的让步。
红眸少年并没做出答复。
*
身处西西里岛，正在努力追捕组织的某位前Top Killer的前FBI探员，现MI6王牌探员栖身在一处小酒馆中，正一边喝酒一边听着身边的人用意大利语交谈。
赤井秀一的意大利语说得不是很好，老板也知道这件事，以为他是英国来的游客，对意大利语就懂个‘Ciao’，两个人平时的交流都是用英语加手势，看他闷声在一旁喝酒，放心地跟人胡侃。
其实赤井秀一的意大利语口语虽然确实很烂，但是他的听力却不错，他将老板说的内容都听在耳朵里，差不多能懂八、九成。
这附近的小店其实都是知道影子政府的黑手党的，毕竟离彭格列古堡很近，来往的人又多又杂，消息流通得很。
否则赤井秀一也不至于选择住在这里，一大半就是为了这些消息。
今天有个不小的惊喜。
他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面色如常地离开酒馆，背着琴包消失在道路尽头。
然后很不幸——
在毫无后援的情况下，一头钻进了这个陷阱，成功和一个银色长发的家伙打得有来有回。
更让探员感到郁闷的是，这个银色长发的人居然不是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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