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毫不犹豫下车换了个座位，系上安全带：“没事，他反正听不懂，带上他问题不大。”
卡卡：......
他乖乖在后面给两位女士当陪衬。
瑟雅坐稳后第一件事是将一只小型屏蔽器夹在轿车后视镜上方：“理论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我们需要谨慎一些不是吗？我已经被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搞到精神焦虑。”
确定车内没有监听监控设备后，她才点燃发动机，一手抹过方向盘，汽车汇入车流之中，银行总部大楼渐行渐远。
“AIG（美国国际集团）是全球最大的金融保险公司，格林伯格又是这家公司的定盘石，过去几年，他的任期内，AIG每年的年收入增长超过15%，但事实证明这个数据并不真实。普华永道的高管打电话告诉我说，AIG至少隐瞒了价值近十亿的虚假贷款。”
“一部分金融衍生品的账目是错误的，尤其在房产贷款项目上，漏洞高达7.5亿美金，还有一些早该偿还的保险费也并没有进账。”瑟雅絮絮叨叨跟莱伊讲起她这几天搜集到的信息。
“普华永道说他们不会对外公布太多详细的内容，因为坏账太多，只能指望AIG自己努力填补一下，你说AIG能怎么补？”
“这让我很担心，你看，如果我们捋一捋整件事情的逻辑，先是有政府扶持的几家房贷企业，在……是的没错，在美联储的支持下，开始将房屋贷款证券化。”
“他们将最早的证券交给华尔街五大投行——高盛、摩根士丹利、美林、雷曼兄弟还有贝尔斯登，这些投行又对证券进行二次包装，把他们变成CDO（债务担保证券），然后卖回市场。”
“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金融机构买了CDO，就我所了解的，商业银行诸如花旗、jp摩根、汇丰、德意志银行、法国巴黎银行......私募投资公司如黑石、KKR，以及无数个国家主权基金，全世界你可以想象到的金融巨头都已经在牌桌上。”
“穆迪、标普、惠誉三大评级公司为CDO评级，从3B到3A，安全等级依次上升。”
“而AIG，处于这条游戏链的最顶端，它负责为CDO提供担保保险——CDS（信用违约互换），来保证这些债券不会贬值。”
“正是因为有AIG和三大评级公司的存在，市场才敢大量买入投行发行的CDO。”
“但现在情况是，AIG竟然出现严重的金融造假。”瑟雅一脚油门狠狠踩下，飞速超过前头慢吞吞前行的汽车，“我本来以为做空房贷不会那么复杂，因为房价的确存在泡沫，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我们未来有一天可以从中赚大一笔，就像过去所有空头喜欢做的那样。”
“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们需要假设，如果连金字塔顶端的AIG都在虚构事实，那么整个环节中，到底还有多少机构在撒谎。”
“最坏的结果。”莱伊抿唇，大脑一边飞速计算，“那就是所有人都说了假话。”
如果把全球次贷市场看成一场赌｜｜博游戏，这局游戏可能完完全全是一场庞氏骗局。
“等等。”卡卡在后面越听越懵，“你们是在说房价吗？”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莱伊点点头，“可不就是房价么。”
只不过现在已经远远不止房价一个因素而已。
“房价如果跌了会怎么办？”
“会完蛋。”莱伊言简意赅。
卡卡：“我需要劝劝家人朋友别买房吗？”
莱伊：“我觉得你劝劝你们老板卖俱乐部更符合实际一点。”
毕竟老贝是做房地产生意起家的大亨。
卡卡懂了，一般莱伊说话又简短又尖锐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事后果很严重。
他们AC米兰搞不好要完。
轿车停在一间小型资本管理公司后院，这家公司实际上隶属于德意志银行，交易员会在这栋三层玻璃小房子里完成一些比双子塔更加高额也更加有风险的交易。
“我在帮你去找高盛定制专门的房贷做空工具时候，高盛的人和我说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大楼内冷气开得十足，瑟雅裹紧身上的黑色披襟，“早在一个月之前，华尔街一家对冲基金找他们定制了同样的东西。”
莱伊瞥了她一眼：“已经有人在做空房贷了？”
“迈克尔·巴里，一位医学博士，现在管理着一支大概五亿美金规模的小型对冲基金，他一个月前发疯一样联系各大投行，希望和他们对赌次贷债券，高盛的高层把这当成笑话说给我听，然后笑着问我，是不是也想要陪他一起发疯，楼市是永远不可能崩盘的。”
“瑟雅。”莱伊冷静道，“不要相信他们说的鬼话，高盛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风险计算模型和五大投行中最庞大的私人客户群体，他们本质上是对冲基金而不是投资银行，真要出事了没人比他们跑得更快。”
“我当然清楚，所以我问他们，还有哪几支基金也在做空次贷市场。”瑟雅给莱伊比了一个数字，声音压得极低，“五家，最大的一家管理资金也不过十九亿美金，最小的一家才一亿出头，他们甚至还没能进入市场准入门槛。”
“我查了这五家基金的对赌对象，顺着他们的投资路线，竟然找到了德意志银行。”瑟雅轻笑一声，“得来全不费功夫，不是吗？”
莱伊莞尔一笑：“你们家族和德意志银行不是合作伙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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