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们给我这样的优待。”莱伊在电话这头白眼，“太吓人了，承受不起。这样吧，我挑一半的债券，你们再挑一半，生意一起做，谁也别跟谁客气。”
克雷格失笑：“那你就未必能赚钱了，投行可不会替你挑那些容易出问题的垃圾债券，我们会选择安全等级最高的那些，这样就可以一直从你手上拿保费。”
“别替我考虑，克雷格，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
她坚持不上那条贼船。
克雷格也没有劝她，毕竟他只是传话人，莱伊赚多赚少都不妨碍他大捞一笔。
“OKOK.”克雷格妥协，“按照你说的办。”
莱伊忍不住高看他一眼，听起来克雷格已经在这一行里混得风生水起，即便横跨好几个部门，他也能够操纵一笔巨额生意。
“你真是无所不能。”莱伊笑道，“鲍尔森离开后，你有希望担任高盛的全球CEO吗？”
“我希望自己能有这一天。”克雷格没有表态，“但你的支持对我很重要。”
“是帕斯特的支持对你很重要。”莱伊纠正他。
“有区别吗？”
“当然有，我并不能左右他的想法，即便我们是亲人。”
“你觉得他会阻止我们这种行为？”
“这不好说，我没敢问他，你敢吗？”
“嘿，宝贝，我们之中没人敢打电话问一位监管机构的领袖能不能做投机生意，即便他从前也是这家公司的领导人，但不要指望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站在资本的角度思考问题，但我想他会维护你，毕竟他没有孩子，而你又是他最亲密的家人。所以你也是我们最重要的客户之一，我们在维系客户关系这一块相当有经验。”
“你不要总把我们想得太坏，在俄罗斯债务危机的时候，要不是我们公司提供充足的资金，帮助那些俄罗斯企业进行债务重组，以及为他们提供金融衍生品来对冲风险，市场不会这么快稳定下来。”
“感谢你让我学会这么多新词汇和表述方式。”莱伊叹为观止，“如果你说的帮助市场恢复稳定指的是——1994年从俄罗斯撤资，结果1997年又跑回来给尤科斯石油公司提供贷款，想要抄底这家巨无霸，甚至遭到安全委员会的指控和调查，却不以为意。之后又牵头把欧洲持有的六十多亿俄罗斯GKO（国家短期债券）倒卖还给俄罗斯，并从中赚取上亿佣金，随后消失跑路......结果卢布崩盘，俄罗斯还得咬着牙用美金来还这笔巨债，因为汇率的问题，债务翻了数倍。”
她长舒一口气：“那没错，是这样，你们的确对冲了风险。”
克雷格有些无奈：“听着，现在不是翻旧帐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时候，这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们过去的确有做的不厚道的地方，但我想，与你们家族的合作，一向是坚如磐石，我也可以保证，这一次同样会是如此。”
”希望你记住这句话，克雷格。”莱伊说。
“我们纽约再见。”
*
*
跨年夜卡卡约了莱伊在伦敦过。
尽管伦敦的冬天非常糟糕，但因为这里是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所以意义非凡。
两人选在伦敦梅菲尔德区的\"Hélène Darroze at The Connaught\" 用晚餐，餐厅名字源于它的主理人Hélène Darroze——一位法国女士，擅长烹饪海鲜烩菜与鹅肝。
“伦敦的知名餐厅有法餐厅、意大利餐厅、西班牙餐厅......就是没有英格兰餐厅。”卡卡用勺子挑开盘中细腻洁白的鳕鱼肉，和莱伊吐槽，“伦敦特色菜是土豆和炸鱼，我以前以为这是个玩笑，后来发现是真的。”
“伦敦的披萨还是挺不错。”莱伊说。
卡卡沉默了三秒：”披萨是英格兰特色菜？”
意大利人民知道这件事吗？
“我是说英国人改良后的披萨。”
“你这话千万别去意大利说，意大利人听完会朝你扔臭鸡蛋。”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在公众场合说这个。而且比起扔鸡蛋，意大利人更喜欢乱扔垃圾。”
她喝了一些红酒，面色潮红，瞳孔如蕴含一池春水，睫毛扑闪，一只手撑住下巴望着卡卡。
卡卡看了一会就心猿意马，碍着两人坐在公共区域，没敢有动作。
莱伊没有察觉：“那巴西有什么特色美食？除了烤肉。”
“面包球、亚马逊鱼、黑豆炖肉......比不上意大利美食。”
“P?o de Queijo、Peixe Amaz?nico、Feijoada”莱伊慢悠悠跟在卡卡后头，念出他所说美食的葡语名字，她平常咬字清晰，从来不带方言口音，今天故意含含糊糊说了几句，像是蘸了蜜糖一般，听起来诱人得很。
暗黄的灯光下，她皮肤愈发洁白细腻，仿佛古典主义油画中的美人。
卡卡喉结一动。
“走吗？”他放下盛满薄荷水的玻璃杯。
“去哪？”莱伊不明所里。
“回家。”
“不要。”莱伊断然拒绝，“你不是说了我们一起去伦敦塔桥看跨年烟花表演吗？”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种时候花点钱？”卡卡苦恼，“我可以为你在Savoy酒店预定一间豪华套房，这样我们站在落地窗前就能看烟花。”
躺在床上看也不是不行。
“可是这样很没有氛围感，我想看的又不是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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