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现在的翔阳就很好。
那样的热爱排球又那样的不屈不挠，悠一无法想象初中三年的翔阳是如何过来的，哪怕他今晚说起自己的经历时眼里仍旧带着笑意。
悠一说话的时候双手习惯性抱肘，见到影山扑过来，他只来得及将手松开。
于是城门大开被影山抱住，这是影山少有的情绪外泄时刻，他说出来了。
“为什么悠一前辈没有和我一个高中啊，如果我们还在同一所高中就好了。”
影山啊，是悠一初三时最信任的队友，在失去及川后他一度在场上找不出和自己默契的二传手，哪怕北一的排球部有很多备选。
而夏目，则是飞雄在初中最后快乐时光里的灯塔，他总能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帮自己照亮前方的路。
对于夏目要去美国的事影山是第一个知道的，面对夏目的告别他虽然很伤心，但还是接受了，毕竟毕业后和学长分开这件事谁都要经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初三会经历那么多的事，姐姐放弃排球、最爱的爷爷去世，而悠一对他又太好了，天生不善表达的他还来不及习得跟队友相处的方式这些人就已经全部离开。
在影山看来那些队友只会说自己的托球很奇怪，哪里会有人能跟得上？也太不顾及队友了吧。
——明明当初的悠一可以啊。
影山无数次想要骂他们，从前难道是瞎子吗？悠一在的时候他明明也是这样托球的！
可就连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教练他最后也倒戈了，他说，“飞雄啊，你冷静一下，不是所有人都是悠一，你总要面对现实，好好看看周围吧，太任性的话我也没办法让你上场。”
那是影山在初中的最后一场比赛。
也是那一刻影山才意识到[啊——原来这就是现实。]
原来排球网的这边只剩下我自己才是现实。
他不明白那句“看看周围”是什么意思，他的周围不就是一群不愿接纳他，他也不想接纳的队友吗？
早就是既定事实。
*
“哟西哟西，飞雄可不能因为时隔一年见到我就这么激动呢。”悠一的手掌抚住影山的后脑勺，脸贴着他。
“抱歉啊飞雄，有些事按理说我应该在离开之前就提醒你，特别是沟通的重要性，可能是飞雄在我的眼里是特别优秀的二传手，就让我顺势忘掉了你还小这件事，”
“确实在所有人都统一口径的时候你很难再去张口解释什么，更别提沟通了。我很欣慰你选择对我说出口，说明你想要面对它对吗？”
“找到一个合拍的队友很难，但眼下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来到乌野的你马上就要拥有一群新的队友，就拿翔阳来说他的性格说不定和你很合得来呢？他的拼劲他想要向上的劲头和你是一样的。”
“其实我们能选择的队友很少，哪怕以后进入职业队，那也是俱乐部说了算，所以我们能做的是尽可能让身边的人和自己合拍起来。”
“可能等待他们的成长需要很长时间，但我希望在此期间你要记得几句话。”
悠一的声音轻柔，却很霸道地将影山从自己怀里拉出来，捧着他的脸像是揉面团一样。
“这几句话至关重要，你就是到死都给我记住它，知道吗！”
影山点点头，他也想知道悠一学长有什么秘笈想要告诉自己，一定是很厉害的话吧。
“影山飞雄是最棒的二传手，不管是怎么样厉害的主攻、副攻，他都值得拥有，所以不要怀疑自己。”
“也不要被迫向下兼容谁，可以暂时等一等那个人，但那个人的心一定是想和你一起进步的，选择和你齐头并进的才是你的队友，那些因为比不上你就试图拉你下水的人不是。”
就像悠一在知道自己跟不上及川时，他从未想过要拉及川下水，他只想到要更加努力。
“在此期间你也不能坐以待毙，一旦感觉出自己遇到了那个人，千万千万不要吝啬你的沟通，如果他很笨看不懂你的心思，你又不说话那你们绝对会错过。”
他说过吧，那是两个排球笨蛋。
“就像曾经在北一那样。”
*
因为答应了大冢老师要给他检查自己学习国文的进度，也答应了学弟们要一起练球，悠一的社团活动每次都是风风火火地卡点到，又匆匆忙忙地离去，半点叙旧的机会都不给及川和岩泉。
分队结果还没公布，一直到周四他们都没在一起训练，每次想逮人都逮不到。
悠一似乎也乐得这样，完全没有想过来交流的念头，每天就只在场地二三徘徊。
他们还维持着入部审核那次的分组，训练的模式也没变。
据说是入畑教练和沟口领队临时外出开会，要等周五他们才会回来，到时候再分队。
所以——
悠一以为及川崴脚的事和自己没关系，及川却觉得这事悠一应该负全责。
岩泉：小夏你别理他，他碰瓷呢。
*
“他又走了是吧？”
解散时间到的时候正选这边的练习赛还没结束，他们从不介意拖延一会儿，但比赛一定要打完。
他们青城的钟楼一到整点就报时，声音能响彻整个校园。
这边钟声刚响，下一秒及川望过去就正好看到悠一和一年级告别的背影。
这家伙一到时间就消失，灰姑娘吗？！
及川发现自己从未这么讨厌过这个童话故事。
“及川！小心！”
走神的时候对面的排球狠狠砸向他，本来对他来说只要接球就好，但他什么都没做，就是站在那里，可不就被球砸到了？
偏偏摔倒的姿势很不好，就这样把脚给崴了。
正想给自己的球员一个惊喜所以提前回来的入畑教练：及川！！！！！
恭喜及川，练习赛什么的也别打了，直接喜提卧床一周奖励。
悠一第二天听说的时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吧是吧，夏目学长也觉得很惊讶吧，那个及川学长居然在打球的时候崴到脚。”金田一不可思议地说。
及川学长会因为走神崴脚这种事，怎么想怎么魔幻吧？
悠一点点头，紧接着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小夏！”
十分亲昵的称呼，读作natsu。
悠一回头见到岩泉撑在场地中间的网前，正因为每个场地都被这样的网隔开，他们才没办法随时过去找悠一。
但现在岩泉过来了。
“等下放学我们要一起去看彻，你要一起吗？”他身后站着一群正选，夏目除了矢巾之外都不认识。
“不了，我等下有事。”悠一摇头。
“真的有事？”岩泉其实想问悠一是不是在躲他们。
“嗯，我和人约好了要去乌野。”
岩泉身后的花卷和松川偷偷聊了起来，他们昨天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夏目，在他们高一的比赛时，当时看台上总会出现一个穿着北一校服的小孩，但每次他们和岩泉或是及川说，再回头那个小孩就不见了。
好像他们眼花了一样。
“乌野是哪？”
“乌野高中啦，曾经也是豪强来着，不过最近几年实力不太好。”
岩泉听到他们的谈话，又问悠一，“你每天都得去？”
“今天是最后一天，之后还没约好。”
“那你要不要带点什么慰问品给彻？”
悠一心说自己能带什么给他，自己手里啥也没有。
“对了！小岩等我一下。”
他自己噌得一下站起来，又骨碌碌地跑进更衣室，他的东西都在里面。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几卷没拆封肌胶贴，一脸期待地看着岩泉。
“这个可以吗？我还没用过。”
废话，都没拆封当然没用过。
但岩泉想说难道就没有更有人情味的礼物吗？这种......看起来真的很像普通队友送的欸。
自己身后这帮人不知道有多少个也打算送肌胶贴的，小夏也这样？
“可以，给我吧。”
他朝网前伸手，悠一小心地一个个塞过去递到岩泉手里。
“谢谢小岩啦，不过别说是我送的好吗？”
岩泉看着自己差点都抱不动的胶贴数量，不难看出这是悠一放在更衣室的全部存货，但——
“小夏你不希望和我们靠太近吗？”
第10章
“当然不是。”
夏目否认了，眼神坦荡，笑容自然。
“那为什么这么多天小夏都不来找我们？也完全不给机会让我们去找你。”岩泉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委屈得不行。
不管是他身后的队员还是悠一身后的都一副惊讶的模样，这可不像他们认识这么久的王牌欸。
夏目倒是很习惯，本来小时候小岩就是这样的，只是后来及川越来越不着调，小岩为了拉着点他脾气才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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