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那个灰发混血是自己同班同学、并且和对方已经混到关系不错之后,拓弥的美术社之旅仍旧充满阻碍。
他是新学者,那个长方体石膏画了半个月都还是那个长方体石膏,怎么都到不了下一阶段让他的社团时间很难过。
这种难过一度超越拓弥其他的日常烦恼,仅次于父母争吵的程度。
不过,拓弥是接受的。
他能处理好父母的争吵,自然也能处理好这个讨厌的石膏,他有这个自信。
面色不变地轻抬自己的眼镜,拓弥准备好迎接自己新的一天。
“拓弥最近有什么烦恼吗?感觉你心里好烦哦~”已经“混”成拓弥同桌的灰发混血灰羽列夫同学懒洋洋趴在桌子上,忽然这么问道。
拓弥惊讶地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很烦?!”
连父母都能被骗过去的拓弥第一次被别人看穿,他当然惊讶。
“就......一种感觉。”
没想到对方是直觉系,拓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直觉系的人要怎么“伺候”?第一时间拓弥的想法是这个。
不过直觉系本人并没有管他此时的疑问,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手里还翻着拓弥刚借给他的书。
“我最近也很烦哦,排球好难,就不能光扣球吗?为什么要有发球、接发球、传球这种存在,一点都不爽快。”灰羽列夫刚开学的时候就在前辈的推荐下进了排球社。
体验日那天真的打得很快乐啊!不管怎么扣球都会来,他只要快乐的扣球就好!
谁知道加入社团之后就再没有那天的体验了,只有前辈的一句:“等你学会这些后,扣球的机会自然会来。”
小小只的夜久前辈不知道怎么的力气特别大,还特别严格!列夫想跑都不敢跑,每天都苦兮兮的。
“因为排球是6个人的运动,它由每个队员之间的配合串联起来,当然不会只有扣球。”拓弥不假思索就答了出来,等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个不了解排球的家伙应该说的话。
果然,直觉系眼睛一闪,捕捉到拓弥这次脱口而出背后的含义。
热情邀请拓弥去排球社发泄情绪,反正、本来拓弥心情也不好嘛。
“你信我!如果你来体验的话,前辈们会酷酷给你喂球的!待遇超好!体验超好!”
拓弥的拒绝才刚到嘴边,因为列夫的激动,夹在书里将近三个月的宣传单就这么掉出来了。
这下更跑不了了,列夫说这是拓弥也想着排球的证据,放了学就被他拉着去社团。
是,装作初学者来体验确实能得到很好的托球体验。
久违打起排球的拓弥开心地打了半小时球就离开了,毕竟美术社他没请假,得回去研究石膏了。
但也是这半小时就被眼尖的猫又教练看出拓弥足以做社员的实力,回去一查更明白了,这家伙从小一到初二都是打排球的,不拉进队伍里实在可惜。
那天下午打球的拓弥还算开心,可第二天在高一楼层看见黑尾前辈的时候他就没这么开心了。
因为对方一直在劝他加入排球社,就算推脱了下次这个前辈还会出现,列夫也参与其中,甚至比黑尾前辈的劝说更频繁。
拓弥:......
“不要,谢谢。”他很坚决。
*
如果不是耐不住列夫的邀请去看了IH的全国大赛,拓弥一直到高三毕业都会坚定自己不加入排球社的想法。
站在很远的球场看台的拓弥一眼就认出那是悠一,他在球场上的身影仿若一颗闪耀的星辰,光芒四射又独一无二。
拓弥的眼神紧紧跟随悠一的每一个动作,一步步挤开人群靠近这边。
那时的拓弥再也藏不住自己的笑容,那笑容轻浅又极为动人,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站在看台上目不转睛地看完了悠一的比赛。
他记下悠一的高中名字,当晚拓弥接受了排球社的邀请。
*
夏目拓弥没那么喜欢排球,如果不是为了在某天和悠一站在同一球场上打一场,他的人生绝对没有排球的存在。
也可能这就是夏目家的天赋,没那么喜欢排球的拓弥在第一次接触时就展现出绝妙的运动能力,还特别是在排球上的运动能力。
他的教练很高兴、他的妈妈很高兴、他也很高兴,因为那是拓弥能想到的再见到悠一的唯一方法。
如今终于实现,哥哥却提前下了场。
拓弥有些烦躁,为这么多年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纷扰。
这些到底算什么啊?
对,他有错,拓弥从没想过逃避自己的责任,但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悠一会反应这么大。
看到悠一因为父亲几句加油就到了必须下场的地步,拓弥真正意识到悠一才是那个觉得这些事从未过去的人。
拓弥虽然也因为这些事烦心,但还不到出现这种应激反应的程度。
等他想明白这背后的隐情才惊觉厚脸皮自己再次给悠一增加了什么麻烦。
时至今日仍旧想和悠一一起站在球场上、时至今日仍旧想找个悠一无法拒绝对视的机会,这些都是拓弥心存幻想的证据。
仍对可以和悠一成为正常兄弟的幻想。
“你悠一哥哥前几天把腿给摔了,现在在住院。”
“你悠一哥哥现在应该在体育馆训练吧。”
“你悠一哥哥最近排球比赛又赢了。”
“你悠一哥哥的国文成绩真是个大难题啊,不过他其他成绩都特别好,爸爸从来没有操心过。”
“你悠一哥哥......”
那些现在看来父亲只是在表演他虚假的爱的回忆,对于拓弥而言都是最不想忘记的珍贵。
最初珍贵是因为那是父亲对自己难得的耐心,后来珍贵是因为那是拓弥向往过的属于悠一的过去。
拓弥没参与过,所以它很珍贵。
他梦到过很多次,如果他和悠一的妈妈是同一个人该多好,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就算父亲再做出那些事他们都不用一个人支撑去母亲的悲伤和自己的崩溃。
或者他们能和平相处?一起商讨如何对付父亲也好啊。
一直以来拓弥都对后者抱有幻想,这幻想甚至在悠一出国后他依旧存在。
扣球时拓弥的视野一片宽阔,他的摸高接近340cm,在队伍中一骑绝尘,高中生中少有拦网能凑到他的面前来。
此时腾空在那片宽阔的风景前,拓弥扫了一眼角落中背对着所有人的悠一,心里更加寂寞。
如同被乌云笼罩的心情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的手臂狠狠向球砸去,排球像被人砸出的炮弹冲破一切阻碍,带着拓弥内心的烦躁和苦闷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砰——!!!”
这一球拓弥终结了京谷的发球局,也终结了自己所有幻想。
[打完这场比赛就结束吧,我的幻想。]
落地的拓弥近乎带着恳求再次望向悠一的方向。
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做到立刻死心,只是说拓弥做好的决定他会去遵守。
[所以在比赛还没结束之前,拜托你,可以再上场一次吗?]
心里的愿望、不说出来的愿望不会妨碍任何人,这也是拓弥能做到的最尽情的表达。
当然就算悠一最后没有再上场,拓弥也不会有任何办法。
第175章
京谷贤太郎的打法是音驹不熟悉的, 孤爪研磨发现在京谷上场后青城的攻击意识变得更强了。
悠一在场时他像一道青城的标准,所有人都在期待他的新动作,好像他是唯一那个能做出出格动作的球员, 大家专注于他的表演, 却不会和他一样乱来。
其他人的行为都基于从前的训练, 在往前的比赛中多少都透露了些, 很好推理。
京谷上场后却像是推开了某个被卡住的闸,泄洪一般,其他人也开始争先恐后地表现自己的攻击性,哪怕发球权不在青城也没关系,正好他们想要扣球。
*
山本猛虎穿着音驹的4号球服站在发球区,只要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的号码, 他曾无数次看着这个倒着的“4”出神。
稍微了解一些排球比赛的人都知道对于一个球队来说“4号”意味着什么,1号通常是队长的号码,4号则是ACE王牌的号码。
不过音驹这支球队有些特别, 其实他们并没有能称得上ACE的球员,这件事山本自己也知道。
只是说在所有人之中他的力量、气势排在前面,这才让他成为这个“4号”,但在他们之中排在前面不代表在其他学校的王牌中也排在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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