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岩泉眼底漾开一圈了然的波澜。
他又从悠一逃避的回答里找了某个重点。
“所以及川也不知道对不对?”岩泉的声音沉了些,“你们明明......”
明明已经把彼此眼底的心意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想让他分心。”悠一的声音淡得像水,“他忙着准备去阿根廷的事,我只是写首歌而已,说不说都一样。”
“没有那么严重啦......”
“一样?”岩泉的声音里带着点急,“悠一,你比谁都清楚及川现在有多在意你,你瞒着他和她合作,这算什么?算你不在乎他所以可以安然地站在他前女友的面前没有一丝别的情绪?”
“没有讨厌、没有厌恶、就像看待陌生的前辈是吗?”
“你觉得这对吗?”
悠一的喉结滚动,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很淡得像落进湖面的雪,转瞬就化了,“算什么?算我不想在最后几个月里给他添堵。”
“我也不想给你添堵,干嘛一定要把这种事摆到台面上?”
是啊,这不对,他当然知道!
他只是在贪恋这最后的“躲雨期”,他只是默认了雨停后的离散。
过去的经历早就在他心里刻下烙印,再深的在意终会被现实推开,与其到时候撕破脸不如现在体面些。
“悠一,”岩泉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及川不是你爸妈。”
悠一猛地抬头,眼里的平静彻底碎了,露出底下汹涌的惊涛骇浪。
“你筑的那堵墙,防住的不只是别人,还有他想靠近的心。”岩泉的声音放软了些,“你怎么就不信他愿意为你停一停?”
这句话像惊雷劈在悠一耳边,他攥紧了手,指节泛白。
停一停?为了谁?他吗?他凭什么?
“他不会的。”悠一的声音发紧,带着点固执的强硬,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困兽,“小岩,我、我只是额外的。”
岩泉看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落寞,忽然觉得无话可说。
有些墙,是自己砌的,要么等时间来拆,要么,等那个被他挡住的人来拆。
他放弃了,弯腰拿起玄关的纸袋递过去,“给你买的润喉糖,昨晚哭那么凶,嗓子该疼了。”
悠一接过纸袋,指尖触到微凉的包装。
“我是说不动你,总有人能说动的。”
“走了。”岩泉转身握住门把,身后的手却被人慌忙拉住。
悠一一看小岩要去找及川的样子,忽然变得慌乱。
“小、小岩,你不可以告诉他!”沙哑的嗓子因为着急一时间突破阈值,破了音。
岩泉回头就看到悠一脸上狼狈和害怕的表情,就这么将他梗在那。
“为什么?你们俩开诚布公地谈谈不好吗?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能解决的事啊,只要谈了就会有好结果啊。”
“不会的,不会的!”悠一再没有从前的沉稳。
条件反射一样地激动,圆顿的指甲深深陷进小岩的手臂,吃痛的小岩终于看出了点什么。
悠一怎么会害怕成这样?
“我试过的,初三的时候我试过的,小岩你忘了吗?!”
“你不是都看见过吗?!”
悠一的哭腔再次出现,霎那间岩泉也想起了记忆深处悠一最狼狈的样子,他蹲在路边放生大哭的样子。
*
岩泉最后还是离开了,他答应悠一不会和及川说这件事,悠一才放他离开的。
门轻轻合上,屋子里重归寂静,隔着一道门的两个人都很沉默。
悠一慢慢坐在玄关的台阶上,抬手给自己擦着眼泪,他在皱眉。
这房间现在寂静得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真的很不舒服。
他也真的很不喜欢这样激动的自己。
一下、两下。
他又开始拍打起自己的手背。
一下、两下。
很久之后他才慢慢冷静下来,又变成那个什么事都没有的悠一。
及川的机票早就订好了,阿根廷的阳光那么烈,会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是雨停之后的事,也是悠一可以遇见的结局。
所以雨停之前,他真的没有勇气,把藏在屋檐下的秘密说给那个即将走进晴天的人听。
而门外,岩泉就这么听着悠一拍打自己的声音,他也在皱眉。
浑身上下除了无力,再没有别的感觉。
模棱两可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办,问清楚后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找出及川的邮箱,却始终说不出任何有关刚才和悠一对话的内容。
从何说起?怎么说?
他希望悠一幸福,他也希望及川能开心,但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两个人都好。
这成了一个他选不出来的单选题。
但最终,他还是发送了什么出去。
*
[岩泉一]: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最后这半个月搬过来和悠一住?
[及川彻]:啊?
[岩泉一]:你搬过去吧,你搬了之后我就不过去了。
[及川彻]:这是要干嘛?
[岩泉一]:你马上就要去阿根廷了,岩泉大人允许你们俩未来半个月不要考虑我的存在
[及川彻]:......
[及川彻]:那还真是大人有大量......
[岩泉一]:难道你不想吗?等你俩都出国了,想好好待几天都要等假期,你俩的假期又不可能一样
[及川彻]:......
[岩泉一]:那就说好了,你等下就去和悠一说这个事。
[岩泉一]:主动点,别怎么谈恋爱都要我教
及川彻看着小岩突然的短信,纳闷了好久。
有道理是有道理,他当然也乐意,但就是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最后他还是照做了。
而悠一在中午接到及川的电话时就知道小岩还是和他说了什么,因为及川在电话里的第一句话就是
——“悠一你知道吗?!小岩突然很有眼力见了欸!”
——“天哪!”
天哪......
悠一也在“天哪”。
彼时的他正坐在书桌前改动千秋前辈的那首《seesaw》,手边就是那本浅绿色的本子。
第207章
及川搬过来那天, 天气好得不像话,阳光把楼道晒得暖烘烘的。
他拖着半满的行李箱站在门口,看见悠一探出头, 立刻扬起笑, “及川大人来咯。”
悠一转身往屋里走, 耳尖悄悄发烫, “拖鞋在第二层。”
及川趿拉着拖鞋跟进屋,目光在客厅转了圈。
米色沙发铺着格子毯,茶几上晾着半杯茶,阳台的白衬衫被风吹得晃悠悠。
都不是第一次见的东西,他也没看到悠一有什么地方特意为了他的到来收拾过,但就是觉得这画面比自己家顺眼。
及川彻从背后轻轻环住悠一的腰, 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蹭了蹭,“还是悠一的地方舒服。”
身高相近的拥抱,两个人的肩膀、胸口能更贴合, 及川的手臂可以自然地环住悠一的脖颈,额头甚至能轻轻靠在彼此肩上,也就在脸颊旁。
稍微一转头就可以亲到。
“别闹,放好东西再说。”悠一推他的脸, 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心里像被羽毛扫过。
及川的行李没什么讲究, 衣服叠进悠一的衣柜,排球杂志塞进书架最下层,连那只悠一送的猫咪马克杯,都特意摆在餐桌旁,和悠一的猫猫杯子并排站着。
这是他们夏天去花火大会时悠一买的,一连买了仨, 岩泉也有。
但现在小岩不在,及川看着只有他们俩的杯子,心情逐步攀升。
他摸出支柑橘味香薰蜡烛,“我来的时候我妈特意让我带着的,说这个安神。”
他们是幼驯染,及川的妈妈当然也认识悠一。
在阿姨的记忆里,悠一就是长再大也是小时候那个会被调皮儿子拉着到处跑的乖乖悠一。
每次都是,主动去玩的阿彻回来累得倒头就睡,暂住在他们家的悠一还会出来帮他们做家务,最后软软地说一句,“阿姨晚安,叔叔晚安。”
深夜再去儿子房间看的时候有好几次悠一都还没睡,问过后说是睡不着。
安神的香薰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回忆,及川的妈妈到现在都还记得。
“晚上再点。”悠一弯腰把香薰放到茶几上,回头就发现及川正蹲在旁边盯着他看。
“你干嘛?”
及川弯眸一笑,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放,从箱子里拎出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给你带了学校对面那家店的羊羹,你上次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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