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睡在榻榻米的房间也好，这样他们的架势能摆开。
找了个有插排的角落插上电，马修从柜子里搬了两个小床桌过来。
矢巾忽然也对想去的温泉不感兴趣了，乖巧又好奇地抱着腿蹲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一点点把“高楼”建起来。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笔记本上可以插这么多的东西啊，好神奇。
马修和悠一的进度不一样，半个月过去他的歌包括歌词在内都已经完成，是时候找个人给他录guide。
见矢巾秀很感兴趣，便问他要不要帮他录歌？
“在这里吗？我可以吗？”
明明问他的是马修，小秀的眼睛亮晶晶地却看着悠一。
悠一知道这是在未知情况下矢巾对自己的信任，点头笑道，“可以的，你只要听马修的建议唱对就行。不用太大压力，guide不是正式版本，是给正式录音的参考。”
他们的曲子一般会请隔壁演唱专业的同学来录，但在交出去之前的guide是他们自己唱。
马修有点子“幻想里的高音”在身上，一般唱的guide都挺魔幻的，就算找其他对音乐专业不熟悉的人来顶替，也说不准到底谁的更难听。
所以让矢巾秀玩一下也没关系，不会有下降的空间了。
“噢噢噢噢，那我来！马修你让我怎么唱我就怎么唱！”
“好哦~就让伟大的音乐匠人马修师傅来指导你完成人生中第一个guide吧！”
不得不说马修这半个月在日本的体验还真是到位，日语飞速进步，连“匠人”这种高级词汇都会用了。
悠一好笑地摇摇头，带上自己的全封闭式的监听耳机往边上挪了挪，离他们远点。
他的歌还卡着呢，可不能被他们的声音影响了。
初恋——
正要开始想，房间的门就被推开，刚才去送教练他们离开的及川回来了，见他们仨这陌生的架势先是一愣。
“这是要干什么？”
他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悠一，戴着看上去很高科技的耳机，眼前摆着几个像是玩具一样的盒子，电脑显示着陌生的黑色页面，是他没见过的软件。
了解到是悠一在美国的专业，他好似第一次听说。
“悠一在美国学的音乐啊？欸——好厉害。”
[这根本就没有放下那边所学的样子，更厉害了。]及川的表情有些要笑不笑的。
他没听说过悠一还保留着美国学籍的事，更是不知道他还打算会回去。
不过此刻，他知道了。
能和马修用这样的姿态坐在一起讨论着在那边学到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他的美国之旅已经结束的样子。
“悠一你......要去那边读大学吗？”
第66章
悠一半天都没有回答, 只是凝望及川的眼睛，像是要彻底钻进去看透他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问出刚才的问题。
自己要去哪边上大学对他而言重要吗？
看他那样子好像很不想自己去美国上大学似的，但他去哪对及川来说有什么区别？难不成及川就没有想要远去的目的地？他明明有。
若有思虑, 就这样看着及川彻。
马修和矢巾秀早就停下手里的动作, 不敢发出动静, 这边的气氛之诡异让他们生怕打扰到。
半晌, 悠一才开口说话，却没有直接回答及川的疑问，而是提出了新的问题——
“你一毕业就去阿根廷吗？”
及川彻根本没犹豫，点头说是。
矢巾秀惊诧地转头向及川前辈看去，这种消息怎么他第一次听说？！
悠一却是丝毫都不惊讶，神色平常地点点头, “你西班牙语学好了？”
“凑合，从高一就在学了，现在简单的对话没问题。[Buenas noches!]”当即秀了一句。
悠一没说话, 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及川扬起笑容，“就是晚上好。”
悠一再次点头，“挺好，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什么叫像那么回事儿？就是那么回事儿好不好, 不要怀疑我在西班牙语上的努力啊。”
“不怀疑，所以你也别怀疑我。”说完他也勾起唇角冲及川笑了一下, 随即重新带上自己的监听耳机，将所有人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没再把视线分给任何人。
矢巾秀想，悠一难道不打算回答及川前辈最开始那个问题吗？
不，他其实回答了。
[不怀疑]的后面是及川前辈为了去阿根廷做出的努力，[别怀疑他]的后面自然也是悠一为了去美国读大学的努力。
除了回答之外他还表达了另一层意思——毕业就会前往阿根廷队的及川前辈没机会操心悠一一年之后去哪里的问题，因为那个时候及川前辈早就不在日本了, 又何必关心他会在那个时候选择去哪里呢。
坐在悠一的面前，及川彻目不转睛地怔着，就这样望着悠一垂眸的眼睛，良久良久，才倏地理解他的意思。
有些想像悠一似的勾起一抹平淡的笑，却怎么都做不到。
在脸色变得更难看之前，他起身离开了。
“前辈？”矢巾喊他。
“我去泡澡了。”及川没回头，只是将手伸到身后摆了摆。
马修自始至终没说话，撑着脑袋静静看着及川拿好衣服走出去，眼珠子一转又看向悠一。
余光的视线里能看见及川径直走出房门的身影，悠一不曾转头追寻。
其实他刚才的话里还有最后一层意思——
他猛地抬眸和马修对上视线，在矢巾秀不曾注意的位置，马修竖起自己的食指。
那代表数字“1”，一年。
悠一不会等到毕了业再考虑美国大学的事，他现在就在努力了，就像及川一样。
他们都是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规划的人，一旦为此奋斗就不会停下。
也就注定了日本这个地方从他们确定目标之后就不会久待。
如今，双方都心知肚明了。
*
光着膀子走进温泉的空间，呜呜泱泱泡了不少人，都是他们的队员。
小渡正在帮岩泉搓背，两人约好等下换着来；花卷正带着洗头专用的泡沫围篱在给自己的粉毛抓泡泡；金田一和国见已经泡在温泉里了。
及川先在一旁的花洒前将自己洗了一遍才踏入温泉，水温有些烫，却又正合适。
他淌着水慢慢走到假山前，找了个平稳的位置坐下，抬头正好能看到斜顶露出的天空和一半的假山顶。
因为是坐下的原因，温泉水几乎到他的鼻下，稍有不慎便会呛一口，他只好微微仰头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今夜晴朗无云，大颗大颗的星星闪烁着醉人的光芒挂在天空上，好多颗，及川数也数不完。
他对星座并不了解，只是觉得这样的天空让他刚才急躁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在他走之后悠一也会离开，他不会留在这里......]
思绪戛然而止，最后才慢吞吞地吐出被截停的后半句话
[不会等他回来。]
“扑哧——”及川沉入水底。
在水压的环境下，发丝凌乱地在眼前摇曳，逐渐和水流一齐遮住他眼前的视线，天空上原本闪亮的星星此时什么都看不清，就像他对悠一的感情以及悠一对他的感情。
[只是认定它们存在过，却不知如何抓住它们。]
[而且，他应该抓住这些吗？]
想到此，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内心又开始躁动。
“咕噜——”竟是憋不住气，不小心呼出一些空气。
下一秒一双狠厉的大掌将他从水下拖了出来，“及川！你要死不能找个水深的地方吗？这点深度你给我溺什么水？！”
熟悉的暴躁声音在耳边响起，自己的脑袋也被人狠狠打了一下，是iwa酱。
及川没有溺水，就连放弃掉一些空气也保持着冷静，没有失误呛到水。
抹了把脸就立刻看向身旁的小岩，“我没有寻死啊。”
要不是他脸上的水珠都还在滴，就冲他这神情自如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刚才整个人都埋入水里半分钟不见起伏的人。
“你！那你刚才吐什么泡泡？！”
就是看到那几个泡泡岩泉才以为及川溺水了，赶紧跑过来，为此都在水里摔了一跤。
“憋不住就吐了，下去之前吸了太大一口空气。”这下及川的神情又无辜起来。
看得岩泉直皱眉，猛地手一松，不管他转身就走。
及川看着他重新上岸离开温泉，对小岩总是生气的事他其实挺习惯的。
再次看向天空，那些星星还在，位置丝毫不曾改变，就连闪烁的频率也还是那样。
他高举着手臂一握，像是握住了什么似的又把手放在面前慢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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