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了?”他的朋友回答。
“他和我想象的太不一样了。”道林喃喃自语:“或者,他把自己藏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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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柱子旁那个男孩是昆斯伯里侯爵的儿子。”在徐徐的晚风中,男爵已经自发地为王尔德和爱文斯介绍起了道格拉斯:“阿尔弗雷德也算是牛津大学的风云人物。之前他在校庆活动上把你的《肖像》搬上了舞台,还引起了一波讨论呢。”
“哦,他演谁?”爱文斯好奇地问。
“道林,当然是道林。”男爵一直把他们送到了马车前:“这孩子挺痴迷的。他把自己打扮成剧中的样子已经有一段时候了。如果你们以后见到昆斯伯里侯爵,可得记得要离他远一点。——那位对您的《肖像》可是厌恶极了,谁在聚会上提到这部作品,或者提起他小儿子的事,他能让整个聚会砸锅喽!对了,这周五晚上我的妻子想举行一个和考古有关的沙龙,不知道两位能否拨冗光临?”
“当然可以。”王尔德脑中又浮现出了昆斯伯里侯爵那张歇斯底里的脸,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
“那太好了,康斯坦茨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男爵笑着说道。
第228章 为文学干杯
当男爵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秒,王尔德就立刻想要回到刚才,把说过的话塞回去。可惜,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当他坐在男爵家的长桌边,听着众人一同称赞女主人的持家有方。
他心存的侥幸也被打破了康斯坦茨这个名字本不多见,而在伦敦上流圈子里和男爵年纪相仿的女士,也只有这一位。
和许多落魄的贵族一样,男爵的家庭并不丰厚。他们脚下的地毯已经不再鲜艳,瓷餐具上的金边也略显黯淡。幸而随处可见的鲜花掩盖住了这份陈旧,让宾客感到蓬勃和芬芳。被男爵夫人带出来和客人见面的两个小男孩穿得十分整洁,胖嘟嘟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他们和客人们一一大过招呼之后,又跑回了王尔德和爱文斯面前。小手从背后举到他们眼前,亮出了两本卷边的旧书。
“亲爱的考古学家,能给我们签个名吗?”小的那个奶声奶气地问王尔德。那本书的封面,正是当年丘吉尔小姐所绘的米诺亚遗迹素描。
“这套书你们看完了吗?”爱文斯笑着问道,一边飞快地在扉页写下名字。
“看了十遍了。”大的那个攀着王尔德的腿,认真地看着他在书上写下名字,一边回答:“每天晚上睡前父亲和母亲都会读,我都能背了。”
王尔德和爱文斯交换了手上的书,爱文斯有些诧异地看了王尔德一眼,因为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風 “很好。”王尔德低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两个孩子拿到了签名,有些兴奋地回到男爵夫人身边。她并不十分美丽。少女时代玫瑰色的脸颊和纤细的腰身,在接连生下两个孩子后已经离她而去。眉间的一道竖纹透露出这位夫人平日总要和一些烦心的琐事打交道。她把孩子们交给女仆,回到丈夫身边坐下。他们并不怎么交谈,行动间却自有默契。
王尔德深呼吸了三次,在桌下握住爱文斯的手,才控制住自己不说出什么冒昧的话来。
她看起来很幸福。至少,比起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更加幸福。
“考古真的非常有趣。”这时候,坐在长桌另一侧的道格拉斯突然开口:“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曾经和哥哥一起跑到海边去挖了一个下午的沙子,相信古代沉船上的金币也许会埋藏在那里的某个地方。上中学的时候,历史是我第二喜欢的课程。”
“那您第一喜欢的是什么?”男爵马上接口。
“文学,当然是文学!”道格拉斯放下了刀叉,看向王尔德:“考古是从厚厚的土层下发现珍宝,而文学则是直接创造出取之不尽的宝藏。如果没有荷马史诗,我们根本不会知道历史上有过一个叫米诺亚的地方;如果没有卡特伯爵的《米诺陶斯》和《真实与谎言》,除了圈子里那几个人,现在谁还会记得二十多年前发掘的一片废墟?是您让我爱上了米诺亚,卡特阁下。”
他的眼睛总是有些忧郁地半垂着,此时却睁得很大,显露出一种孩子似的神色,隔着融融的烛光凝视着王尔德。
“让我们为卡特阁下干杯!”和他同来的另一个青年举起酒杯,客人们都笑了起来,轰然响应:“为了卡特阁下,也为了《真实与谎言》!”
“为了米诺亚,也为了今晚的苹果派!”
王尔德下意识地去拿酒杯,却觉得还在桌下的右手被用力回握了一下。爱文斯若无其事地端起手边的红酒,对他说道:“为了文学。”
“为了文学。”王尔德和他碰了碰杯,衣袖下的手背都红了。
第229章 隐藏的本我
在克里特岛上,王尔德曾向爱文斯提到过几次上一世的事情。并不完整,也不连续,有时候只有一句话,或者一个名字,而爱文斯也不追问。即使他在有关那段牢狱之灾的叙述中跳掉了太多。
一开始,是因为王尔德还没有完全打开心扉,和爱文斯亲近到无话不谈的程度。之后,他又开始下意识地回避和粉饰曾经的人生中那些糟糕的部分。他真正春风得意的时光并不很长。介于沉闷的少年和脱轨的中年之间。即使这一段也有很多不适合与恋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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