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很慢,但就是这份慢让人可以很清晰地听出他的意思,尤其是鹤衔灯,他一脸惊恐的对比了半天黑死牟和时透无一郎的脸,两个指头凑在一起又分开,磨蹭了半天后发出了一声可疑的“啵”。
“他是你儿子?”
……不得不说,鹤衔灯真的,非常的擅长破坏气氛。
至少黑死牟被他的惊世之言给噎住了,喉咙里酝酿的好好的话也被迫吞了下去,缓了好久才吐出了一个慢悠悠的省略号。
“他不是我……儿子。”黑死牟为自己的清白辩驳,“他应该是我的……孙子……?”
就在这只鬼吭哧吭哧的解释的时候,鹤衔灯当即立断,冲着这位400岁的老鬼扔了一袖花种。
那些种子干扁扁的,表面还带着倒钩和绒毛,看着有些像苍耳或者鬼针草的孩子,一落到黑死牟身上就扒拉上了,和群登徒子似的硬抱着不撒手,硬生生把月下的鬼扎成了一个月下的刺猬。
种子攀上了紫色的土地,便迅速地在并不肥沃的血肉上抽芽生长,它们束缚着黑死牟,像把人家当成了一个免费花架,快快活活地在上面开满了并不好看的小花。
“我说三二一,你喊四五六,我们手拉手,花朵开满你的肉——”
伴随着诡异的童谣,鹤衔灯的袖子抖了起来,与此同时,更多的藤蔓从地上冒了出来。
它们缠绕着,挤压着,变化着,光滑的表皮上逐渐浮现出人的脸庞。
藤蔓小鬼们冲向黑死牟,还没跑几步就变成了一地碎渣。
“你在干什么?”时透无一郎空洞的声音在鬼的背后响起,“榨汁吗?”
不远处的不死川实弥表现的更为暴躁,这些由鹤衔灯操控的小豆丁一点敌我意识都没有,相当随便的在战场上撒着欢四处乱跳。
他是见过这群小鬼的,在他和鹤衔灯第一次会面的时候,这些绿色小孩可给他的耳朵带来了不少伤害,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熊孩子不喊也不叫,被切碎了也没有分裂变小给人找麻烦,比之前礼貌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这不代表这些小绿孩为这次行动带来了什么转机。
除了那几个比较有职业素养的会跑到黑死牟那边充当敢死队被刀戳成串串,剩下的几个全堵到不死川实弥旁边了。要么抱着他的腿,要么挨着他的鞋,一个胆子大的甚至爬到悲鸣屿行冥身上,一脸慈爱的抚摸着对方扎扎刺刺的头发,毛手毛脚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喂!你在搞什么!”眼看黑死牟要挣脱藤蔓,不死川实弥终于忍不住了,“不要随便添乱啊!把这些小鬼给我收回去!”
鹤衔灯不为所动。
他看也不看黑死牟,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的指间。
不死川实弥索性不管他,他和时透无一郎对了个眼色,两人联手趁黑死牟还卡在藤蔓之间没有彻底挣脱,拔刀直攻鬼的脖颈——
刀下去了,但被鬼腰腹间冒出的刀刃卡住了。
只听咯噔一声,那些缠绕在上弦一身上的藤蔓尽数碎去,和不远处死的透透的恶子葚躺在一起,给月夜下的芒草地添上了几笔鲜亮的绿色。
“你们很努力了……”黑死牟悠悠的开口,“但也仅限于此……”
他缓缓抬起刀,可这缓缓是相对鬼而言的,在不死川实弥眼中,这刀快的惊人。
躲不开了吗?!
鬼杀队的柱咬紧了牙关,他们不躲也不闪,似乎打算硬扛下这刀。
就在他们真想这么做的时候,先前被鹤衔灯强行缠在手腕上的红绳子突然暴走,勾着他俩的腰把人甩出去老远。
嘭咚——
悲鸣屿行冥寻着声音接住了飞过来的两人,他还没说什么呢,耳边突兀的塞进了诡异的笑声。
“那是什么……”
狯岳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少年下意识的回过头,正好对上了自己师弟难看的脸。
呕吐像会传染一样,之前是他难受的想吐,现在轮到我妻善逸了,金发的男孩子捂住嘴,喉结咕噜咕噜的从上移动到下又从下移动到上:“好难听……”
……的确难听。
鹤衔灯默默的点点头。他不说话,只是摆动着手指。
鬼的面容从没有这么可恐过,鹤衔灯全身上下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这争先恐后的劲简直前所未有。他呼了口气,感觉自己皮肤下的血管正在接二连三的拉扯着皮肤,里头满灌的鬼血打破束缚横冲直撞,为刚获得绿色的地上浇上了另一抹鲜亮的颜色。
“你在干什么……”黑死牟被血的味道给熏到了,“不要挣扎了……”
上弦一头一次发现,同类的血的味道居然那么诡异,诡异到自己的面前似乎出现了幻觉。
“哦……这个能力……太无趣了。”
黑死牟重返清明的速度比鹤衔灯预想的要快,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不过有些残念,他的嘴速可比他清醒过来的速度慢上太多了。
咔吧咔吧,鬼掰动着自己可怜的骨头,利用它们逼着手指向上屈起,直到构成一个鹤爪一样的动作。
地上的碎块嘻嘻哈哈的拼凑在一起,它们放声大笑,循着声音一个一个的拥抱在一起。
藤蔓们拼装重组聚集变大,到了最后,由它们汇聚成的庞然大物脸上露出了慈爱到近乎诡异的的母性微笑。
黑死牟歪了歪头,他不太理解鹤衔灯干了什么,不过看样子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总之……”他腾空而起,“先把它砍碎吧……”
黑死牟举起了刀,流畅的动作里突然掺入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他微微一愣,发现自己又被奇怪的东西给缠上了。
这次不是藤蔓了,取而代之的是码成一条一条的红绳子,它们深深地勒进鬼的皮肤里,力度大的好像想碾碎黑死牟的骨头。
红绳可比藤蔓有心机的多,这群贪心的小家伙哪里都绑,哪里都缠,手也好,脚也好,甚至脖子上都捆上了一圈,恨不得把黑死牟捆成一个球。
就在黑死牟僵立在半空中的那一刹那,巨大的藤蔓组成物笑得更灿烂了。
它伸手,合掌,向下一劈,空气中爆开了一团巨大的气浪。
“……血鬼术·鬼母桑。”
鹤衔灯慢悠悠的补上了结束语,只可惜他的声音被巨大的爆炸声给淹没了,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听得清这句告别般的话。
爆炸还在继续,只不过声音小了些,不死川实弥揉了揉耳朵,一巴掌盖在了鬼单薄的肩膀上:“那个绳子是你刚才撕碎了扔在地上的吗,你早就想到了?”
“没有!”估计是因为担心他听不见,也可能是自己单纯想吼,鹤衔灯回答的声音又大又炸,“我是真生气了才把它们扯碎的!”
他刚要继续吵架,舌头突然绞在了一起,堵在嘴里逼得下面堆满的气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卡在喉咙眼上硬是逼出了一声闷咳,还有一团从鼻子里爆出来的血。
这团血顺着脸颊滴下来,还没落到地上的就被转过来的月光给蒸发了个干净,只给鹤衔灯留下了一个小的可怜的红色气泡。
我好像,不该嘲笑黑死牟说话反应慢的。
这是鹤衔灯在血流出来的时候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这道攻击来的太快也太急,鹤衔灯只推开了鬼杀队的众人,轮到自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泡泡在鬼的面前晃了晃,“哔啵”一下,碎了个干净。
他没有摔出去,也没有狼狈的在地上滚好几个圈,黑死牟就像忽然良心发现留了情一样给了鹤衔灯一点点面子,没让他嘭咚一下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起不来。
我倒宁愿摔在地上。鹤衔灯挺直了自己发疼的腰想,这样他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能抱住他的腿来个碰瓷。
不远处,成功挣脱束缚的黑死牟收回了拔刀的手,他冷眼看着鬼和被鬼推出去的人,鞋子踩在地上什么声也没有发出。
芒草地被摧毁了一大半,毛绒绒中带着尖刺的草叶折弯了腰,窸窸窣窣地把脑袋伏在地上,这些叶子还算好,至少留了个全尸,风吹过来的时候便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呜咽,像在控诉着什么。
小桑也跟着倒伏在地,它的腰上多了一条整齐的裂缝,细小的藤在少女的腰肢上起起落落,但就是勾不上缝不住,只留了一地碎片和一双含笑的眼眸。
鹤衔灯支棱起自己的脑袋,他有些踉跄,左左右右的晃悠了好久才把脚安排到应该呆的地方。
他的衣服脏了不少也缺了不少,尤其是右手袖子的部分,一整条都卷着针眼线口掉了下来,它掉了就算了,还故意在衣服的领口上涂上了大片大片的讨厌的赤色,硬是把白色的鬼抹成了红色的鬼。
鹤衔灯倒是不太在意这个,毕竟他是鬼,断手断脚虽然对他而言不算家常便饭,但也可以说是经常发生。
“幸好我在极乐教的时候就体验过一次了……”鹤衔灯安慰自己,“嘿,我还是可以好好的掌握平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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