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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 在西汉庖厨养娃_万重泉【完结】(100)

  心内不禁犯怵,说:

  “算了,如此也没什么意思了。”

  “阿姊,书案摆在哪里好?”

  自那杨书师处归了家,季凤喜难自抑,一人搬了一张书案,四条木腿向外张,挺着肚子问道。

  季胥亦是替她们开心,一面拴牛,一面道:

  “放东屋窗子后头吧,那处明亮。”

  “哎!”

  季凤照做了,季珠也捧了蒲团,跟在后头。

  两孩子在兴头儿上,爆出不少气力来,后有季胥加入,不多时就拾掇停妥了。

  只见东屋窗后,两张书案并列,案上置着笔墨笘砚、书卷,季胥还拿半截竹筒,插了两支梨花,这一隅布置的颇有些读书气氛。

  至于季胥给自己买的蒲团,她搁在堂屋的木案旁了,连同那匹水绿细布,一并在案上。

  她用一小簸,拣了针衣、绵线、木尺、簧剪、顶针一类的,跪坐于案旁,张开细布比量起来。

  这膝下软和的,就是比直接跪坐在苇席舒服。

  “阿姊,裁布要做什么呢?我帮你缠线。”

  季凤说着也围前来,将那线挂在季珠两只手上,自己牵着线头,缠绕了起来。

  季胥道:“这都春耕了,中午日头一起来,身上的绵襦穿不住了,是时候给咱们做两身春裳来换着穿了。”

  “春裳?还是两身?”

  季凤睁圆了眼,又惊又喜,小女娘自是爱新衣的。

  季胥笑道:“这水绿的做一身,去年还剩的半匹莲青的鸡鸣布,也拿来做一身,这样你与小珠去书馆,穿着也鲜亮些。”

  “阿姊可真好!”季凤喜道。

  铛铛铛……

  只见书馆院中草木葳蕤,廊檐下悬着一面青铜编钟,杨书师手持一小木槌敲击着,原本在院里的小男小女们便哗啦啦涌进堂内,在各自的案前跪坐下来。

  一排窗格子全用木棍顶着,里头光线明亮,能望见外头摇曳的梨树,书案有五列,每列七个学生。

  季珠个头矮小,被杨书师安排在第一排的位置;季凤高些,坐在中间位置。

  里头多数是家底殷实的富户之子,随身伺候的小僮便在外头等候,廊檐下坐了一排,各自守着小主人的书箧,交头接耳说些悄悄话。

  “将《急就篇》这一书卷展开,今日我们学‘肠胃腹肝肺心主,脾肾五脏膍齊乳’这一句。”

  杨书师的声音飘到外头。

  直至青铜编钟再次珰珰作响,小僮们方散了,有的向外去,提了食盒进来,里头是现送来的中食,尚且温着;

  有的小主人家里是外乡或外县的,离的远,小僮便涌去东南角的灶房,去拿那的炉子热饭菜,热好送去堂内,终归不用主子们自己动手。

  “你便是胥女的妹妹,叫凤女的罢?前儿便听她说要送你们来书馆,怎么身边也不买个小僮伺候?”

  凤、珠二人捧了食笥,正向灶房去,迎头撞见阿耐,只见她手里一份食盒,是来给甘王女送中食的,甘王女腿脚不便,这会子仍坐在堂内。

  见二人不识她,便道:“我是甘家叫阿耐的,与你们阿姊是旧相识,你们是要去热饭菜罢?

  快别忙了,我这带了现成的,左右我们王女也吃不完,分些给你们。”

  季凤道:“谢过阿耐姊,只是阿姊给我们备了,不吃可惜了,生炉子这些我都会,不麻烦的。”

  说罢仍牵了季珠向灶房去了,里头已有小僮在用炉子烧水。

  水沸了,只见他从布袋口里倒出些糒在碗里。

  这糒,是煮熟的饭粒,在太阳下暴晒过,出门在外便于保存。

  又往糒上铺些葵菜干、鸡肉脯子,再将那沸水倒碗里头,堪堪没过糒菜,倒扣一只碗泡上一会子,待那水被吸尽了便能吃了。

  小僮问:“你们是哪家的?怪眼生的,认不出来。”

  季凤道:“本固里季家的,今日才来,你是哪家的?”

  这炉子空出来了,她便跪坐下来,往里头添了柴禾。

  这柴禾都是各人自家带的,放在外头屋檐下,各人用各人的。

  季胥给她们带的这捆,都是劈成小小细细的好木头,烧炉子很是方便。

  “我同我家小主人自曲阿县来的,在盛昌里赁的房子。”

  这小僮瞧着十来岁的模样,细布衣袴,很齐整的打扮,本家是有些家底的。

  “曲阿县?听说远着呢,怎么上这儿来念书馆了?”季凤道。

  那炉子上的小釜已经烧敛了水,她自食笥里拿出一小瓿的猪油膏子,用竹片刮了些,化在釜里,拿来煎那凉了的饼。

  “最近的书馆便是杨书师这处了,哪有旁的,还有更远处来的呢,你以后便见着了。”小僮道。

  听的此言,季凤愈发回味过阿姊送她们来这启蒙的良苦用心了。

  “你这是什么饼?怪香的。”

  小僮闻了道,伸长脖子朝釜里张望。

  里头次啦啦响,那饼翻了面,只见煎的金黄,听的季凤道:

  “葱花肉饼。”

  小僮咽了咽口水,他那糒菜泡好了,端着走时还不住的回头张望。

  待两笥饼煎完,凤、珠二人返至堂内。

  一浑身缣帛襦袴,戴了金项圈,胖实到小肚腩显出来小郎指着她们笑道:

  “你们姊妹竟自己做这些?是白读了书的,难道没听过君子远庖厨?”

  只见他那案上,是自家仆奴送来的热食,尽是些大荤大肉。

  那些胖小郎的玩伴也都笑起来,气的季凤咬了牙,她印象里阿姊教过她们这句话的,偏偏她不擅记这些文绉绉的。

  只听旁边响起季珠气鼓鼓的嗓音:

  “孟子曰:‘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我阿姊说,这是说君子仁心。”

  季凤后头的倒想起来了,呛道:

  “孟子说君子远庖厨,是不忍杀生的仁心,你们却单拿里头一句话来笑我们,到底是谁白读了书的?

  我看你们也算不得君子,充其量算个尚在襁褓中,须得人伺候的褓人竖子罢了!”

  说的个个涨红了脸,他们尚在启蒙,哪知孔孟之言,不过哪里听来一句罢了。

  尤其那个胖小郎,读了四五年的启蒙,今年都十一了,仍在这里,毫无进益,却听一刚入书馆的小女子背出了孟子之言,臊的一时没了原先的神气。

  第77章

  凤、珠两个向案坐了,一人捧一个饼吃了起来。

  香味引的众人伸长脖子向这处,一小僮过来道:

  “女郎,用这些鸡脯与菜脯,换你一个饼给我家小主人吃,行不?”

  只见是方才在灶房烧水泡糒菜的小僮,塞过一份用巾子包着的干脯,一面问道。

  那鸡脯子就是干嚼也是极方便的,菜脯能带回去煮,季凤便应了,

  “成,我与你换。”

  小僮欢天喜地接了来,只见他小主人是个七八岁的小郎,异地求学,吃惯了泡水的干糒,哪有食欲可言。

  这会子捧了肉饼一吃,面上登时现出神采,见自己的小僮馋的直咽口水,撕了小块给他,主仆二人吃的四周都飘满葱香、肉香。

  甘王女与他位置近,一旁摆饭的阿耐嗅见,道:

  “王女可想吃那饼?奴婢也拿咱家的饭菜去换一个来?”

  因见甘王女食欲欠佳,才这样问的,只见甘王女板着小脸,说:

  “我不吃她胥女一家做的东西。”

  阿耐知她这是犯性子,因排斥来蒙学,便不待见促成这事的季胥一家了,这也是自打宴请毛公后,甘家没有再寻季胥庖厨的缘由,便出在甘王女身上了。

  一时又有三两个要与凤、珠姊妹换的,季凤见他们东西好,自己不吃亏,便酌情应了。

  那名唤张广的胖小郎,一时抹不开脸来说话,在远处咽了不知多少口水。

  傍晌归家,季凤的手巾里,包了有鸡脯、菜脯、甚至还有两小块牛脯。

  时下的牛多金贵哪,仅次于马匹的重要性了,就连富户也多拿来挽力载物,不会轻易杀吃了的。

  他们牛脾乡的乡市,最多见有屠夫卖羊肉鹿肉的,还从未见过生牛肉呢。

  “带回去给阿姊尝尝,她一定喜欢。”季凤道。

  “嗯!”季珠小脑袋点了点。

  姊妹二人俱没舍得吃,小心包好,等了季胥来接,带回家才珍重的打开来,献宝似的给季胥。

  季胥抵不住妹妹们的热情,细细尝了一块牛脯,干香耐嚼,正在想明日给妹妹准备什么做中食,一下倒有了主意。

  只见她去西屋舀了两瓢面粉来,添水溲面。

  季凤见那面团抻得有禾草那么细,只当晡食要吃阿姊做的水引饼,阿姊做的水引饼,不似其他人家的,那面抻出来不是片片的,而是缕缕细长的。

  却又见季胥拿了一把筷子,上一根,下一根横在那些条状的面之间,并拢着给压成了卷曲的形状,再放到烧热的油釜里头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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