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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 在西汉庖厨养娃_万重泉【完结】(121)

  茅屋前一对老夫妇在忙碌,割下来的麦穗晒在空地上。

  老叟拉着一碌碡,那是两个短轴,中间一个有重量的圆辊,靠人拖着在麦穗上滚动碾压,籽粒便从穗上脱落下来。

  凤、珠自幼长在江淮以南,没见过这样的麦田,更未见

  过这样工具,她们那都是用掼桶掼打稻子的,一时看住了。

  “老伯,这是在做什么?”季凤问道。

  老叟没个言语,是一旁的老媪道:“拖碌碡压麦子咧。”

  只见那老媪,则手持一竹竿,竹竿上有一可转动的圆轴,轴上编了四根三尺长的木条,随着扬手起落,那木条摔打在麦穗上,籽粒也脱落下来,见季胥她们一行外人,稀罕的停住了。

  听季凤问她手里的是什么,笑道:“连枷,打麦子用的。”

  听着口音陌生,又问:“你们打哪来?”

  “会稽来的,要往幽州去寻阿母,这是我阿兄,那是我妹妹。”

  老妇人一听,咂舌说远,“没到过那地。”

  她家老汉是个闷的,一日下来也说不上三句话,这会子难得的有人说说话,又问她们:

  “这牛怎么了,竟不拉车。”

  季凤同她唠起来,季胥一时停住了,望了望天色,日头马上落山了,言语间听这对老夫妇是个和善的,因厚了脸问道能不能借宿一晚。

  那老叟板着脸不大乐意,老媪倒是个心肠软的,“可怜见的,走了这样远的路,住下来罢。”

  能有个落脚地,季胥她们都很开心,其实季胥想好了,若是老夫妇不便收留她们,便在他家旁边,扎油布作帐篷过夜,挨着人气到底安全些,能得收留,自是最好的。

  这家有三间房,老媪不顾老叟的脸色,给她们收拾了西屋,说:

  “也不知叫个什么名,瞧着和我家三郎一般年纪。”

  凤、珠二个在院内搬行李,季凤跟着给老妇人搭把手,道:

  “老妇人叫我胥郎便成,外面两个是二凤与小珠。”

  聊了才知,这家有三个儿郎,大郎战死沙场,二郎被狼吃了,三郎服役,至今未归。

  “一年的役,去年这时候役期就满限了,总也没个音信,不知在外头怎么了。”老媪说起这事掖了掖眼角。

  季胥道:

  “老妇人家的三郎叫什么名?我在外头若见了他,叫他赶紧回家,家中亲人惦记。”

  老媪捧住手千恩万谢的,将三郎叫什么、什么模样,告诉了她。

  “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晡食也别叫吃了。”

  老叟背了那碌碡搁在墙角,语气冲道。

  老媪道:“知道了,这就给你做,他就那样,胥郎你莫理会他,我去做麦饭,你们兄妹一道吃。”

  季胥忙说不用,“我们出来,是备了干粮的,方才吃过了,不用做我们的,我给您帮忙烧火倒是,这样住进来,实在叨扰了。”

  她也理解老伯的排斥,对陌生人怀有防备心是肯定的,何况还是住进家,这是老媪心肠好,加之想到了自己的三郎,收留她们过夜,她心下很感激。

  老媪不听,去下米了,想着三郎在家时很能吃,家中刚收了麦子,下了有五升米。

  季胥便在灶下给她烧火,凤珠两个也不闲着,帮着老叟在外面抱麦杆、收麦子。

  老叟不顾老妇人喊吃饭,向外去了,再回来竟拎了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是早上下的那网?正好煮了给小娃娃们吃,家里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老妇人将这鱼也烧了,再盛上满满的麦饭,招呼她们姊妹吃,她们将这一路的事说给他们听,老妇人听的几下撑不住笑了。

  次早走时,季胥在席子下面压了二百个钱,住驿站也要钱,且没有这样的人情和暖,她们套上车,继续上路了,走一阵缓一阵,这牛也没有再中暑。

  七月上旬,见到了连片的麦田,路旁一块石碑上刻着“蓟县”二字,彼此都欢喜不已,终于到了!

  第94章

  蓟县,属于燕国的都邑,这里地处河水之北,商品荟萃,有来自渤海的紫紶、鱼、盐;有北海的走马吠犬、羽翮、皮革;也有碣石的牛羊、旃裘、筋角,可以说是北方的货物集散地。

  广德里是蓟县一个百户小里,靠近涿郡,地方比较偏,少有外人踏足。

  这里的百姓常年菽麦混作,此时正值刈麦的季节,田间地头身影忙碌。

  汉子大多头裹巾帕,穿一条犊鼻裈,像是后世的三角宽松短裤,坦着上半身,妇人则身穿麻襦,负笼挑麦,串走在田间。

  只见道上来了三个生面孔,一大男,二小女,不知走了多远的路,尘土覆面,看着怪脏的,唯独眼睛还亮堂,扭着身子在看周边环境。

  所乘的牛车吱吱呀呀的,听着快散架了。

  乡人接连的盘问他们,一听口音果真不是本地人,

  “会稽?那是吴地吧,可真够远的。”

  “为了找阿母走了三千多里,小郎孝心可叹啊!”

  如今很讲孝道,“不孝”这两个字,在此时不只是德行问题,更是一项可被父母状告,受到官府判决的重罪,要受弃市的死刑,可见孝道之重。

  大家听说季胥她们远行千里只为寻母,心内不禁敬服。

  原先有的汉子,乍一见外人进来,都捏紧了镰刀扁担,一副戒备的模样。

  听说她们的来意,变得满面客气,听了季胥打听的事,应道:

  “田桂女?我们广德里没有这个人。”

  “别说今年二三月份没这个人,就是我在这大半辈子了,也没听说哪个姓田的,我们这地儿没有姓田的。”

  季凤听说阿母不在广德里,心内灰了大半,“信是从这寄的,人还能在哪儿呢……”

  脸上也没有原先的神采了。

  “我们想找这广德里附近的邮舍,不知在何处?”季胥改问道。

  “就在北边。”

  “你沿着这道向北走,有一座很显眼的望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热心肠的给她们指路,直到牛车走了,还在说个不停,

  “可怜见的,就这牛车,也不知走了多久。”

  半日工夫,季胥幽州三千里寻母的事,在广德里传遍了。

  季胥她们找到邮舍,那望楼的邮卒盘问了来意,放她们进去了。

  里头有邮人当值,听季胥说了那封信,在架子上翻找一通,

  “会稽来的,会稽……找着了,这儿呢,我们广德里没有田桂女这个人,你这信便一直搁置在邮舍,也送不成。”

  那信牍还是原封不动的,正是季胥给田氏回的那封,难怪不见音信,这信就没到田氏的手中。

  “阿兄,这可怎么办?”季凤问道,信没寄到,人也不在,幽州之大,燕国之大,还能上哪找去。

  “您看看这封信。”

  季胥自包袱内找出原先田氏寄的那封家书,检木上的印泥都还在,

  “这里可能查到这信当初是由谁寄来的?”

  邮人拿着打量一番,“的的确确是我们的印,我找找。”

  果真教他找着二月份登记的册子,“不是田桂女,乃是王业,王业寄的。”

  王业?

  “我想起来了!”邮人一拍脑袋,“这信还是我给他代笔的,他不会字,将你信上的话念与我听的。”

  就是那句:阿母身在外,一切安好,来日寻得阿姊,归家团聚,愿凤、珠强饭自爱。

  “那王业可是本地人氏?”季胥问道,若能找着这个王业,顺势应该就能打听出田氏下落了。

  “不是,广德里不曾有王姓,他应是哪家的奴婢,很好辨认,我现在还记得他的模样,中壮个头,黑发,椭面,

  最最醒目的是,脸上没有鼻子,应是曾经受过劓刑,罚为奴婢的,我当时要看眼他的户名籍,他也没有。”

  正因这样,邮人才猜这人是奴婢。

  奴婢并不是编户齐民,没有户籍,属于主人的私有财产,附属在主家的户籍上,属于家訾那栏,是没有自己的户籍的。

  奴婢替主家,或给自己远方的家人寄信也常有,那人给了足够的邮钱,他便给办了。

  季胥她们在广德里附近的乡亭住了一夜,借着饮牛的空档,她和旁边牛厩内做清洁的亭父磕了会儿闲牙。

  顺口和亭父打听了王业这人,若他在乡亭留过宿,亭父或许会有印象。

  亭父摇头道:“受过劓刑?没见过这样的,不过二月份的时候来了两个涿郡的官兵,也在打听一个受过劓刑的男子,模样倒与你说的也吻合,不过那家打听的不叫王业,叫汪业,听说是涿郡郡守家的逃奴。”

  季胥想了想,问道:“隔壁涿郡郡守,不知姓什么?”

  亭父道:“姓汪,汪郡守。”

  季胥想,这汪业与王业,应该就是同一人了,若他是汪郡守家的逃奴,倒说的通,许多奴婢会冠以主人的姓,这汪业逃亡在外,也许用回了本姓,也许随意化了个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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