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妒忌她了,你与她要好,你的话怎么能信?”李姑子狡辩道。
“我的话呢?若我说这素菜的确是她相赠,可信得?”
只见这市长道,他就是才在程公家,尝过卤牛肉的客人,才来这处,撞上这里闹哄哄的。
此话一出,他们都不敢强词夺理了,市长道:
“郭成,你素日欺压小贩,如今更是不听人言,带头闹事,自今日起,革去市吏一职!不得进出交门市!”
郭市吏顿时犹如霜打的茄子,好言相求,他伯父郭大郎也变了脸色,他侄子若不在这处当差了,谁还护着他,忙的说错,市长并不理睬,问道:
“这处的市啬夫呢?”
只见从睡梦中醒来,一路整理衣冠的杜贤小跑来了,恭恭敬敬的到市长面前,市长睨他一眼道:
“管理不当,罚俸三个月!”
杜贤不敢辩,领命说是,听的金氏呜呼一声,脸色像鞋底一样难看。
只见季胥在地上收拾残局,有一口盛鸭掌的陶盘被郭大郎给率先砸碎了,地下好些鸭掌,季胥在拣那些碎陶片,市长道:
“年轻人,你可有伤着?”
季胥道:“我没事,就是可惜了东西。”
“你们砸坏了她的东西,还不赔给人家?”
季胥道:“总共三十个鸭掌,加这双耳陶盘,是一百五十钱。”
李姑子道:“不是我,是郭大郎动的手。”
郭大郎说:“若非你拉了她,她就将我拦下了,我也砸不了呀。”
杜贤这会倒不敢不管了,看了眼市长,说:
“各赔一半!”
郭大郎并李姑子只得拿了钱来。
“你们若有再犯,这处的摊子也别租了!还不回去做买卖?”
市长道,郭大郎、李姑子那些小贩听了,不敢再待,忙的散了,各回各处,这里变得空旷,季胥点了钱,是这个数。
“多谢市长大人,若非您将他们喝住,替我作证,我这处就不保了,小珠,拿黄麻纸来,给市长包些卤食吃。”
这市长打量了她的小摊,只见那块牌子上,分门别类的写了每一样的价钱,各处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这一会儿,已经有不少来买卤食的,市长点头说好:
“当真能成交门市的招牌了。”
后来也不推脱,提着季胥包的卤食,拿回去了。
市啬夫市吏一群市官陪着,各处查了查卫生状况,方上马车,离了交门市。
那些小贩虽是各回各处,可眼睛都斜眄着市长这里,见他提着的那黄麻纸,就知道是季胥给的。
他们可不也都纷纷给市长送吃的,可人家并不收,一时都觉着季胥是市长的关系户,要不人家那么大的官,怎么帮她说话?
这郭大郎,钱也赔了,侄子也被革职了,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一时也不敢找季胥计较。
是日傍晌,田氏、季凤两个,各执扫帚和大棒子冲进了交门市。
第137章
原来是她们从槐市收摊回家,就听季珠、小幺两个告了状,怒气直冲脑门,抄上家伙就来了。
“是谁!是谁早上为难了我女儿!都给姑奶奶滚出来!”
这郭大郎见她们母女来算账了,脖子一缩,悄悄的要溜了,被田氏一扫帚横扫过去,挡了去路,踉跄的退回切肝的摊子里。
这田氏个子又高,骨架又粗,当初被骗为奴,就是那黑店看她身体结实,力大能做活,在长安,码头的粮食少说能扛两袋,膀子练的浑圆。
郭大郎这老小子哪里是她的对手,被田氏一把揪住领口。
“好你个郭千刀,连我田桂女的女儿也敢欺负,当我家里没人了?”
郭大郎忙道:“误会,都是误会,是我们看岔了。”
“如今说看岔了,早上伙着为难我女儿的时候呢!我那可怜的女儿,单弱一个人,你们却伙着欺负她,烂了心肝的老贱货!”
郭大郎被一把搡在地下,连忙攀扯其他人,指着别处道:
“不止我,还有卖煎鱼的李姑子,卖猪脸肉的……”
这李姑子,瞅着郭大郎不敌田氏,早就拾掇了摊子要跑。
“嗳呦。”
撞了个人,低头一看,乃是抄着大棒子拦路的季凤,两眼淬火的盯着她。
田氏就罢了,一个小女娘她还应付不了?赶她道:
“去去,让开让开!”
“你欺负了我阿姊,别想跑!”
季凤指着她,就是不让道。
李姑子张望着,怕那田氏打杀过来,上手去推那季凤,谁知才碰了她,她竟倒在地下打滚儿,大喊大叫的:
“杀人了杀人了!李姑子要杀我!”
“谁要杀你了!”
见那些看客聚在周围指指点点,李姑子离季凤远远的
,根本不敢碰她。
季凤瘫坐了哭道:“这狠心的毒妇,欺负了我阿姊,如今还要为难我!你们来评评理!”
有和郭大郎一伙的,喊了市啬夫来管,市啬夫杜贤倒是要管,被田氏狠狠抢白了一通:
“早上这里闹开了,你怎么软了?缩头不出了?如今惦记要管了,我呸!你也算个男人!脱了这身皂服,谁还拿你当个人!”
杜贤一张脸涨的猪肝一般,被金氏扯住了道:
“罢罢罢,这是个在家中连君姑君舅也敢大不敬的泼妇,你还管她做什么,她不过要耍威风替她女儿出气罢了。”
交门市这处搅吵到太阳落山,郭大郎和李姑子两个告了饶,说了许多软话,各给田氏各包了些切肝、煎鱼。
田氏才放过他们,叫上女儿走了。
郭大郎这身衣裳在地下滚脏了,脸也丢尽了,对着那走远的背影,暗暗的啐了口:
“一大一小,两个泼妇辣货!”
话说这郭市吏,也无需田氏去登门喊打喊杀了,他素日以职牟利,借钱不还,那些被他欺压辱骂的小贩,早都将他家门堵了,接连用石头砸门。
“还钱!”
“姓郭的!还钱!”
如今他被革职了,这些小贩也不用怕着被他报复了,堵着朝他要钱,还将他逮住打了一顿。
田氏母女出了恶气回家,那切肝煎鱼,也摆在晡食的案上。
“那两个老货做了亏心事,自己非给我的,二凤,你说阿母可有逼他们?”
季凤摇头,一叠连声的说没有。
季胥知道她杀出去是跟人动粗了,但这样闹,一心全是为了自己,教他们日后不敢再犯,因也不说田氏冲动的话了,反觉着心里更加踏实了,一家子坐下来吃饭。
田氏见女儿不数落自己,吃了酒就有些忘形了,吹说自己如何杀的他们求饶的,一桌小孩都听住了,季珠、小幺更是满眼的崇拜。
这日后,季胥在交门市安生的过了九月下剩的日子。
因着程公介绍,她也替别的人家卤牛肉,都是能宰牛来吃的大户人家,遣奴仆提了牛肉来桑树巷寻她,她额外挣了不少的加工钱。
因此在十月初一的时候,挣足了还给子钱家的五十九两借贷钱,一家子都开心坏了。
要知道,这次的危机,皆因交纳财产税,掏空了家底引起的,只要渡过了,每月稳定出摊,就能按时还上钱了。
渡过了还钱的坎,也是时候将妹妹们送读蒙学了,季胥想了,最好能离家近些。
满附近打听了,都说学生满了,不收了。
如今的蒙学多是私人办的,像程公辞官后,也办过学,不过他老人家闲云野鹤一般,后来四处云游,就没有再办了,季胥托他打听了,他让小僮来桑树巷说话,那小僮道:
“安陵邑多是市井子弟,这里的蒙学本就不多,若要在桑树巷附近的,恐怕要再等一年才能有位置;
若不嫌远,城南的槐市附近,临着太学,有一家蒙学,五陵不少人家都送孩子在那处就读。程公替你问了,那处的范书师还收学生。”
“那处就很好呀,每日我去那槐市出摊,顺道将她们驮去上学,散市了再接她们回来,不正好?”
田氏听说了,觉得城南那处可以。
“秋姑家的旺儿也在那处读书。”
季凤道,他们一处玩,自是清楚的。
田氏不自在道:“我们这样各方打听,前儿在巷口拉扯闲话还愁呢,不知该送去何处,她听了一句话也不说,口风真紧。”
季胥宽劝道:“我倒是听二凤提过,只是先前一心想送在安陵邑附近,开始没打那处的主意。”
季胥定了送妹妹去槐市那处,还有一原因,那范书师也愿收小幺这样的不会说话的。
先前她也教小幺写字,这小幺初拿笔,倒不像季凤初学似的,一手横抓,反而像模像样的。
那日研墨,凭她在一旁写写画画的,后来拿起那木笘一看,竟是个歪歪扭扭的“言”字。
季胥问:是小幺写的?这是什么意思?
小幺茫然摇头,季胥也就作罢了,仍旧教她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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