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银、田、蚕豆她们都得了铺盖,和金豆同睡在西屋,只见进门处堆了人高的粮食。
“难怪能蒸这么多饭,由得我们吃饱呢,她家有这么多的粮食,啧啧。”
田豆看到了不禁摸了摸,金豆说:
“你别总是她、她们的,要叫夫人小姐。”
田豆撇了撇嘴,和银豆、蚕豆抱着铺盖进来了,只见这炕窗上有面半旧的小铜镜,一个小匣子,里头还有篦子、头绳、绢花,一枚怪精致的小瓷盒。
田豆拿来瞧了,“怪香的,这里头是什么?”
金豆忙的抢回来了,宝贝似的放在了自己枕边,
“是小姐给我的膏子,搽冻疮的。”
“难怪你的手皮子一点疮也没有,好金豆,你瞧我的手,皲成啥样了,也给我搽搽。”
金豆不舍得,“都开春了,还搽这个?这是冬天搽的。”
银豆问了:“这些也是小姐给的了?”
“绢花是春祭那天小姐给买的,铜镜是夫人给的,家里卖这个的,那头绳是我自己买的。”金豆说。
“买?”
田豆吃惊道,“你哪来的钱,偷的她家的?”
“瞧你这话说的,是我自己的钱,过节时夫人会额外给几个赏钱,添添喜气,每月我还有五十钱的月钱呢,才来也没有这么多,后来我做的越发好了,涨了这些。”
这话可都把其他三豆听住了,向来卖身为奴,就任凭主人家发落了,做不完的活,或打或骂,也许跟畜生没啥区别,能有口饱饭吃,那都比外头许多穷人家好多了,竟还有月钱拿?
就是银豆在稻田使者家伺候,也没这待遇,她道:
“只听说茂陵邑那些好人家,才给丫头发月钱,所以说宁为富家婢,不为贫家女,不承想咱们也有。”
吹了灯,她们四个在炕上睡了,说了在老家时的事,各自的阿母、阿翁,兄弟姊妹,困的渐渐睡着了。
次早,她们跟了金豆一块起来,借了金豆的篦子来篦头,绑了双丫髻,你挨我,我挨你的,去了厨房。
凤、珠蹲在那里用猪鬃毛的牙刷刷牙,田氏在院里篦头,吩咐金豆教她们煮了水引饼来做朝食。
“哎。”
金豆很是高兴应了,昨晚她们对了生辰,她是四豆里年纪最小的,能教她们,脸上可不有光采。
银豆本身会做水引饼,只是不熟这家人的口味,帮了一块和面,等到调味时,才看了金豆做。
只见一匙雪白的猪油,一把虾干,再有两头绿油油的菘菜,在滚烫的水里捞了起来,舀了灶上吊着的两勺大骨头汤,水引饼薄如素练的飘在汤里,在来上一把青葱和胡荽,一碗接一碗的齐活了。
把田豆、蚕豆看的馋死了,她们不会做,也没吃过,就在边上学,帮着洗菜、烧火。
这些在家里也是做惯了的,不过细致程度不一样,田豆在井边简单冲了冲,就算洗好了。
“这样不行。”
只见季胥才起,趿着鞋,穿着家常衣裳,发髻松垂,蹲在边上有股好闻的香味,像是什么水粉的香味,教她道,
“这上面的泥巴吃到肚里去,该坏肚了,还有这黄了的叶子,该摘去的,也不会浪费了,可以留着喂鸡,来,你再试试。”
照她洗的,田豆也洗了一颗。
“就是这样,你是田豆是罢?真是聪明,一教就会了。”
又问她是哪里人。
“幽州,幽州来的。”田豆低头洗菜道。
“幽州哪个郡县的?我也到过幽州。”
等田豆抱着洗好的菜进厨房,金豆笑话道:
“脸咋和猴屁股似的?”
“哼。”
田豆将菜搁在了案板上,主子们的水引饼都做好了,先端走了,在做她们四个吃的。
金豆叫田豆将那些人不吃的老菜梆子剁了,和着糠秕、面汤,拿去喂鸡。
这事田豆会做,在边上用一把老柴刀剁菜,捧了一钵拌好的去喂鸡,金豆想了想,还是嘱咐道:
“若见了鸡蛋,就捡回来,上次碎了一个,被一只鸡吃着了瘾,它总爱把那些蛋啄了来吃,你都捡回来,别叫它啄碎了可惜了了。”
田豆去了,回来说:
“这伙鸡喂的真不错,油光水滑的,就这一早上,捡了有八个蛋。”
金豆看了,的确是八个,实则她留了个心眼儿,一早就到那鸡埘里看了,是这个数。
虽说鸡蛋是小,但就怕她还留了偷拿的习惯,夫人也叫她稍微留个心眼的,如此她反倒安心了。
“放到那竹筐里去。”
田豆照做了,只见里头攒了满满的鸡蛋,都是后院那些鸡下的,顺手就能藏一个,塞在自个怀里,没人时煮来吃。
“快搬个食案到席上,吃热乎的水引饼了!”
金豆那里在叫,田豆将鸡蛋如数放下了,回头去吃朝食了。
过后金豆依旧推独轮车去了卖卤食,她专管这个的,连卤法也会了,如今天凉,她每日睡前会卤好,浸在卤汁里,一早去卖,若是天热,放不了那么久,就得后半夜起床,现卤现卖,这些季胥都与她交代过,她也做的很好;
季胥照样的打马出门了;
田氏要送凤、珠上学去,也把银、田、蚕豆三个带上了,一连数日,教她们在槐市卖小吃食和杂货,田氏说了:
“如今家里人多事多,食肆又要开了,槐市这处的摊子,我是要交到你们其中一个的手上的,除了大风雨雪,每日来这处出摊,若是做好了,和金豆管着交门市那处的摊子一样,也是额外有五十钱的月钱。”
这是昨晚和女儿商量的,如今家业大了,名声也广了,都说她家是财主,家里不好空无一人,得留个人在家,以防贼人摸过去。
况她的阿娇心疼她,说:
“家里又买人了,也该教阿母享享清福,外头的事,交给丫头们忙去,阿母看哪个丫头合适,将槐市那里撒手给哪个。”
田豆听的两眼发光,若她守着这么个摊子,还愁没吃的?
瞧瞧这叫钵仔糕、梅花糕的,那价钱和羊肉胡饼相差无几,再个,守着这摊子,不等于守着个钱匣子?
因此心痒难耐,按田氏教的学了。
“卖镜诶!照此镜者,学有进益,买此镜者,家道富昌,五男四女,为侯王!”
银豆也在叫卖,只见一个熟人的牛车停在前头,她的脸冷了下来。
“这不是柴奴吗
?偷了我家的金簪子,到这里做上买卖了?”
说话的是稻田使者家的妇人,来这送她孩儿读蒙学,本想买面铜镜的,见着了自家发卖的奴婢。
“我如今有了新去处,叫银豆,你的那金簪子,焉知不是你偷偷拿去贴补母家兄弟了,不好教夫家发觉,反污是我偷的。”
“小娼妇还敢嘴硬。”
妇人一下羞怒了,当街就要打她嘴巴子,被田氏一把拦下了,
“虽说你是稻田使者家的夫人,也不能打我家的人呀,她几番说没偷,你也打了卖了,这事若还气不过,就报官去,查个清楚。”
妇人认清了是田氏,知道她家如今傍上了黎家,发达了,不与她争,理了衣裳说:
“田夫人,对这银豆留神些,仔细偷了你的钱匣子。”
“若是我偷的,叫我手上生蛆,不得好死!”
银豆气红了眼道,田氏说:
“我家的事用不着一个外人操心。”
一旁的田豆心想:这银豆手上不干净,牵扯着偷金簪子的事;蚕豆嘛,木木的,想必槐市这里,是要交给我田豆儿看管了。
因此越发卖力做事了,学会了做糕,一日下来就记住了各样杂货的价钱。
夜里,还舍得把那藏的胡饼吃了,分给金豆一口,金豆嫌她的腌臜。
不料数日过去,田氏却说:
“槐市那处的,日后银豆去看顾,田豆、蚕豆在家跟我学做事。”
“谢夫人。”
那可是接触银钱的活儿,银豆有感而红了眼圈,憋着口心气做给旁人看,她不是那偷盗的贼!
田豆傻眼了,眼看金豆推了独轮车,银豆驾了牛车,上载了凤、珠两个,风风光光出门了,季胥还到门口叮嘱了,似是待她们更亲了。
田豆心里酸溜溜的,整天都丧声歪气的,蚕豆说:
“你怎么了?这饭菜多香呀,还叹气。”
“我哪里不如她们了,怎么独留我和你在家,劈柴浇地伺候牲口,哪有在闹市里管摊子体面。”
“我倒更喜欢做这些,比外头的事自在。”蚕豆说。
下半日,季胥回来了,说:
“田豆、蚕豆,来,我教你们切菜烧火的功夫。”
“哎,来了。”
田豆麻溜的去了,却只是切芦菔,向案切了一下午的芦菔,田豆不解道:
“家里也吃不了这些芦菔呀。”
“不妨事,晒成干,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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