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胥与他几个钱,鲍四也没收,只道:“你帮了我妹子,我自帮你一回。”
那赖、胜二人得了话,虽然眼馋这块肥肉,到底没敢打主意。
手头没羊可宰,他们便在里市游荡,被蔡膏环叫去,刚巧吃了她家膏环,走出里市便心生一计,转讹起她来。
只是蔡膏环到底知道他们端底,没让唬住,只是溜走了。
蔡膏环啐了口道:“识相的就滚出盛昌里,留这没你好果子吃。”
“婶,”
季胥叫道,“我不进里市,买的还是咸口面食,
你的膏环是甜口,咱们各凭本事,压根犯不上冲,是不是?”
蔡膏环道:“这盛昌里的面食生意我能做!你不能做!做了就是抢我生意!”
季胥也不恼,她只道:“婶有没有想过,你这膏环生意不好,也有自己的缘故?
你这膏环,搦的粗,煎的还硬,滋味不会好。”
“呸呸呸,你的蒸饼才不好呢!”蔡膏环觉得自家膏环绝无仅有。
季胥笑道:“我给婶透个主意,你掺一半秫米粉去,吃起来软糯。”
“我蔡膏环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用的着你这毛没齐全的女娘来教?”蔡膏环晦气道,推着独轮车哐当哐当走了。
归至家中,她家儿郎喘吁吁跑进来同她道:
“母,儿可算在本固里打听着了,这季蒸饼,乃在长安宫城为奴三年,手艺怕是在那学的!”
蔡膏环不由的嘀咕起这话,想了半日,让她儿郎把家里秫米粉找来。
翌日,蔡膏环惴惴不安支开摊儿。
她这铁釜,里里外外都使灶帚刷过一遍,摊子也都抹得崭新,极为担心自己的膏环生意被那俩无赖搅黄了。
孙吝郎倒是巴不得,嘴上仍是光亮话:“十来年了,哪能啊,你把心放肚里罢!”
日值大市,来了不少就市购物的里民,还有那外里的,里市比昨日喧阗热闹。
“你家换手艺啦?”
“这膏环比先时好,软糯哏啾,再给我来一块!”
昨日蔡膏环溜了,没叫太多人瞧见那闹事的,到底是老生意,今时还是有熟面孔光顾的。
蔡膏环喜不自禁,浑圆的膀子搦搓着面团,来吃过的,都夸她手艺精进。
把冷冷清清的孙吝郎酸坏了,好容易寻个空档,猴过去道:
“我叫上我家两个儿郎,你也叫上你家两个,他们那些人不去,咱们两家自去轰那季蒸饼。”
蔡膏环擦擦汗,显弄道:“你瞧我这生意,哪里忙的过来哪,
那季蒸饼在外头,也碍不着你我什么,何必去赶人家呢。”
好个蔡妇,自己生意好了,便撂开手了!
孙吝郎心内暗骂,面上仍是好商好量,
“我们同她都是面食,她在外挨家挨户的,谁还进这买咱的?
照我说,趁早轰出去,粗壮的儿郎们撸起袖子,唬她一顿,看她还进来不进来!”
“我说孙吝郎,你可积些德罢,”
蔡膏环把手一划拉,“这不都是人?自家生意不好也别怨旁人呀。”
孙吝郎气得翻眼,“前日、昨日也不知是谁先撺掇的……”
蔡膏环这头又来了生意,她喜滋滋忙乎着,嘴里念道:
“她是咸口,我是甜口,两头犯不上冲,我可不去赶人家。”
好么,同是咸口的,不就剩孙吝郎的胡饼么?
独他怄了一肚子气,揣着
手回去,空守冷炉。
第31章
话说季胥接连三日在盛昌里卖上了肉蒸饼这事,在本固里传了开。
因这里头有鲍予的功劳,她在田间地头忍不住就洋洋洒洒抖落出来,
“要我说,还这胥女有眼光,知道先问问我这里头的内情,我可是土生土长的盛昌里女娘,本固里还有谁比我更了解那处?这多亏了有我呀!”
“盛昌里那帮蛮霸贩子竟没赶她?”
“胥女真是捞着了,盛昌里那帮蛮人可富了,买蒸饼还不是随手的事。竟叫她吃下那块难啃的骨头。”
“我上回去卖瓜菜咋就被赶出来了呢……”
这些话传到冯富贞耳中,她气得甩手归家,同徐媪抱怨道:“都怪叔母,作甚同胥女讲,她又不是咱家人,白甚么帮她。”
徐媪纳闷,早先农忙那会子,孙女还主张要胥女来家庖厨,这会儿却又厌上了人家,不知是哪里头的缘故。
她道:“同乡同源的,能帮就帮帮人家也好,于咱家名声也好。”
冯富贞见大母不站自己这头,急的脸红,她道:“我悄悄告诉大母吧,三年前,小叔忽然要舍弃学业文章,要去县里头寻些活计挣钱,其实是要和胥女一道,大母怕是不知道罢?”
徐媪闻言,不由的锁住眉头。
她那小儿,打小脾气拐孤,成天与书卷为伴,不见的他说几句话,那胥女倒不知怎的,很合了他性子,两人玩的来。
她并未多留意,一心只在冯恽的学业上,后来经舍大儒听说他蒙学时颇有天赋,愿收他为弟子,传授经学,可把她给高兴坏了,冯恽倒撂挑子,要去县里头找什么活计。
“他们约好一天去的,后来胥女倒提前一天走了,谁知运道不好,教贼人略卖了。”
“你如何知道这些的?”徐媪问道。
“我那时还小,常跟在一处,他们说话并不防我。”
“兴霸呢?又去哪里野了?”冯富贞转了圈又回来问。
徐媪还是那副锁眉思虑的模样,半晌道:“哦,他去找王利玩了。”
此时,王利照旧,去季家二房,帮着拾柴换蒸饼来吃,冯兴霸因来找他,一听蒸饼,也胶牙饧似的黏着一道去了。
不过,季凤近日是无需去冯家牧猪了,她是在家的,刚和小妹吃过朝食的蒸饼,尚还不解阿姊为何要留出这么多来,吃完朝食还剩七个呢,多带些去盛昌里卖钱多好。
一出灶屋,忽喇喇的,王利、崔广耀、陈狗儿、陈穗儿、冯兴霸,全来了。
季珠便同她说了近来他们帮忙拾柴换蒸饼的事。
季凤一听,朝她脑袋戳了一指头,“你那时还小,不知道,王麻子偷过咱家胡瓜,你还把他家的人招来,不是招贼呢吗?”
季珠低起脸,不敢吱声。
王利羞的双颊火热,一股脑儿急道:“我不是贼!我可没偷过你家东西,季虎孩才偷过你家蒸饼吃呢!”
季凤遂朝妹妹一细问,方知那日季虎孩摸来灶屋偷吃的事,她性子上来,隔着院墙就骂了两句:
“眼馋肚饱的小鬾鬼!叫我抓了,看我不拿荆条捆了你!也不知是谁教出来的!”
听的隔壁墙根下,也想掺合来拾柴的季虎孩愈发胆怯,他本就怕隔壁的季凤,胜过怕他亲姊,登时跑进堂屋。
矮矮的,和听着骂声出来的金氏撞个对碰。
她一把搂过季虎孩,站至院内,破开嗓道:
“说谁呢,没大没小说谁呢!究竟谁教出来的畜产,对着伯母这样放肆!”
季凤回道:“谁偷我家蒸饼吃我说谁,自己不教好,教出个小贼来!看哪天被求盗逮去了,我才要发笑呢!”
金氏遂回过神来,是这季虎孩偷吃了她家蒸饼,怪说那日窗子下的柴禾都被踩下来好些呢。
她还以为家里进贼了,里外清点也没少东西,合着是这小鬾鬼馋到二房去了,她气的捞过季虎孩来,直打他屁股。
“哪个叫你去偷她家的?
那有什么好偷的?你这馋死鬼投生的!”
季虎孩被打的吱哇乱扭,好容易挣脱来,往刚出屋来的季富后头闪躲。
季富护住他道:“你打他做甚!哪个小孩不偷摸东西的,
她家若是锁着灶屋,虎孩能偷着吗?好好说几句就行了,做甚动起手来,打坏了祖宗都要怪罪的。”
金氏气的咬牙,为的是自己在二房跟前没了脸,尤其才在田间听说季胥又在盛昌里卖上了蒸饼,她的心就像热火烹油似的。
那可是盛昌里啊,比本固里富得多,那蒸饼该有多好卖,那钱该有多好挣。
偏生这小儿还死乞白赖的,去想二房的蒸饼吃,如何教她不气,扑着又要去打,季虎孩躲,季富拦,季元来劝,乱成锅粥了。
一旁烧火做朝食的季止出来,她身上穿的还是旧年的补丁衣裳,满脑却都是季凤季珠两姊妹,
连她们,都穿上新衣了,听说,还是在陈家扯了半匹布,从头到脚都做的新的,那季凤这两日都穿在身上,一点灰便在门口拍打。
她都看见了,便央金氏给她做新衣,金氏说她这旧的还没穿坏,不给做。
她心里又酸又涩,想了个主意,和金氏道:
“阿母,我也去盛昌里做买卖,就卖咱家的菹菜,卖了钱给你争脸。”
金氏一下对她亲香起来,“我的好阿娇,比你没出息的弟弟强多了,我这就替你拾掇,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美食文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