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豆腐肆,离家里攒钱打井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归家这路,季凤喜的高歌,
“阿姊,这歌还是你从前夜里睡觉唱给我听过的呢,真好听。”
这是首近代诗歌,季胥当时唱了哄妹妹睡觉的。
“凤妹唱的好听,再唱一遍?”季胥道。
“长亭外……盛昌里到了!”
过了乡亭,季凤遥指前方一条岔路道。
她们打算去盛昌里的里市,买母鸡回去,养在屋后,拣鸡子吃,元月初七那日的七菜羹,里头有切碎的鸡子饼。
鸡子饼,也就是煎鸡蛋,她们姊妹仨都爱,那会便生了养母鸡的想头。
方在县市里问过,价钱高的很,季凤听了当下拉季胥走,说:
“乡里的鸡鸭,到了县里都开始宰人来。”
二人便来盛昌里了,正值黄昏,有那从地里荷锄而归的,迎头碰见了,笑道:
“胥女?许久未见你了,听你那卖豆腐的庄婶儿说,你在县市里做豆腐营生哪?”
一听人家这样说,季凤满脸的光彩,喜道:“是咧,您回家哪,我阿姊开了间豆腐肆,在市里,伯母日后去县城,可以来找我阿姊买豆腐!”
“好好好,你们姊妹出息的,在县里都有店肆啦!”
“胥女,怪想你做的蒸饼角子,日后面粉价降下来,再来我们这儿卖面食呀。”
“一定。”季胥客气道。
“在县里开豆腐肆了?”
半道还遇见蔡膏环,她如今不做膏环营生,刚从菜地里浇水回来,挑着对尿桶,尿桶那股子气味冲鼻,正匆匆往家赶。
一见季胥,也顾不得家去了,跟季胥聊扯起近况来,听说后,惊的不行。
问市肆那赁金如何、税钱如何、人客如何、可有遇见孙吝郎……
“那厮,到哪儿都这副德行。”
啐完孙吝郎,又艳羡道:
“到底你年轻聪明,连县里都敢闯,我还是前年还是哪年,去的县市置办铁釜了,那人多的,可比咱们里市热闹多了!
你姊妹还没吃晡食罢?上我家吃去。”
“不了,还得上里市去买母鸡,再晚该散市了。”
这个点过去,里市也该稀稀拉拉了,然季胥这阵子也没法赶早了去。
蔡膏环把手一拍大腿,“母鸡我家有,去年立秋后,家里头好几只母鸡抱窝,我家君姑干脆孵了窝小雏鸡来饲养,
平日喂稗子、粃糠,时下都肥嘟嘟的,能下鸡卵子了,你要我卖两对与你,保管比那里市鸡贩子的要好。”
说罢,领季胥姊妹家去,她家君姑正在喂母鸡,听的儿媳说有熟人来买,向着屋后的鸡埘抓鸡去了,蔡膏环撸了袖子道:
“母,你给抓两只肥的,我做晡食去,胥女你和妹妹也莫要着急走,留着一块吃。”
季胥忙拉住道:“吃饭下次罢,吃了再回去天该黑了,
我家还有个小妹,还空着肚子等我们呢,蔡婶儿的心意我们领了。”
蔡膏环听说,方不再强留,进屋剪了麻绳,来绑鸡脚。
最后,花了二百钱,在蔡膏环家买了两双肥嘟嘟的母鸡,这价钱,是蔡膏环照顾,县里可没有这样好的价。
第61章
这两双母鸡,蔡膏环给绑了鸡脚装在麻袋里,袋角剪了透气的口子,这会放在独轮车上,尖喙从那口子里露出来,咯咯叫唤。
“鸡埘都建好了,到家了便放你们出来。”季凤欢喜道。
像冯家的鸡埘便建在后院,一间低矮的封闭小屋,养熟了之后,清早便打开鸡埘,放它们去后山刨草捉虫,夜黑了自己知道钻回鸡埘,这样养出来的鸡肉也紧实。
不过她们家没有山头,是没法散养的,便打算圈养在屋后。
鸡埘是她们姊妹仨,前些日子去牛脾山背了泥巴下来,垛了草屑,砌了三面四尺高的矮墙,上头盖了稻草,外头一扇可抽拉的木板门,是请陈家阿叔做的。
一进家,季凤便给解了麻绳,捉进鸡埘去了。
这样一间密闭的鸡埘,不仅防雨,最重要还能防了黄鼠狼夜里来偷鸡吃。
“我们家也养鸡啦。”季珠见带回两双母鸡,百般欣喜,拿竹碗捧了些清水来喂。
季凤又抓了一把稗子来,这些都是从前舂米,日复一日从里头拣出来的,也舍不得扔,一直攒着,这会将鸡埘的木板抽开些,从底下撒了进去,那碗水也在里头。
“咯咯咯,鸡,吃呀,吃稗子呀。”季珠欢喜的很,蹲在鸡埘前,上身几乎趴在地下,总也瞧不够。
季胥则在堂屋里编竹栅,去岁被金氏砍光的那丛毛竹,又长了出来,前些日子背土砌鸡埘,便也砍了竹子回来。
鸡埘太狭小低矮,肯定不能成日把鸡关在里头,她准备在鸡埘外围,打了木桩,围上一圈竹栅,鸡也能出来走动,又不至于跑到外头去,糟蹋了自家或旁人家的菜地。
“阿姊,你瞧,又收了这好些干豆渣。
早晚喂鸡可不用愁了。”
豆渣是做豆腐挤浆这一步剩下的,虽说自家炒了能做菜吃,也经不住日日吃,丢了肯定舍不得的,就是沤肥,也太奢侈了,便生出养家禽的念头。
这养鸭要蓄水方养的油光水亮,鸭子又容易把地给钻得泥泞不堪;养鹅倒还干净,只是吵叫的厉害,季胥半夜便起,下午回来多少要抽空补会觉,太吵便教没法睡了。
最后,她们决定养鸡。
生豆渣不能直接拿来做鸡食,是在甑子上蒸熟了来的,晒干收起来,喂时再掺些粃糠、稗子的。
季凤捧了竹簸进来,跪坐在她一旁,将这些晒干的豆渣盛收在麻袋口里,里头已有大半袋了。
因这豆腐的关窍是石膏水,豆渣晒在外头倒也不打紧,时下人家做豆浆、豆乳饮子,也会挤出好些豆渣,同样有这样吃不了晒在外头的,季胥在县里见过不少。
因那竹栅还未完工,晡食吃的简单些,用朝食的剩饭,并一颗芸苔菜,一方腊肉,做了腊肉菜饭来。
季胥一时吃了,过后又去编竹栅了。
在屋后,借着西屋的北墙,围了三面高高的竹栅,还用剪子,把那鸡的翅膀剪了。
“这下便飞不出去,成走地鸡了。”
季胥手搭竹栅,看着那双从鸡埘里放出来,在啄豆腐渣的母鸡,很是满足。
那墙根下盛鸡食的食槽,是旧日淘汰下来的几只竹盘做的,周边垒了些石头,用来固定。
季凤亦是笑容满面,道:“阿姊,日后喂鸡的活儿便教给我,保管把这鸡喂的每日生鸡子。”
从前尚未分家时,大父大母偏心伯父,加上阿母那年生了小珠,接连三个女娘,大父大母越发不喜她们。
那会儿大房伯母金氏,怀着季虎孩,都说这怀相是男胎。
大母就将这家里的脏累活,诸如浆洗、刈猪草、做炊,包括这饲鸡养鸭的活儿,全让她们这一房的母女来做了。
季元季止姊妹俩,因有金氏庇护,清闲的多。
阿翁孝字当头,从不多言什么。
倒是阿母,那时没少
向大母吵,不孝的名声越发坏了。
那母鸡,季凤喂的肥嘟嘟的,可大父临终分家时,一根鸡毛也没给她们,全分给了大房。
当时可把她给气的,若非阿翁沉下脸喝住她,都要跑去坟上大骂了。
现在可好,家里也养鸡了,喂的肥与瘦,都是她们的,当然,她自是要尽心尽力喂养好,让她们姊妹每日吃上鸡子饼。
季珠也道:“小珠也要喂!”
“那明日小珠先看我做一遍,学会了便放心让你喂,你说,这鸡明日会不会生鸡子咧?”
季凤满心企盼道,俩妹妹一个垫脚;一个太矮,扒着竹栅缝。
一面看鸡吃食,一面说话。
“会罢,鸡子还能卖钱,穗儿阿姊说,在乡市一个鸡子能卖一个钱。”
“那不成,要卖也该在县里头卖,那里头能卖贵一个钱。”季凤道。
直到季胥唤她们洗漱,方恋恋不舍离了鸡埘。
次早,天方明。
胥、凤二人推了独轮车,放了一桶豆腐脑儿,一百块豆腐,并一块昨日才缝了个起头的布幌子、针线,向灵水县去了。
季胥打算在县市里再买张木案、苇席,设在肆门口,卖豆腐清闲时,也能坐下来歇歇,抽空还能把这“豆腐肆”的布幌子给缝好了,挂在肆门上,远远瞧着就显眼了。
听的后头吱喽喽的轮响,回身一看,乃是冯大将了辆牛车,载了其母徐媪、其女冯富贞。
“徐大母,早,去县里哪?”
季胥向徐媪招呼。
车上的冯富贞冷哼一声,将头一撇,季凤便也将头一扭,板脸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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