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什么？
方小葳走到一家成衣店门前。
成衣店位于绯云坡的角落里，半开的花窗后挂着一件带有龙角兜帽的金褐色岩龙睡衣。
店家从柜台后笑盈盈地走来介绍：“这之前是某位顾客的私人订制，但因为喜爱本款式的人太多，所以我们向那位顾客购买了版权。不过，这款睡衣是限量订购，本月的订单已经截止了，您可以续订下个月的。”
这位店长显然十分会做生意，把样品取下来让客人感受触感。
“好软啊，也没有很笨重。”方小葳有些心动。
她有一项任务是观察璃月人文，订购岩神睡衣、了解璃月人对岩王帝君的喜爱程度，怎么不算完成任务的一环呢？
“自然，我听说此物采用新型布料制成，比纯羊毛轻便且容易清洁，造价不菲。”
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钟离。
方小葳陡地定在原地。
怎么哪里都能碰见钟离？
老爷子您还真是爱逛街啊。
“啊哈哈哈，钟离先生好，早啊。”方小葳客套道。
等等...现在已经中午了吧。
她在心里捂脸，想努力把跑到天外的脑子拉回来。
“看来大家都认识钟离先生啊。”店家请钟离进门，笑容更盛，“当时若没有他给我提供灵感、创造新材料，睡衣的手感肯定没这么好。”
“哪里，寥寥几语罢了。”钟离随意摸摸睡衣，自谦道。
他转头望向方小葳：“我记得你还有几个负责送餐的下属，要帮他们买吗？如果想买的话，可以带人来量尺寸，睡衣还是贴身些穿得舒服。”
方小葳闻言开始刷刷冒冷汗。
“他们不喜欢穿睡衣。”她说得是实话，毕竟在野外都用睡袋。
这是干什么，诈她的话？
“原来如此。”钟离平稳深沉的目光依旧波澜不惊，不轻视方小葳的借口拙劣，也没表现出明显的看透、给予压力。
但他越这样，方小葳越心虚。
钟离当然不吓人，她即便暴露大概也无生命危险，但她就是感觉像遇见教导主任般惶惶不安啊。
所以还是走为上计吧。
“那个...我饿了，我先去吃饭。钟离先生，回见。”方小葳往门外挪动。
没想到钟离却慢悠悠道：“正巧，我在琉璃亭预定了厢房，可请方老板同去。之前一直是你请我品尝美食，现在该由我回请。”
“但是......对了，钟离先生，我还要找我的下属呢，不麻烦您。”方小葳眼尖，瞅见了身背竹筐、手提好几个小吃袋子的冰萤，“她就在那。”
冰萤像个双颊饱满的仓鼠，蹦蹦跳跳走过来。
“老板，吃不吃炸鱿鱼圈、盐烤大虾和石板豆腐？”她浑身尽是香味，好似行走的小吃车。
“咱们快回家吧。”方小葳刚要迈动步子，却被冰萤拦住。
冰萤贴心地接过方小葳的东西，眨眨眼：“没事啊老板，你去和朋友吃饭吧，你放心，我帮你把玩具带回去。”
方小葳：？
“队长，我懂，我记得这个钟离在璃月很有名，你要去打探消息。”冰萤十分贴心，帮助方小葳完成任务。
“我没想打探消息。”方小葳压下嗓音。
冰萤不理解。
那队长为什么之前总对钟离那么客气？
哦，她又懂了。
“您是想收买钟离，让他替愚人众办事吧，您真厉害。”冰萤借着接过东西的动作，悄悄拍彩虹屁。
然而，这句话给方小葳吓得不轻。
她策反岩王帝君给愚人众办事，真的假的？
可碍于钟离在场，方小葳来不及解释，只能望着冰萤欢快的背影逐渐变小。
“方老板认路吗，琉璃亭离这不远，我带你过去。”钟离淡然的目光扫过这对上下属，略浮出一丝忍俊不禁。
其实，据他所知，愚人众内部并没有世人想象得那般残酷。
数年前，璃月和至冬的关系尚且不太紧张时，商业交流频繁，两国人员相处和谐，许多商人船员会带上异国朋友来品尝璃菜月菜。
但世事无常，安乐不会永远常在。
正如国与国之间需要适应骤变的局势般，璃月人也该渐渐脱离神明庇佑，独自成长。
至于这位隐藏着秘密的方老板，希望她不是“可适应范围”外的变数。
琉璃亭。
菜品是预订当天确认好的，璃菜以山珍为主，最讲究岁时节令，譬如春笋需选用雨后最鲜嫩的笋尖，而蘑菇则是昨日刚从山林里采出的新鲜货。
一桌菜有两道凉菜四道热菜一道糕点和一道汤羹，主食是产自荻花洲的菰米饭。
“这道叫油爆双脆，是最考验厨师技艺的功夫菜，火轻一分会生、火重一分则老，尝尝。”钟离拿起公筷给方小葳夹菜，请她品尝。
方小葳点头致谢，专心吃菜。
还入嘴时，咸香炙热的锅气便冲进鼻腔。
再轻轻咬下一口，以滚油快炒包裹住鲜嫩在舌尖晕开，焦、脆、鲜如树木粗壮的枝干，托起这一红一白两朵肉花。
焦，源自猛火烧热油的爆炒，高温迅速锁住食材的口感，让爽脆更上一层楼。
脆，只因肉中的坚硬筋膜已被剔去，未下锅时，禽肉与兽肉均薄如蝉翼。
鲜，得益于食材品质的把控，必须是附近山林间散养的走地鸡和肉质紧实的当地黑猪。
精益求精，才能使美味被完美激发。
这三者缺一不可，互相衬托、互相融合出油爆双脆的滑嫩爽脆、咸鲜入味。
且为保持清透的卖相，厨师在做菜时只以基本的盐与香辛料调味，关键出在腌制过程中。
璃菜的腌料是秘方，其制法和配比神秘至极，方小葳仅能尝出几样调料。
她发出一声感叹：“这才是美食呢。”
呜呜呜果然私房小店和顶级酒店就是有差距啊。
钟离是爱茶之人，不在吃饭时喝浓茶，手边的白瓷盏中是添了紫苏叶的茶饮，微甜清香，略酸解腻。
他轻呷茶饮，笑道：“方老板不必妄自菲薄，你是自学成才、初次涉猎此行业，而琉璃亭中的厨师均是一脉相承的体系，术业有专攻嘛。”
方小葳心无防备，正要应答，却在临开口前把话截住了。
很久之前在提及身份时，她说过自己从前是至冬厨师。
差点就露馅了。
“哈哈哈哈，我之前在至冬学过做菜的，但绝对没办法和璃菜大厨比啦。”方小葳掩饰道。
不，是又露馅了。
钟离悠悠放下茶盏，心下了然。
果然如此。
这位方老板的厨艺来源不明。
从一开始他便有些好奇。
愚人众在培养士兵会教导厨艺么，还是说那边已经缺少人手到要调来后勤人员了？
他不动声色，打开一个瓷盖：“方老板再尝尝这道红烧肉圆，璃菜选用的春笋最佳，与肉泥配合，锦上添花。”
第12章
钟离是个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老饕，而琉璃亭是璃月久负盛名的食店，他自然会拿出最高的标准去品鉴。
除却味道与食材外，还有器皿也很重要。
方小葳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被眼前装着红烧肉圆的餐具所吸引。上菜时没仔细看，现在观察来，她才发现琉璃亭所用器皿的精美之处。
触目是通体白皙细腻的瓷碗瓷碟瓷盖子，釉体光滑，以如晴天般澄澈淡蓝的色彩描绘出祥云纹，素雅简单，显露着自然美感。
瓷器也是璃月主要出口的一大商品，方小葳已经能想象到这套餐具的不菲价格。
“琉璃亭的餐具全是定制烧成，会根据不同季节更换相应的图案，店家偶尔还会赠送几套给熟客。”钟离见她对餐具好奇，欣然开口，“如果方老板喜欢，我送你一套，里面还有一只荷花样式的酒杯，倒是颇为风雅。”
“酒杯就不用了，只是我比较好奇，如果想自己烧制瓷器，应该找谁啊？”方小葳想做几个马克杯送朋友。
钟离的人脉广泛，很快想到相应店铺：“城外有几家工坊，哪日方老板有空，我可以带你过去。”
“谢谢钟离先生。”方小葳准备再想几个样式，到时候也送给对方一个。
话题聊完，沉默又悄悄袭来，她不知再说什么，遂低下头专心吃菜。
没话找话比被套话还可怕。
平心而论，红烧肉圆在璃月属于比较家常的菜，但琉璃亭明显能把家常做*的不家常。
肥瘦适中的五花肉被剁成近似肉泥的肉粒，不至于过于肥大而无法抱成团，也不会细小到失去口感。
红烧的咸鲜中有丝丝酒气，若有若无，似小钉子般把酱香风味和肥而不腻的肉香紧紧钉成一体。
肉圆里似乎加入了以鲜葱嫩姜煮成的调料水，既能去腥又能使其多汁不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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