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没有转身,背对着她。
金发公爵一遍又一遍地抚平地契,仔细看着上面被血色覆盖的的字。
迪亚娜自愿将名下庄园赠与艾琳娜。
理智一点点被瓦解,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要尖叫,却只能挤出几句质问。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即使知道这不能怪Giotto,但事实就是对彭格列的抑制终究让她的好友承担了代价。
“对不起…”
他无法反驳这份指责。
像是打碎了强撑的平静外壳,心理防线全线崩溃,艾琳娜终于伏在桌前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刻,她不是公爵,也不想再当公爵。
青年首领收回想要上前的脚步,默默离开了房间。
***
迪亚娜的葬礼几天后就举办了。
由于炸弹的威力过大,彭格列花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尸体,红木的棺材里就只能摆放悼念的白色玫瑰花。
日子选在了一个大好的晴天,因为少女讨厌下雨天。
然而这一天几乎没有人来,他们似乎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只有台上的纳克尔作为神父为她主持葬礼。
“我们以沉痛…”
黑袍青年停在了这里,良久才继续轻声念着追悼词。
他们在教堂相遇,也即将在这里分别。
一位穿着破烂斗篷的男人在门口驻足而观,叹了口气后离开了原地。
***
Giotto对于少女的离去依旧没有实感。
后花园的猫咪们自在地玩耍,在藤椅的一侧爬上爬下。
青年席地而坐,拿出小鱼干喂着它们。
“黑白。”
他下意识地喊着最内向,缩在角落里的奶牛猫。
多有艺术风格的名字,好听吧。
耳边传来了声音,青年回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突然想起少女不会再回来了。
手边的小鱼干倒了满地,被猫猫们瓜分殆尽,他愣愣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袋子。
人总是会在一瞬间察觉到离别。
青年清楚地知道迪亚娜的死亡和自己有很大关系,愧疚几欲将他溺毙。
Giotto缓缓将头靠在膝间,下方的泥土被浸湿,黑白走过来舔舐着他脸上的泪。
迷茫中,他询问着少女: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眼前的人如水波荡开一层层波澜,直到消失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
少女离开的第一个月,他们都没有适应,G总是会对着房间敲门叫迪亚娜起床吃早饭。
少女离开的第二个月,蓝宝还在哭,说自己想迪亚娜,D斯佩多在笔记本上写着指南,这个礼物他还没有完成。
少女离开的第三个月,那棵樱花树开花了,朝利雨月用樱花酿了两坛酒,一坛埋在树下,一坛埋在公爵府。
少女离开的第四个月,阿诺德把巷子里的猫咪都收养了,纳克尔找来了医生检查它们的健康状况。
…
少女离开的第一年,她的痕迹逐渐被时间冲刷淡去,他们用笔记下了有关少女的一切。
…
少女离开的第二年,他们好像又回归了最原始的状态,没有人再提及她的名字。
彭格列还是里世界的巨头,只是分裂成为了无法避免的趋势。
D斯佩多两人和Giotto他们的关系变得越发恶劣。
金发公爵终日沉迷于政务与西西里的治理,企图以此麻痹自己。
房契和书信被整齐地放在抽屉里,不允许任何人动一下,那是在少女居住的房间里搜到的。
它夹在一本书里。
亲爱的艾琳娜:
我去环游世界了,房子就留给你了,不要想我,我相信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把西西里治理得井井有条了,到时候可一定要带我逛逛。
寥寥几句话成了她支撑至今的支柱。
一定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少女才那么久没回来看她
的吧。
D斯佩多说她疯了。
不,她很冷静,更何况性格愈发偏执极端的青年根本没资格说她。
幻术师没有说话,离开了公爵府。
等再次听见他的消息时,彭格列首领已然换了人,艾琳娜无比清楚是斯佩多做的,心下有些复杂。
她恨Giotto吗?
与其说恨倒不如说是埋怨,所有的恨意早在清理罪魁祸首时就消散了。
但存在的裂痕无法抹去,她也无法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最后公爵还是在青年卸任准备隐居日本的时候去送行了。
那天下着大雨,她撑着黑伞站在岸边,Giotto站在雨幕中,身形单薄,水迹顺着脸颊滑落,叫她辨认不出那其中究竟是掺了眼泪还是单纯的雨水。
“对不起。”
是啊,他也被困住太久了。
艾琳娜突然就莫名释然了:
“一路顺风。”
***
D斯佩多成为了二世的雾守,艾琳娜仍然和彭格列合作,共同治理西西里。
她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成为了西西里历史上第一位女性领导人,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事业,被载入史册万人敬仰。
初代的守护者们都分散去了世界各地,朝利雨月走的时候叮嘱曾经的同事照顾好花园里的樱花树。
那是迪亚娜种下的。
他说。
已经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
蓝发青年揭开结痂的伤口,却发现它早已腐烂。
她留下的东西我会照顾好的。
得到承诺的雨守在樱花盛开的季节抱着一坛樱花酒回了日本。
他约Giotto在樱花林喝酒。
两人都安静地一杯接着一杯。
朦胧中,少女清亮的声音传来:
“两个酒鬼!”
等清醒后,朝利雨月才发觉自己抱着酒坛子躺在了地上,身上已经落了一层樱花。
…只有醉酒的时候才能见到她。
***
转眼间,时光从指缝中流逝,他们带着怀念步入了死亡倒计时。
Giotto的脑海里播放着走马灯,一道声音让他清醒过来。
“你还想见到她吗?”
“…想。”
能量被抽出一部分,捏造出了人形被投放入世界线。
他长得和青年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子。
“不这么做的话,整个未来世界都会崩塌,而你想见的人在那条时间线上。”
“你是谁?”
“我?”
它似乎哼笑一声。
“来收拾烂摊子的。”
与此同时,各地的守护者们也收到了相同的讯息,得知少女在未来等着他们。
漂浮的幻术手册啪地掉在桌面,冒着靛青色的雾气,被收进异次空间。
第83章 信使
问:一觉醒来掉进了毁灭世界大反派的大本营该怎么办?
答:若武力值低于他,找准时机老老实实从后门溜;若武力值高于他,让他gameover后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
好消息:大反派她认识,暂时不会被弄死。
坏消息:系统又联系不上了,哈哈哈,玩家还被强制削弱了。
绘川辉夜面无表情地在从白兰那顺过来的文件背面的空白处写写画画。
“辉夜酱~”
白发男人丝毫没有距离感地靠上她的肩头,有力的手臂穿过腰间。
玩家冷酷地推开他,继续专注地投入自己的创作大业。。
“真是冷漠,我好伤心啊。”
骗鬼呢,玩家头一次遇到与自己势均力敌的戏精。
明明嘴上说着失落的话,那张脸压根没有一丝伤心的表情,反而弯起眼眸好整以暇地看着空白纸上的鬼画符。
潦草的头发,潦草的眼睛,再加上一个潦草的嘴巴,共同组成了潦草的白兰杰索。
“哦,那你伤心吧,我高兴就好。”
黑发少女转了转指尖的钢笔,在上面写了个“讨厌的棉花糖”后撑着头侧身用蛊惑的语气开了口,
“如果你乖乖放我走的话,我勉为其难可以安慰安慰你。”
白兰的手按上靠椅两侧,紫罗兰色的眼睛在不带笑意的时候冷漠得如同无机质的宝石,对视的瞬间有种他在用上帝视角看人的不适感。
嘛,他也确实是在用上帝视角看这个世界。
“我可没有限制你的自由,辉夜酱,只要你想,随时可以自行离开。”
完美的话术,可惜上次就是信了你的鬼话玩家才差点打出死亡CG的。
在此之前,绘川辉夜也提过离开,他笑得温和,很轻松地点头同意了。
你小子不会耍诈吧。
“可以试试哦,如果你能做的的话。”
玩家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出一只脚,他没有拦截,然而原以为会有重重阻碍的走廊上也没有一个人。
和他的名字一样,白兰这个人对白色有一种偏执的喜爱,制服,大楼,食物,甚至连替玩家准备的裙子都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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