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丸银没有回答，嘴角依旧扬着那抹熟悉的弧度，像是在回避，又像是在等待。
浮竹十四郎转向涅茧利，语气凝重些许：“我们不确定市丸君的存在机制。但若透过十二番队的手段，能稳定他的存在……这不会是坏事。对他，也未必是损失。”
涅茧利静默思考，像在权衡这笔陌生的交易是否值得投资。
浮竹十四郎沉吟一瞬，终于说出压在心中的话。
“还有一事……涅队长尚未得知，但我觉得应该说清楚。”
他收敛神情，目光坚定。
“当初，当十二番队向我们宣告黑崎君会赶往尸魂界时……市丸君告诉我，他会来不及。 ”
市丸银忽然举起一根手指，轻轻左右摇晃。
“唔～这种话啊，被说破了就没意思了嘛～”语调懒洋洋，像是谈笑间拈起一枚棋子，“我可没说我能看见什么哦。十三番队队长，不用替我代言啦～”
浮竹十四郎心里苦笑，他早已习惯这种模棱两可的语句了。
他转向涅茧利：“市丸君什么都没承认，只是……或许能察觉些异常的征兆。但他不愿我们知道太多。”
涅茧利目光锐利起来，语速也随之加快：“他能预测未来？还是能观察灵压异变的前兆？”
——不是灵压，是因果的震动。
市丸银沉默。
涅茧利神情微顿，仿佛在某个不该出现的角落，听见了价值潜伏的声响——一种比资料更早、比公式更准确的预兆。
“若市丸银能对这种灾厄前兆进行预告，即便模糊，也能改变整体战术配置。”
市丸银没回应，只静静凝望着玻璃柜中沉眠的神枪。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他的声音低而平稳，“在地动山摇前……摇个铃铛提醒一下？”
浮竹十四郎凝视他，语气温和却诚恳：“我们不强求你承认什么、也不要求你预测什么。只要在风变得太烈之前——提醒我们就好。”
*
市丸银没有马上答话。
“我想问清楚一件事。”
他目光转向涅茧利所在的方向，语气看似轻巧，却藏着几分冰封的锐利。
“……你打算怎么处理伊鹤？ ”
浮竹十四郎微微一怔——原来，这才是他情绪异常的根源。
“……市丸君想知道，吉良伊鹤的遗体，你打算如何处置？”
涅茧利早像预料到这问题。
涅茧利语气冷静地列述着：“……尸体既存在，便具备价值。”
“保存、分析、视条件再起。”他语调如常，“尸体既存在，便具备价值。”
市丸银原本的视线落在远方，像是无心听他说话。
但下一刻，他猛然定住了。
——那当然不是因为涅茧利的话，而是因为他「看见了」。
在那一瞬间，从涅茧利的灵压中延伸出的因果线如蛛丝抽动，一道极其细微的支线，竟从他身后的数据终端缓缓蔓延，向保存柜中的某处接连——
那条线，最终指向吉良井伊鹤。
没有情感，没有责任，只有目的。
市丸银视野中，那纤细的连结在漆黑里微微发光，如同某种未来被开拓的痕迹。
——涅茧利，不是单纯为了研究吉良伊鹤。
他，是在计算着吉良伊鹤的再利用路径。
而且，居然成功了。
那一刻，市丸银忽然想起曾经看的因果线判定：「保持三界稳定」是涅茧利灵魂的最高优先序。
这人不会为情感动摇，不会为忠义动容。
但只要符合他的逻辑与秩序法则，哪怕是「让死人再起」这种事，他也会真的去做。
不存在怜悯，也不为复仇——
仅有计算过的行动。
市丸银低下头，眼角余光扫过神枪静默的刀身，像是终于接受了什么。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
语调冷静得近乎无感，却像是从灵魂深处剪断了一根线。
*
浮竹十四郎试图缓解气氛：“你不必现在就做决定。”
市丸银轻声一笑，不高，也不带讽刺，像是在自言自语。
“——口头示警。”
浮竹十四郎微怔，复述道：“你是说……愿意提供提醒？”
“嗯～这词挺不错。”市丸银偏头，唇角扬起熟悉的弧度。“也不是不能给你们点提醒，毕竟我也想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嘛。”
他语尾一收，如风落叶静止前的瞬间。
“不过啊，十二番队队长。”他转头，让浮竹十四郎代为传话。
浮竹十四郎缓缓开口，语气平静：
“……市丸君说，利用死人的同时，也要小心——别被死人反咬一口。”
至此，交易启动，一切将朝未知前行。
*
忽地，市丸银的灵压微微一震，不稳的波动如水面涟漪，他眉头一皱，刚欲隐下，却有一道熟悉至极的灵压，从远方无间悄然触及——温柔、霸道，毫无预警地将他情绪稳稳按住。
他微抬起头，眸光投向远处，唇边浮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弧线。
“啊啦？还真是多管闲事啊……队长。”
他没有挣扎，只让那灵压覆上自己，一如他从不承认，却始终未曾逃避的牵连。
**
《无间》
蓝染惣右介缓缓睁眼。
灵压如水脉流动，轻轻吐气之际，那波动悄然越过层层封印，沿着深层结界触及某人灵魂的边界。
——稳定下来了。
他微不可察地一笑。
“你在生气啊，银……这可真罕见。”
语气柔得过分，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这次是为了那位副队长吗……”
他轻声呢喃，像是回忆，也像是在等待。
“银总是为了不重要的人生气呢？？但放心好了。”
“等你来——我会亲口告诉你，该怎么让死人，再活一次。”
第25章 已逝的哗然
《瀞灵庭十二番队》
器械仍在微震，墙上萤光乍亮乍灭，像某种尚未稳定的生命正在缓慢调整呼吸。
涅茧利俯身检视一具刚完成的感应装置，粗暴地拔下导线，又猛力插回。
动作暴躁得像在对仪器报复，仿佛不是机械出错，而是某个看不见的存在挑衅了他。
桌上一排嵌入灵子核心的新型探针已微微发热，弯曲的金属边缘在高灵压干扰下产生了不可逆的变形。
“……果然是垃圾。”
他咬牙低语，语气比怒骂还沉。
虽然他从未承认这台装置是为了谁设计，但蓝图的推演从头到尾都建立在——
神枪的灵压曲率上。
那柄静躺在封柜中的刀，像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却一直看着他似的。
灵压过于异常，不像「死物」该有的静默，更像某种主动沉睡的意志。
“能听见吗？市丸银。”他没抬头，声音像命令，不像询问。“我知道你在这里。”
空气无声一荡，涅身侧的仪器发出短暂的「哔」声，像是被灵子结构内的某道残响擦过。但他连眉毛都没动，只低头调整数据轨迹。
“警告你——这版本只能勉强捕捉你「存在过」的区域，要精准定位，还是得靠你主动配合。虽然我不认为你具备这种配合度。”
无人回应。
他也从未期待回应。
可就在不远处，一道像风声滑过玻璃罐缝的声音低低响起，轻得几乎不可闻，却带着冰冷的讽刺意味。
“啊啦，十二番队队长原来还挺有耐心的嘛～”
市丸银倚着墙，指尖落在封柜上方。
那一点触碰，像是隔着厚厚的世界，只勉强传来些微振动。那不属于灵压的共振，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深层的「灵性亲和」——像记忆，也像命令。
他低下头，目光停在刀鞘的缝隙处。
神枪静静地躺着，像早已预知他会来，又故意装作没事。
“今天这么乖啊。”他笑着喃喃，语气不知是赞美还是讥讽。
“我也很无聊呐…你说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指腹顺着刀身轮廓滑下，那刀不像刀，像是在等待什么被解锁。
市丸银凝视那不寻常的暗色金属，眼底浮现一点莫名的余光。
“……你啊，会不会哪天，自己跑出来？”
像是呢喃，也像预言。
神枪无声地映出一点淡光，如水面映月，无声却晃动着什么未说出的可能。
那时，涅茧利再度发出一声不耐的低斥：“别磨蹭了。你既然在场，就「稳定」自己的状态，让装置读得出来。这台初版灵压耗损极高，还没纪录完就会过热自毁。”
“呜哇，这么看重我喔～真是热情款待呐。”
市丸银笑吟吟地开口，然后低低地补了一句，语气懒散得几乎贴着涅茧利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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