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幕上,灵压曲线仍旧不断上下震荡——
但最令涅茧利皱眉的,是曲线里的「空白段落」越拉越长。
像是某种节奏正在被同化。
“欸,这什么?”蒲原喜助凑过来,视线也落在那曲线上。
涅茧利没回头,只是轻哼一声:“纪录仪而已。”
语气轻描淡写,却盯着那条趋于平直的线段看得锐利。
研究室内各种装置传来错误提示音——
「错误、错误、错误……」
大多来自前线支援系统与资料比对模组,与这座仪器无关。
但正是那不受干扰的寂静,让涅茧利忽然一顿。
“……错误?”
他眼神一闪,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
不是系统错误。
是这些大起大落的波——这些不规则、无法预测的剧烈波动——
才是「那个家伙」仍然保有主体意志的证明。
这些波,是他对抗的证据。
而他——
曾无数次因为记录失真或资料跳动,对他下令:“稳定、稳定,就维持标准输出,好记录。”
——他错的离谱。
蒲原喜助察觉涅茧利陷入沉思,试探性问道:“你还好吧?你看起来……有点生气?”
涅茧利没有回答。
他只是蓦地转回仪器前,一掌拍开前方介面,叫出历次纪录图层。
——果然。
每一次有剧烈波动发生后,下一段平稳期就更长。
如同哪怕挣扎一次,就会被拖入更深的规律里。
“该死……”他低声咬字,手指狠狠敲上桌面。
——原来,催促他输出得更规律、更稳定的,正是自己。
——原来,那些数据,不仅是研究材料,也是枷锁。
——原来,他是那道枷锁的共同编织者。
而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
“没有研究价值的东西。”
因为没有变化,就没有可能性。
而没有可能性,就意味着死亡。
不只是身体的死亡,更是——意志的。
就在这时,侦测仪器的波段忽然轻轻跳动。
极轻的一下,几乎无法察觉。
但涅眼神立刻锐利起来。
蒲原喜助也注意到:“又动了?不过这次……好微弱啊。”
涅茧利沉默。
那不是什么动态指令,也不是意识回传。
只是单纯的——
「还存在」的证明。
这时,一旁的研究员跑了过来。
“报告!侵影药已全数完成,送达各战区确认中!”
涅茧利闻言没动,还是盯着那条几近平线的曲线,冷冷低语:“还在帮忙啊……”
语气中没有称赞,也没有慰劳,甚至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悦。
只有一种——
对那条还愿意起伏、还在乱动的线条的执着。
仿佛在说:在这场战争结束前,你最好给我,好好地保持「错误」。
画面落下。
在那片白得过分的研究空间里——
错误的讯号声仍不断响起。
不属于任何编号的那一段,静静地闪烁着。
像是灵魂深处那仍未被系统吞没的残响。
第35章 因果的颜色
「幸会!各位护廷十三队的队长还有副队长,大家好!」
天挺空罗的声音从高空洒下,清晰得像是有人凑在耳边说话。
市丸银倚着一块废墟残角,没什么表情地听着,微微挑起嘴角。
“那家伙,还是一样不着调呐……”
语气带笑,却无真正笑意。
他原本抬起的手,也在听见这声问候后悄然垂下。
眼前灵压线交错的场域,像是一个被风扬起的巨网。每一条线都是战局的走向,生死的推演。
就在他刚才干涉的那一刻,几条渗透着卍解残痕的因果线,果然如预期转白——
但市丸银眯起眼,再次细看。
白色才出现没多久,转瞬即变回墨黑色,仿佛有什么污染了它们,像是病征反覆,像是从未真正痊愈过的战场——
不,像是病毒。
“喔呀,这还真是……像极了病灶再发前的前兆啊。”
他懒懒地说,右手两指搔了搔耳后,像是要把什么不舒服的东西从脑子里剥离。
那不是什么普通的错乱。
他看到那些黑色线条从周围灭却师的灵压核心向外蔓延,像是灼热的墨流在抽搐,在生长,在重新连结成新的构造。
“……原来如此。”
一语低喃,像是自语,又像是在与谁对话。
那些线条所代表的,不是普通的灵压变异。
而是——某种能力的复苏。
夺走卍解的那一刻,这些力量被束缚住;而当卍解归还,原本被压抑的扭曲也自然恢复。
市丸银的手微微抽动。
那不是情绪的颤抖,而是……身為观测系统组成之一的反应。
如同视线被拉扯般,手指不自觉抬起,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又像是要再一次去抚平那片灵压杂乱的沼泽。
低头凝视着已经自己动起来的手,他愣了一瞬。
所以说……这支手,到底是谁的呢?
是他自己——还是,那个居于高处的造物主,透过他这具「观测之眼」下达的命令?
“……选得真巧,这种时候,要做什么都能说是「观测者的本分」啊。”
语尾轻飘,笑意却像水下被闷住的气泡,浮不出来。
瀞灵庭在塌陷,星十字的阴影正一点一点攀上天际,但他眼里最清晰的,却不是战况——
而是自己这副身体,在这片网络里正逐渐被「精准化」的回应逻辑所牵引。
已经不再是该怎么选择,而是「这时候就该做什么」。
……被如此认定的角色,是不是就离「生命」越来越远了呢?
市丸银的手还停在半空。
如同他整个人,被悬在「还能思考」与「只会反应」的边界。
他没有让手真正落下,但也没干涉。
灵压仍在变动,静灵庭此刻就像个嘶吼的伤口,剧烈喘息着。
市丸银转身离开那片战场,如同他从来就没来过那般。
*
他顺着灵压线,走向另一个区域——那里的节奏比起刚才要迟缓些,像是有人正用不合时宜的步伐踱过碎裂的舞台。
——平子真子。
还是一样欠揍的笑容,还是一样带着大阪口音的油滑话语,像是什么都能应付过去。
市丸银蹲下来,看着那堆懒洋洋又不算精准的因果线,有点想笑。
“呀咧呀咧,真是……老熟人了。”
可这份熟悉很快就被打断了。
那些因果线不是自然生成的。
每一道新接上的黑线,灵压构造都缠绕着一种奇怪的扩张感,仿佛正在从灵压中心不断扩大、发炎、浮肿,像生物快速进化时留下的皱折与突变,极其不协调。
不是死神的样子,也不是普通灵压的构造。
是某种临时拼凑、硬塞进去的「异质增幅」。
“原来如此……他们也会变强吗?”
市丸银眯起眼,低声说。
灭却师这一方……果然也有可以增幅力量的「完圣体」状态。
他的视野忽然模糊了一下,不是焦距问题,是灵压本身像爆裂的墨块在观测视野中炸开——
轰然之声无声却震耳。
天空上空,不知何时闪现出一道又一道的星芒,仿佛在宣告这场战争已从杀戮进入表演。
每一束光的中央,都刻着字母。
S、I、Z、G……每一道闪烁都像是将某个特定能力用符号刻下,像是命名,又像诅咒。
但那不是他真正难受的地方。
而是那些星十字出现时的视觉讯号,在他的观测视野中直接炸开,覆盖整张灵压网面,闪烁、撕裂、重组——
像是在灵魂之膜上连续焊接火花。
他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点退让几乎是本能。
“啊啦啦……真讨厌,你们的增幅方式怎么一点都不温柔?”
他本能地想抱怨,却只换来更多闪烁的符号炸裂开来,一道「E」就在他面前烧得发白。
仿佛是回应他,亦或是嘲讽。
*
他又移到了另一个焦点。
柏村左阵。
那个舍弃了心脏的男人,此刻正横躺在一片瓦砾中央,身上没有什么完整的地方,却依旧保有——某种近乎顽固的直线。
不弯、不折、不退。
市丸银看着他胸口遮蔽的位置,那空洞的位置,不由得轻声道出:
“……人化之术,啊……”
那不是战术,是赌命。
像是为了回应什么已经逝去的过往,恐有线头而无结点……
市丸银懂了,因为曾连结的是逝者——山本元柳斋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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